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
家里什么境况,小女孩儿不是不知道,一两银子是她们一家十天的生活费。如果,这件事儿阿娘知道了,肯定又会骂她。
“没那么多钱,就别在这儿挡我赚钱。”
老板丝毫没有为自己的良心忏悔,他没有告诉小女孩儿,只要五文钱,这个玉吊坠就是她的了。
小女孩儿在摊边儿无奈的站了许久,终于离开了,不过,没多久,小女孩又跑了回来。
“老板,可不可以给我十天的时间,十天过后,我一定会给你一两银子。”
阳光下那个白玉兰吊坠闪着白玉独有的通润,映在小女孩的眸子里,透露出一股子坚定。
“我只求老板能够别卖这个玉吊坠。”
她有急用!
老板眼珠子咕噜的转了两转,反正这心里没打什么好心思。
“好,我就做个好人,十天之后,你若是拿的出一两银子,我就将这玉吊坠卖给你了。”
这话说的真是好心啊,可这玉吊坠明明是卖不出去的,虽然雕工不错,但却不是翠色的,没人要的。
“谢谢老板。”
小女孩对着老板鞠了一躬,眸眼里都藏不住那溢出来的笑意。
小孩子就是这样的容易满足。
不过虽说这玉吊坠的事情多少解决了点儿,可她终究是个孩子,一两银子,怎么说对她都是过重的包袱。
“收槐米了,收槐米了。”
这声音就着嘈杂的叫卖声就这样传入了小女孩耳中。
小小步子快步挪到老板跟前儿,明眸泛着星光。
“老板,这槐米怎么个收法儿?”
“一百文钱一斤槐米。”
听了这话,小女孩在心里头嘀咕着,一两银子是一吊文钱,一吊文钱又是一千文钱,若是一天采摘一斤槐米的话,需要十天的时间,左右算了算,十天左右应该能行的通。
这脚步刚离开小贩的摊子没多远,又退了回来,方才一时兴奋,竟然忘了重要的事情,她这脑子呦。
“老板,您在哪儿收槐米?这吗?”
是啊,要是老板一天一个地方,她的美梦又要落空了。
老板弯腰摸摸小女孩的脑袋,嘴角的笑容带着冬阳的暖意。
“是啊,我年纪有些大了,每天都在这儿收槐米,不会跑到别的地方去的。”
得到想要的结果,小女孩道了一声谢后,转身离开了。
她知道,村口不远处有个刺槐林,前些天和月照哥哥玩耍的时候发现的。
可有些东西不是光靠发现就是你的了。
小女孩儿赶到村口那片刺槐林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那厚重的云彩遮盖住了太阳,余辉将云彩染成了不可比拟的瑰丽,微风吹动刺槐林,沙沙作响,不时还捎带着幼童的笑声。
是啊,这个光景,最适合采摘槐米了。
走进刺槐林便见有两三个小男孩抱着枝叉将带有槐米的枝桠扔在地上,随后便被三五成群的小女孩收进布袋。
“你干什么呢,把槐米还给我,你这个小偷!”
“我不是小偷。”
刚拾起自己身边儿掉落的槐米,小女孩儿就被一声叫喊给打断了。
“不是小偷?”
幼童直起身子看着小女孩,食指恶狠狠的指着小女孩儿,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若不是小偷,那你手中的槐米是怎么来的?这里就我们这些人,你还说你不是小偷,谁信啊?”
“这槐米是我在地上拾的,我以为……”
小女孩儿有些委屈,说话的声音也夹杂着抽泣。
“以为是没人要的?”
幼童从喉咙中挤出一声不满的音调,将盛着槐米的篮子丢在一旁,双手掐腰,小小年纪,这番作态,竟有一种泼妇骂街的意味儿。
“你是在逗我的吗?现在谁不知道槐米能给我们这些孩子挣零花钱,好端端的槐米又不会落下来,这里就我们几个人,你又没有上树,你若不是小偷,那谁会是小偷?”
“我没有……”
小女孩眸中噙着泪水,是委屈的。这槐米真的是她在地上拾得,她以为是他们不要的。
她真的没有偷!
“你没有什么,这都人脏并获了,你还想狡辩什么?”
因为心中的不忿,幼童说话的声音越加的大了。
“怎么了,小妹?”
这下子引来的人更多了,幼童一看自家的哥哥来了,一瞬间就哭了起来,眼泪汪汪的,看起来很是委屈。
“哥哥,有人偷我的槐米,还不承认,我的槐米没了,我就吃不成糖了。呜呜呜呜~”
小女孩儿望着眼前幼童,嘴角微张,一双眼睛看着有些愣了,吃惊都把刚才的委屈给赶跑了。
明明应该哭的人是她才对,怎么惹事儿的比她哭的还惨?
