宿舍里，陈梦琳刚刚挂了电话：“爸，我们下周就过去，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课外学习，你和妈不用特意放下工作过去。”

沈文婷有点羡慕地看着陈梦琳，鼓足勇气还是说：“梦琳，我真的也可以跟着去吗？”

她下周没课，于是陈梦琳顺口就说一起去好了。

可沈文婷还是忍不住忐忑。

陈梦琳说道：“你就当是陪我出去，不用想太多。”

这倒也是，虽说对建筑系的学生是课外实践，但去的地方……可是陈梦琳家里的一个项目工地。

沈文婷低头勾起了唇，她就知道开学就立刻选择陈梦琳做朋友是对的，别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影响力？

杨紫戴着耳机坐在床上，面前是电脑的小桌板，实际上耳机里却是静音的，陈梦琳打的电话和沈文婷的话都一字不漏进了她耳朵。

和学校联合开展实习，她自问等到下辈子也做不到，大学真的是个名利场，你永远不知道里面还有多少有钱和厉害的人。

而且，这些有钱人，他们并不是混吃懒做，他们本身也是足够优秀耀眼，让人难受的远不是单纯学习成绩带来的差距，而是全方面的碾压。

这样的碾压，让你真正感到绝望。

意味着你永远永远不可能超过她们。

杨紫垂下了眼睛，从没有过的低落伤感。

一杯奶茶送到她面前，“怎么了？”卓牡丹刚才回来了，轻轻问杨紫。

杨紫是个乐天派，裴音音偶尔还会脾气火爆，可杨紫就像是鹅卵石，让人感受不到一点刺。

陈梦琳和沈文婷刚才已经离开宿舍结伴去吃饭了，可杨紫的心情还没有出来。

“牡丹，”杨紫感受到奶茶在手心还是暖的，“你们下周要去课外实践了？”

卓牡丹顺势坐在杨紫床边，点点头：“是的。”

建筑系开展课外实践的事，其他系也已经有耳闻，只能说羡慕不及，毕竟是青南大的门面担当。

不过这一次，是属于实验性质，从建筑系遴选了二十个学生，但是却不是单纯按照成绩划分，遴选的标准是什么，却并没有公布，只说是随机。

杨紫欲言又止，“沈文婷也要跟着你们去。”

真不知道她一个别的系的凑什么热闹，但现在杨紫心里也只能酸溜溜。

卓牡丹没表现什么意外，这说明，实践地点和陈梦琳的关系卓牡丹也清楚。本来也不算秘密，杨紫当然也知道。

杨紫看着面前的一处发呆：“我们这样的人努力一辈子，也没有别人的起点高。”

卓牡丹看着朋友失去希望的脸，隐约觉得杨紫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但不追问朋友隐私也是作为朋友的基本道德。

“世界本就不公平。”卓牡丹也淡淡说，“小时候校长的女儿可以直升重点班，初中不用考试，而大学，也有保送名额。”

高三刚开学的时候，卓牡丹的班主任就说她各项条件都到达了保送资格，而且是在她与另一个女生中间选一个。

卓牡丹一直是从全市联考里，凭成绩进入宁市的重点一中，当时一中只开放了一个名额，就是卓牡丹。因为苏省是教育大省，可是将军里也有矮个子，卓牡丹出生的宁市，是苏省教育资源最匮乏的一个地方，因此所有教育资源，都集中在一中。

所有功课都独占鳌头的卓牡丹，理应是唯一的保送。

可是后来还是没有，说是另一个女生的综合素质更加优秀。至于这个综合素质是什么素质，就不知道了。

当初班主任每次看向卓牡丹，脸上都是愧疚。

那个女生被保送了和青南齐名的海大，是以文科综合实力最强的学校。

在陈梦琳她们回来之前，杨紫也刚刚和家里打了电话，知道了家里现在也是遇到了困难，因此打完电话心情本就低落。

人最怕站在悬崖边的时候，再有人推一把，那就万劫不复了。

杨紫听了卓牡丹的话，卓牡丹是第一次说她自己的事情，而且和杨紫想的那种不一样，居然是这么冷酷现实。

所以杨紫才呆了：“牡丹，这，这真的吗？”

卓牡丹说道：“当然是真的。”

而且类似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

她小学的时候，曾经捡过别人卖掉的书本，自己自学。因为她是民工子女，没有学籍，为了帮她上学，卓孟军求过很多人，也找过很多地方。

可以说不是卓孟军的话，她连住在城市里，享受教育的机会都没有。

就像是卓冬梅夫妇，都知道绞尽脑汁给郑小翔上最好的学校，因为知道待在农村里，即便你比旁人刻苦十倍，也很难够到高等学府的门槛。

物理的本质，就是世界是物质的。

卓牡丹现在能有刻苦的资格，是因为卓孟军给了她入场门票，接下来，就靠她自己了。

陈梦琳这样的姑娘，如果非要和她比，不是自找不痛快么？

杨紫对卓牡丹已经拜服过很多遍，今天，又一次拜服了。

都说成败在于心态，很多人懂这么多道理，心态却还是崩的一塌糊涂。

因为人就是情感软弱的动物，可杨紫在卓牡丹身上，看见了另一种强大。

裴音音从和谢词分别的梦游一样的状态里飘进宿舍，看见卓牡丹，眼睛一亮：“牡丹！”

卓牡丹被一个熊抱。

裴音音每次上完课都是这么激动，杨紫都习惯了，肯定又是和男神亲密接触了呗。

裴音音一眼瞥见奶茶：“牡丹你偏心，为什么不给我带？”

杨紫调侃：“你怎么知道一定是牡丹买的？”

裴音音一指杨紫：“你连睡裤都没换，不用说肯定一整天握在寝室没出门。”什么叫比你自己还了解你的朋友。

卓牡丹说道：“今天门口有人发广告，填一个问卷送奶茶，我看是杨紫最喜欢的口味，就带回来了。”

杨紫星星眼：“牡丹，上天把你我错生成了一个性别，损失了一对旷世绝恋。”

裴音音佯装要吐：“你恶不恶心，牡丹如果是男人，轮得到现在的青南校草？”

杨紫顿了顿，不解：“青南校草是谁？”

裴音音仿佛反应过来，顿一顿阴森森一笑：“我管以前是谁，反正现在只能是我谢神。”

杨紫也哦了一声，“王燕语的男朋友，那个梁少今吧。”校草这个称呼，恐怕也没有那么有含金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