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小乐!”执挚突然说道,打断非乐的思绪,“叱干……到底为什么要杀你?他一个将军,你一个琴师,根本井水不犯河水嘛!”
执挚说着,去桌上倒了一杯茶解渴。
公孟子陵一听,清俊的面庞忽地多了一丝严肃,一本正经地在房间里踱步,“小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非乐愣了一下,深深注视着飘逸的白衣男子,细密的眉毛缓缓下垂。
师父救我这么多次,又安排执挚在我身边保护我,是时候告诉他了!
她酝酿了好久,小心谨慎地从床底的密盒里拿出一本书来。
自从魔族接连来找这本古书,非乐深感迷雾重重,这本书是关键!出了地牢后,就偷偷把它藏于床下密盒之中。
“这是什么?”执挚问,一脸疑惑地看看非乐,女子面色凝重,再看看公孟子陵。
只见子陵一挥衣袖,款款地坐下了,神色复杂地盯着那本古书。
“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我来自二十一世纪!”
话音未落,某人眼里闪过一道锐利的光。
“二十一世纪?小乐,你刚刚被吓傻了吧!说什么胡话!我执挚自小听过人界妖界神界鬼界魔界,就没听过什么二十一世纪!”
说着,执挚一脸鄙视地瞟了一眼非乐,“你这谎话可没得我执挚的真传哦!”
“穿越?”
公孟子陵忽然喃喃自语道,却被非乐敏锐地捕捉到,立马凑上去抓住他的衣袖,“你怎么知道穿越?”她眼色一转,惊愕得嘴巴成0型,眼里直直地闪着光,“难道……你也是穿越来的?!”
从公孟子陵口中得知,前些日子他在岐山璎珞门闭关治伤,无意间发现璎珞门石壁上的几行诗:
古乐铮铮凤尾吟,书香缕缕龙舞鳞。
穿花断续风流地,越鸟飞来又天一。
神灯仙火百轮张,女影千山万里长。
轮月不知何处去,回头无处问斜阳。
五魅盈杯偿夙愿,行情入梦雨似丝。
归来千里青山处,位去百年绿水时。
泪眼谁识少年好,眼花自知白发新。
纷来相思无寄处,飞去何日有知音?
取第二联首字即为“穿越”!
月色朦胧,窗外偶有几声乌鸦鸣叫,深夜静谧而透着不可言说的沉闷之气。
屋内灯火未灭,靳非乐,公孟子陵和执挚三人连夜研究了古书许久,用尽各种法术也无法打开。
“既然它和你一起来到这里,你会不知道打开的方法?”
执挚发着牢骚,懒洋洋地去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调息。
刚刚一直硬撑着,其实叱干的一刀也伤了他不少元气。
非乐没好气地白了执挚一眼。
她要是知道的话,这时熬夜难道是为了偷菜吗?
不过不经意间瞟眼一看,执挚的面色发白,凝神聚气,便没有多加打扰,转而看向公孟子陵。
屋里的熏香弥漫,氤氲着丝丝朦胧的烟气。
男子时而剑眉紧蹙,忽而闭目念咒,或而凝视着古书出神。
“师虎,你还是先休息吧。”
非乐不知何时从柜子里翻出被子来铺好地铺。
冲公孟子陵眨巴眨巴眼,“昨天你为了救我已经大伤元气……”非乐说着,不觉偷偷笑了,玩弄着手指,眼眸一垂,“还是早点休息吧!”
“啊?──”公孟子陵一脸疑惑,却被非乐眼疾手快按在了地铺上。
躺着的某人愣愣地看着眼前站立的靳非乐。
女子俏皮又活泼,热情而生动。
只瞬间地注视,某男子憋红了脸,舌头像是打了结,“小……小乐,你在说什么?在下怎么听不明白?”
非乐一听,嘴角悄悄上扬,美眸一动,忽然捂住胸口身子一软,凑近了公孟。
“啊呀,师父,怎么办?我好像毒素未清干净,现在又发作了,我现在好难受!狮虎!”
“怎么了?怎么突然毒性发作?且让我运功为你把毒素逼出───”
“师父,不用运功──”
公孟子陵一个“来”字还没有吐出,非乐就已抢过话来。
说了半句,美眸飞速转动,“你伤刚好,实在不能多次运功!这样──!”
话音未落,非乐突然就地躺下,敏捷地往前一撺掇,撞进了公孟子陵的胸膛。
那个离心脏不足一寸的地方,坚实而温暖。
“这样,小乐就不难受了。”
女子埋头浅浅低语,娇嫩的脸蛋氲着红彤彤的面色,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子陵望着屋顶的悬梁愣住了,整个身子竟不敢动弹,只觉丹田受阻,呼吸不畅,面色惶恐不安。
道家经典《度人经》有言:仙道贵生,无量度人。
子陵面红耳赤,闭目默念心经,只感觉左胸的心窍似乎在刹那之间,失去了感受跳动的存在!
次日,面见人皇在即。
非乐一起身就发现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心下一急,去叫醒隔壁的葵鸳问个究竟。
“妹妹的师父何时来过?我昨晚并未见过!”
葵鸳一脸疑惑地答道,暗自觉得头昏脑胀,以为是昨夜受了些风寒。
非乐一听这回答,才连忙尴尬地笑了笑,换了说法,“我的意思是,小三师伯什么时候走的?可有和什么人一同离开?”