“是你偷了我妹妹的槐米?”
幼童是他最最疼爱的小妹,他都舍不得让她哭。
“我没……”
女孩儿的话还没有说完,眸眼便涂抹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他们不是早就认定了她是小偷了?
接下来的话硬生生被女孩儿卡在了喉咙里。
既定的事实,她还有什么可以反驳的?
“哥哥,我说吧,她就是小偷!”
幼童见小女孩儿没什么话可说的,抹了抹自己的眼泪,一把夺过小女孩手中的槐米。
“是是是,妹妹说的什么都是对的。”
幼童的哥哥根本没有分辨对与错,直接判了小女孩死刑。
蹲下身子,轻拭幼童面上残泪,嘴角挂着的是宠溺,幼童哥哥继续道:“好了,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槐米已经到手了,咱们就走吧。”
未了,幼童哥哥抬眸,刚想对小女孩说些什么,待仔细看清小女孩的面孔时,忍不住皱了眉。
“你不就是白寡妇的女儿寐儿吗?果然,你娘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不是。小小年纪不学好,坏的倒学的门儿精。今天的事儿,我就不说什么了,你走吧,想要槐米,你自己去摘,偷别人的槐米算什么。”
幼童哥哥一把拉起幼童的手,转身离去,声音渐飘渐远,但也清楚的落在了小女孩的耳朵里。
“小妹,以后离她远一点儿知不知道,白寡妇能教出来什么样的孩子,她自己都克死了自己的丈夫,如今还学会偷汉子,就这寐儿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是的,我娘才不是你们口中的白寡妇。”
娘一直对她很好,才不是坏人。寐儿的眼神儿有些空洞,也不知道明眸是要望向何方,只知道她口中一直喃喃自语。
“娘对寐儿最好了,才不是什么坏人,才不是……”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天边儿已经被残红染了一大片,应该是太晚了吧,耳边儿再也听不到孩子的嬉笑声,一直在不远处的寐儿这才算起身儿。
望着眼前的老槐树,寐儿咽了咽口水,槐米就在树上挂着,微风吹过,轻微的晃动着。
明明已经近在咫尺,可双手却够不到。
瞧一眼天色,如血残阳已经在渐渐消失了。
终于,她上了树,小手死死的抓着树干,一点点的往上攀,也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身上受了多少伤,眼看就要够到槐米了。
“寐儿,你在干什么?”
言语中担忧与震惊夹杂,寐儿立马回眸,这声音太过熟悉了。
“月照哥哥。”
残阳下,一小男孩身着一浅蓝色衣衫,一张小脸儿望着寐儿,一动不动。
“白姨说,你出门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很是担心,我便出来寻你,你果然在这里。”
一听说寐儿到现在还没有回家,刚从学堂赶回来的月照,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匆匆出来寻她了。
一路上问了许多人,才晓得她在这里。
却没想到:“你上树做什么,快下来。树上危险。”
“我……”
瞧瞧伸手可得的槐米,寐儿有些犹豫。
“月照哥哥,我过会儿再回家,你同我娘说一声儿,好不好?”
“你要做什么?”
看到寐儿在树上,他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说不上来的难受。
“我……”明眸转了几转,说的流畅:“最近我娘给的零花钱不够,我想自己挣一点儿,月照哥哥,这件事儿,千万不要对我娘说,好不好?”
终究是说了谎,她不能让月照知道。
“零花钱不够,我这里还有些碎银子,我给你,快下来。”
寐儿这丫头不会上树的。
“我不要,月照哥哥你已经帮了寐儿很多了,寐儿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寐儿……”
话还没说完,脚下一滑,寐儿直直的摔下了树。
“寐儿!”
见寐儿摔了下来,月照急忙上去抱住寐儿,想要查看寐儿的伤势,却被眼前的景象皱了眉眼。
“寐儿,你到底摔了多少次?”
脸上手上都是淤青,有的地方还渗出了血丝,估摸着,看不到的地方伤更多。
“没……没多少次。”
寐儿有些心虚。
“寐儿!”月照却急了:“你若是缺零花钱,同我说便是,爬什么树,摘什么槐米!”
明明不会爬树,却落得满身伤,她是不在意,到底心疼的是他。
“月照哥哥。”
寐儿有些怕了,这是寐儿第一次见月照发火。
“寐儿不是故意要惹月照哥哥生气的,寐儿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