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个扎着棕辫,身穿玄色铁甲的少年。
没错,是十三岁的叱干!
地上的一男一女也都惊恐得没敢抬头。怀里的婴孩哭个不停,少年瞟了一眼,这才比着“下去”的手势。
男人和女人这才离开了。
本以为少年会跟随着离开,然而他却缓缓走向了跪拜用的垫子前面。
“他要干什么?”执挚问。
非乐没有回答,只觉此刻脑袋一阵刺痛,眼前闪现出一段段零碎模糊的画面。
见这场景,公孟子陵淡淡地问了句:“是想起什么了吗?”
此刻,叱干谨打开了祠堂的密道。
“之前给你运功疗伤的时候发现有人封印了……”
“喂!小乐!”执挚大喊。
公孟子陵见非乐进了密道,也紧跟而去,不料却被隔在密道外。气得直捶密道门。
靳非乐进了密道才发现已经落单,看着里面黑漆漆一片,心里有些后怕。
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小心翼翼地前进。
虽然密道里黑,可近了也看得见。说来也奇怪,这密道和王城的红墓道密室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非乐一个没看清就撞在了墙壁上。
“主人,属下会好好管教,绝对不会让她在嫁进叱干家族之前离开靳府半步!”
“如果出了府?”
“如果出了府,属下自当斩草除根,绝不姑息!”
斩草除根!
非乐一下子想起那天在祠堂发生的所有事。原来那个幕后之人也是叱干谨!
闭眼屏气,心里默念那个男人的名字,非乐的怒火再次升级。八壹中文網
为什么!为什么三番四次要杀我!
忽然,脑海里又闪过一些画面。
“说,为什么进王城!”
“说!”
“靳非乐,你,只是我的棋子!”
“非乐,此番进入王城,为父要你从霄音嘴里寻得五行珠的下落。只有得到五行珠,你的地位就不容小觑,到时候,叱干家族才会拒绝尊贵的公主,而接受你!”
非乐的头忽然像要四分五裂,发了疯似的咆哮起来。
“带我去找叱干谨!”
非乐大喊一声,却依然没有反应,密道外传来执挚的呐喊。
“小乐,我们在外面,你快让我进去啊!”
非乐后知后觉,又不知不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怀疑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操控能力是不是就要被收回了。
“让师父和小三师伯进密道!”
话音一落,没有反应。
“小乐,你快讲啊!”
非乐愣住了。嘴巴有些涩涩的。
“师父,我讲了。可是……”
公孟子陵一听,陷入沉思。
“可是,我刚刚说想要去找叱干谨……啊──”
“小乐!怎么了?”
“小乐!”
靳非乐话还没说完,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视线也瞬间明亮。
不论公孟子陵和执挚怎么敲打密门,里面都没有了声音。
“糟了,她在这个世界呆得太久了!他操控这个世界的能力在逐步的减弱。执挚,快去叱干府!”
执挚一听,恍然大悟。原来现在靳非乐的能力,需要说两遍才能够实现。如此看来,呆的时间越久,说的次数越多才会有效果。
她知道这个事吗?
“她的能力衰退很快吗?”
公孟子陵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执挚一看,急了,“我知道路,快跟我来!”
从这里赶去,至少一个时辰,小乐啊,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此时,已经是叱干府。
即便是富丽堂皇,靳非乐也无暇欣赏。
忽然,她的余光瞥见一男子的背影。
虽是隔着纱帐,非乐依然发现那男人身材更加魁梧,粗细有致的线条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靳非乐猛地吞了一口唾沫,脸涨的通红,鼻孔里也感到什么在涌动。忙撇过头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我靳非乐虽好色,可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就当……就当上了次生物课!男的嘛,谁没见过是不!
况且对方还是一个费尽心机,要治你于死地的男人,更是要避而远之!
好一会儿,非乐终于冷静下来,初步判断出对方已是二十几岁的模样。
意思是,意志让她找到了二十二岁的叱干谨。
这时,叱干谨已然穿好衣服。
那一身镶边玄衣映眼睛里有些刺痛。男子提刀的动作突然让非乐警觉一下。
这装扮……
突然有人扣门通传,“不好了将军,探子来报,靳家大小姐今日不在府上。”
“什么?”男人双眉紧蹙,眼睛充满杀气。
今天?不会是我穿越来的那天吧?!
惨了惨了,我得说明白,不能让他误会我是去偷火种的。
靳非乐叫叱干谨站住,可他听不见。于是急了,当叱干谨正要开门出去时,靳非乐又指着叱干大骂。
谁知那男人身上突然着了火。靳非乐整个人都吓傻了。
外面的侍卫听见屋里的声响,立即闯了进来。
恰巧撞在叱干脱下的“火衣”上,自己又燃烧起来。
那人不像叱干谨那样沉着冷静,身上着了火就发了疯似的满屋子乱跑,点燃了屏风,桌布……
非乐感觉眼前一片火红,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叫那人别跑了。
谁料手指所点之处皆自行燃烧!