非乐一急,听得葵鸳是云里雾里。
葵鸳定神一细想,非乐应该是知道今天的大日子,有点紧张过头了,这才后知后觉地笑了笑,“妹妹莫不是还没准备好面见人皇陛下?”
人皇?!
非乐愣了一下,算了算日子,突然大叫起来,“啊──”
怎么办?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们叱干杀我的事情还没有完,只要我见到人皇,我就要挂了!
非乐吓得一身冷汗,突然想起房间里古书来──那是她心中的救命稻草!
连忙回到自己屋里打开床下密盒,这才发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昨晚公孟子陵念的诗篇:古乐铮铮凤尾吟,书香缕缕龙舞鳞……
后面还有几句留言说:小乐,上次跟你说的追踪有了新的进展,那束玄黄之光,很可能就是人族太子龙玺。
执挚的身份在昨夜只怕是暴露了,我和他都不能留在王城,以免掀起人族皇室与岐山之间的斗争。
桌上是我岐山秘制活血清毒散。王城之行,一路凶险,你且好生保重!
“又跑了!”非乐气得面色铁青,忿忿地坐下。
瞥了一眼桌上的赤色小瓶,撅了撅嘴,“谁稀罕你的什么清毒散!”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这不,非乐还来不及打包逃跑,人皇陛下就派了宫人来引她和葵鸳去觐见。
刚到轩辕殿外时,眼中的建筑巍峨而恢宏,庄严而美轮美奂,就像山中俊拔的青松,隐约透着逼人的凛然之气。
非乐愣了一下,心中突然萌发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去红墓道时一样!
和非乐一同晋级的共十余人,宫人吩咐她们在殿外等候,说是龙玺太子和人皇陛下在商议什么,要延迟甄选。
静静地扫视了一眼四周:左右两边是刻着龙纹的石柱,台下有一个巨大的弧形花坛,什么也没种。往下延伸便是千百阶梯……
“我……好像来过这里。”非乐低着声音说。
只见葵鸳轻笑了几下,才缓缓开口:“妹妹当然来过了,你忘了?上次你就是在这里晕倒的!”
非乐一听,尴尬的笑了笑。
是啊,这才几天,当然熟悉了!
本想问问她昏倒那天的具体情况,因为她只隐约记得一个清俊的面庞,那时自己嘴里不停地呼唤着公孟子陵,其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耳边突然感应到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非乐一听便知是霄音大祭司!
只见葵鸳这时已经上前去行礼了,非乐想到上次的恩情,也跟了上去行礼,“大祭司的出手相救,非乐感激不尽,若过得了今日,民女定当亲自拜访!”
霄音一听,愣了一下,迟迟没有答话,倏尓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听闻靳乐师琴技高超,自然过得了今日的人皇甄选。到时候……”
霄音话还没有说完,非乐突然身子打了一个哆嗦。因为就在刚才,叱干和龙琴从霄音身后经过,叱干用恶狠狠的眼神警告着她什么,而龙琴则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然后腻着叱干进了大殿。
霄音见此,做无所谓的模样,无声地笑了笑,接着又亲切地拍了拍非乐的肩膀,眼神迷离,忽地转而对所有迎候的女琴师说:“你们一起进去吧!太子和人皇商讨立太子妃的事情,可能要晚些。我们先进去准备好迎驾!”
说着,霄音便走在了前面,其余琴师纷纷进入轩辕大殿,非乐和葵鸳跟随其后。
一听到龙玺太子立太子妃的事情,非乐到没多关心,只觉得眼前的石墩,殿内的乐器,桌椅,甚至是漆木,她都感觉无比眼熟。
我分明是在殿外晕倒的,怎么见着殿内的陈设也是这么奇怪的感觉?
这时,葵鸳竟在一旁喃喃自语起来。
“太子妃?”她偷偷盯着非乐看了许久,蹙了蹙刚画好的柳叶眉。
“怎么?你认识龙玺太子?”非乐一个机敏,发现什么异常。
葵鸳惊讶非乐发现了自己,愣了一愣。但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被宫人示意坐在轩辕殿左侧靠高堂一边,而这时,非乐已按照宫人的指示坐在了轩辕殿的左侧靠殿门一旁,低头摸了摸琴弦,自言自语道:“哈,他这人倒也是奇葩,平时冷得跟座冰山似的,竟然还会娶……!”
一个“亲”字还未吐出,大殿外就响起几声爽朗的大笑声,宫人立即开始奏乐,靳非乐猜想人皇就在殿外,也后知后觉地抚起琴来。
“哈哈哈,真是王城一大喜事!传本皇之谕:择良辰吉日,为我人族太子举行册妃大典!”
殿外,琴声飘来,悠扬动听,如梦似幻。
某人平稳的步子倏尓停下,神色凝重。
“王兄这是?”
龙玺的话音未落,只见龙爵突然提步急飞入了轩辕殿,底边衣裳随风而动。
跟在龙玺背后的安驹沁眉心一紧,闭目聆听,许久才说道:“太子殿下,这琴声……”
安驹沁这话一出,龙玺瞬间意识到什么,加快步子去往轩辕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