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正是彭逢。
彭逢的魂魄已经被人炼成了法器,他没有思想,只会按照刘栓柱的吩咐行动。小蝶一脸恼恨地看着他,声音嘶哑地厉吼:“你什么意思?”
彭逢木讷地开口,脸上连一丝表情也没有,那副样子,就像是别人的传声筒:“他不能死!”
小蝶脸上十分狰狞,腮边的胭脂像血一般鲜红:“为什么不能?”
彭逢就连笑都是僵硬的:“你要是还想我帮你,就按照我说的做。”
小蝶气得握着拳,指甲摩擦在一起嘎吱嘎吱响:“好,我不杀他,过来帮我把这棺材搬走!”
彭逢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虚虚一抬,就把棺材抗在肩上。棺材上好像笼罩着一层黑气,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大刺猬在黑雾中爬行。
厄途祖师犹豫着不敢上前,刘田根推了一把刘堂,刘堂大叫一声冲了出去,他手里拿着装满黑狗血的针管,用力往前一推,红色的血柱就喷出去老远。
彭逢惨叫一声,身上冒起黑烟,他手上一松,棺材“砰”一声落在地上摔了个稀碎,棺材里的东西“哗哗啦啦”撒了一地。
除了几件陪葬的金银玉器,最醒目的就是彭逢的尸体。
他像是被吸干了一样只剩一具干尸,脸上只剩一层皮,都能看出颅骨的形状。而槐树苗的种子似乎是从他肚子里长出来的,硕大的根茎从他空洞的眼眶里、大张的嘴巴里、甚至是耳朵眼、鼻孔、肚皮、后背钻出来,模样十分惊悚。
彭逢彻底怒了,他咆哮着向刘堂扑上来,刘堂惊恐后退,结果自己绊到自己脚后跟,直接仰面倒了下去,他的针管也脱了手,好巧不巧砸在师父脸上,里面仅剩的几滴黑狗血在师父嘴唇上留下鲜明的印记。
师父“唔”地转醒了。
彭逢扑了上去,幸亏刘堂手忙脚乱的从兜里又掏出一管黑狗血滋了出去,不过彭逢早有防备,一转身,就躲开了。
彭逢还想再出手,师父却已经清醒过来,厄途祖师也上前帮手,两人合力出击,彭逢被打出去老远。
小蝶站在彭逢的尸体边上,抓住彭逢的一条胳膊稍微一用力,他的一条膀子就被卸了下来。小蝶拿在手里掂了掂:“这也足够了!”她抬眼娇媚一笑,只是满脸的胡茬真的让人恶心又反胃:“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咱们前仇旧恨也两清了,等我大事得成,只要你们不来寻我的晦气,我便与你们一笔勾销。你们若还死咬着不放,就别怪我新仇旧恨一块清算!”
“哈哈哈——”小蝶的笑声在猪圈里回荡,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彭逢也不再恋战,跳起来化作一团黑影,消失了。
厄途祖师想要去追,师父在后面喊:“穷寇莫追。”
我念了心诀送走厄途祖师,师父捂着眼睛往后倒退了两三步。我看他脸色苍白,赶忙过去扶住他:“师父,你咋了?”
师父有些无力地摆手:“我无碍,刚刚是怎么回事?”
我把小日本的事跟他说了,师父咬着牙骂了一声:“这个狗日的。早知道当日就该了结了他!”
我也是垂头不语。
师父忽然加重了语气呵斥:“你们在干什么?”
我扭头一看,只见刘田根和刘堂两人正蹲在彭逢的尸体旁。我大步走了过去,刘田根赶忙站起来说:“这个人的死相怎么这么奇怪?”
师父冷笑着说:“奇怪?你们两个才奇怪!大半夜不睡觉,跑到猪圈里来干嘛?你们口袋里装的什么?”
刘堂赶紧把口袋捂住了,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
我走过去想要拉开他的手,他却死按着不松开:“刘米,你干什么?你掏我口袋干什么?”
师父厉声吼道:“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刘堂被师父镇住了,手一松,我就趁机把他兜里的东西掏了出来:是一小把熏香,已经碎了,还有一块塑料袋装着的白毛巾,湿湿的,入手有一片凉意。
我冷笑着说:“就这么点破东西值得你藏着掖着?”
师父却皱着眉说:“把东西拿过来我看看。”
我把东西递到师父面前,师父小心翼翼地闻了两下,脸色立刻就变了。他把手往前一伸,呵斥道:“你拿这些东西干什么?”
刘堂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满头大汗地去看刘田根,刘田根则皱着眉给他使眼色。
我师父又说:“把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都收一收,否则,最后害的只能是你们自己!”
刘田根借坡下驴,赶忙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跟我师父说:“是,大师说的是,回头我就教训他。”
师父叹口气,没再说话了。
刘田根又说:“刘大师,我俩刚刚在棺材里发现了一个宝贝。”
师父没说话,刘田根就赶忙把一杆小旗递到师父面前。那面旗通体黢黑,旗杆是木质的,纹理细密,旗面裁成三角形,上面用金线绣了两条龙不像龙,蛇不像蛇的怪物。旗面的边角处也用暗色的线绣着繁复的花纹,仔细一看,竟然像是符咒。
师父一脸惊喜:“这看着倒像是个法器!”
刘田根和刘堂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浓浓悔恨。师父没有直接接手,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塑料袋,他用塑料袋把令旗卷好,说:“我回去仔细看看再说。”
刘田根撇撇嘴,有些心疼地松了手。
师父手里握着令旗,也埋着头看地上散落的物件:只见彭逢的尸骨旁零零散散落着几件银器、发箍等陪葬品,做工并不精细,价值应该不高。
可蚂蚁再小也是块肉啊。我有点心痒,正打算跟师父请示请示,师父却抢先一步说:“这些东西明天统统烧掉,一件也不能留。”
刘田根和刘堂赶忙称是。师父看看外面的天色,雪已经停了,虽然天还没有亮,但是雪地映照下并不算昏暗。
等刘堂和刘田根离开猪圈,我才问师父:“刘堂口袋里装的什么?”
师父冷笑一声说:“是迷药和迷香,应该是用来对付咱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