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一亮,师父就让人把彭逢的尸骨拉出去烧了。
师父又在我家修养了几天,跟我爸妈说:“我想让小米跟着我学习道法。”
我妈有些犹豫,我爸却很看得开:“小米是您的徒弟,以后就多赖您教了。这孩子是个傻大胆,做事也没有脑子,您以后该打打,该骂骂。”
我师父哈哈一笑:“我跟小米这孩子认识了一个多月了,他胆大心细,聪明,心地也善良,传承我的衣钵再合适不过了。而且,道法也算是一门手艺,等他学精了,帮人看看风水,驱邪避凶,也是个安身立命的门道。”
我妈忧心忡忡地说:“大师呀。就是不知道小米他学了道法,以后还……还能不能娶媳妇。”
我师父哈哈一笑:“那有啥不能的?我自己也是结过婚的,说起来我闺女也就比小米小两岁。”
我妈听了很高兴,最后一点犹豫也没有了。我却惊奇道:“师父,我还有个师妹呢?咋没听你提起过?我师母呢?”
师父叹一口气:“死啦。二十年前就死啦。”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我爸赶忙说:“别提这些啦。大师你下一步有啥打算?”
师父说:“我准备带着小米先回一趟家,然后带着他出去闯闯,历练历练。这一来,我们赚点钱,二来,也正经教他些本事。”
我妈虽然有些担心我的安危,我爸却点头说:“好,年轻人就该历练历练。”我爸又问起行程,师父说:“转眼就要出正月了,村里的年轻人差不多也都出去打工了,我跟小米也尽快启程吧。”
我们把启程的时间定下来,师父就给了我身份证和钱让我订火车票。我把身份证接过来,没要钱,师父板着脸说:“拿着。”
我拗不过他,把钱接了。我买了两张正月二十八去浙江的火车票,我爸妈也开始帮我打包行李。
在上火车的前一天,又有村民来我家说将军墓又出事了。
我跟师父慌慌张张跑过去一看,只见原本被填平的盗洞有被挖开的痕迹。前几天下过一场大雪,这几天比较冷,雪还没有化尽。因为之前的事,村里的人都不敢往将军坟来,可现在,雪地上被脚印踩得乱七八糟,原来的盗洞外面,全是被挖出来的土,看起来又脏又乱。这明显是有人把盗洞挖开后又回填了。
师父在附近看了看,面沉似水,沉吟了半晌,才一拳打在雪地上。他一声令下:“挖开,进去看看!”
村里的人都面面相觑:他们可不会忘记,这墓里还有一头凶猛的僵尸哩!
师父皱着眉说:“你们挖,小米跟我下去。除恶务尽,否则不知又会惹出什么乱子?”
村里的人这才放心。天冷,土都上了冻,所以挖起来比较困难。大家忙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把原来的盗洞挖开。
我和师父稍微收拾了一翻,就准备打着手电筒进墓道。
刘田根过来笑呵呵地说:“刘大师和小米辛苦了。不过墓里情况不明,就你们两个下去会不会有些势单力薄?”
师父一挑眉:“那不如你跟我们下去?”
刘田根脸上一僵,很快又笑呵呵地说:“也行。我是村干部,为了全村人民的利益,理应当走一趟。刘堂,你去我家帮我找一双运动鞋。我穿这个……”他指了指脚上的皮鞋说:“爬高上低不灵便。”八壹中文網
刘堂赶忙拦着他说:“那咋行呢。村长你年纪不小了,这种事让年轻人去干吧。”
刘田根就坡下驴“呵呵”干笑两声:“也是,我这一把老骨头,下去了,指不定是帮忙还是添乱呢。这样吧,刘堂,你年轻力壮,跟着刘大师走一趟?”
其实刘堂只比他小五岁不到,到他嘴里就成了年轻力壮。刘堂有苦难言,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好苦着一张脸答应下来。
刘田根想了想,又指着人群中一个个头不高,瘦弱瘟鸡的人说:“德和,你也去一趟吧?”
刘德和也是村长的众多追随者之一,只不过他溜须拍马的本事不够,在刘田根面前没有刘自、刘堂得脸,偏偏他气量又小,所以一直把刘堂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我哼哼冷笑着说:“田根叔这是不信任我们师徒俩呀。”
我师父却摆摆手:“愿意跟着就跟着吧。”说完,头也不回地下墓去了。我也不管身后那两个人,赶忙猫着腰跟了上去。
我们一行四人提着手电筒走过黑暗潮湿的墓道,来到墓门前。两扇墓门依旧紧紧闭合着,好像从来没人来过一样。
师父不知怎么在墓门上捣鼓了一番,墓门就“嘎吱嘎吱”地开启了。
刘堂和刘德和白着一张脸,手里紧紧抓着手电筒,说话的声音都哆嗦。
刘德和不满地骂着躲在他身后的刘堂:“你他妈别藏我身后,都踩我脚了知不知道?”
刘堂却依旧抓着他的后襟,笑呵呵地说:“兄弟,你看,你看里面咋有光?”
我看了他俩一眼,没有说话,跟上师父进了墓室。墓室里的光还是那盏石灯发出来的,看来鲛人鱼油果然是名不虚传。
墓室里的景象跟我们上次离开时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我跟师父打着手电筒把墓室的犄角旮旯都找遍了,才在一块地砖上发现了线索。
其他地砖都是用三合土浇灌的,砖缝之间甚至连根针也插不进去,可是这块不一样,明显松动了,甚至有被人撬开过的痕迹。
师父跟我对视了一眼。我赶忙帮着他把地砖撬开。刘堂和刘德和立刻就凑头来看。他俩见地砖底下有个长方形的暗格,大小跟一本书差不多,里面已经空了,就忍不住问:“刘大师,这里放的是啥?看着像是本书,不过谁会这么无聊放一本书呢?”
我心里已经大致有了些猜测。只见师父愁眉不展,半晌才冷笑着说:“不知道,不过,过一会就能知道了!”
师父似是满面怒容,他抽身而起,大跨步就朝着墓室中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