那人随即被大火吞灭,而叱干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转眼之间,偌大的叱干将军府邸只剩下一个女子,一个被大火包围的女子!
她想要去寻找出路,可早已看不清门在哪里。
没过多久,熊熊的火势染红了王城一角,柱梁随着炽烈的火舌而松动摇摆,终于经不住摧残,狠狠砸向地面,溅起一层层已经烧焦的木具的灰烬,发出噼里啪啦的刺耳声。
整个叱干府邸都弥漫着呛鼻的烟雾,眼前视线好似被蒙上了一层轻纱。靳非乐隐约之间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到逃离火海的方向,惶惶地在原地打转。
“师傅,小三师伯,我……我在这儿!”靳非乐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呐喊,出声的那一瞬间,烟雾顺着鼻腔钻进心肺,喉咙像被鱼刺卡住一样,只稍一吞唾沫,便会戳动脖间细腻而脆弱的血管。
有那么一瞬,她倒是想要借这烟雾呛得她泪花直蹦──可终究只是妄想!
情急之下,靳非乐只好凝神闭目冥想,不停对自己默念,“师父你快出现吧,师父你快出现吧!”
因为师父说过太虚幻境是由幻境主人的意志操控的,而非乐便是它的主人。即便现在幻境不受她控制,但她也不能放弃。
“师父,你快出来吧!”
非乐话音刚落,忽然感觉到手腕处有异样,欣喜地一睁眼,发觉璎珞手链周围笼罩着一层白光,忽明忽暗。非乐跃刚要抬头,那亮光便旋即消失了。
她感到一种危机,神色立即惨白。
怎么还没出现?为什么不受控制了?师父!……师父……
她想要呐喊,却怎么也呐喊不出!
那一种做了哑巴的感觉,她第一次痛彻心扉的领悟到。
不知过了多久,公孟子陵的呼唤声真真切切地出现了。像是给了非乐一股巨大的力量,忍受着烈火灼烧的疼痛与烟雾攻心战肺的挣扎,努力辨析着那忽而清晰忽而模糊的方向。
倏尓一声“砰”的巨响,着实吓了非乐一跳,往后退了几步,却又发现裙摆被火点着,又连忙把裙尾甩在脚下,疾步踩灭火花。
叱干府里只剩下火势蔓延的声音,凄寂而惨烈得瘆人!
师父!
非乐一回神,才发现公孟子陵的声音在那声巨响后便消失了!
心里咯噔一下,非乐再顾不得什么!一面呼吸着一面咳嗽不止。
“师父!师……父!”
突然脚踝处一紧,吓得非乐连忙抽脚,却好似被什么锁住了似的。
非乐一下子闪过类似的场景!
那一张张发黑发紫的脸,沾满鲜血的唇,还有当时,抓住她脚踝的手!
她的身子僵住,上身挣扎时竟然发出了骨骼的声音,混在火是中分外明朗。
只感觉脚下力道渐重,非乐感到死期将至。像溺水的人一般使劲瞪腿,希冀甩掉那些邪恶的东西。
“别别别,别再蹬腿了!小乐……是……是我!”
非乐一愣,后知后觉得回头,不敢睁眼直视只稍微从指甲缝里用余光探寻。
是执挚!
那小子满头焦黑,齐肩处的碎发也都烧卷了,一脸伤势不轻的样子。
非乐忙去扶他,只见执挚一手撑着腰,一手从非乐腰间取过卜元镜,卜元镜的镜面反映出白光,驱散了眼前的烟雾。
执挚辨析着方向要带非乐出去。
靳非乐顺势回头一看,本是想寻找什么人,却不想瞥见了躺在火海里的木柱,原来方才是柱梁坍塌,压倒了执挚。
执挚呻吟道:“哎呀,我的老腰,要不是忙着找你,我才不会这么大意,被这该死的柱子给压倒!”
非乐无语,白了他一眼,示意执挚的粗心又不是一日半载养成的事!
对了,师父呢!
“师父在哪?”非乐用手比着动作。
因为她的喉咙烟浓烟刺激,再难发出声音。
执挚见她乱比划一通,也急得面红耳赤。忽地明白了什么,点了非乐左肩的穴位,缓解了非乐的疼痛。
“死执挚,臭执挚,你又吓我,叫你吓我!”
刚一恢复的非乐立即又对执挚又骂又踹。
“别呀,小乐,我可是你师伯!”
“师伯?你算哪门子师伯?只知道欺负师侄!一点都不像师父那样……”
非乐还没把话说完,脸色就突然大变,慌乱地抓住执挚的衣袖。
“执挚,师父呢?”
执挚被这么一问,脸色也刷地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