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这里吵得如何激烈,霄音和叱干仍旧在一旁谈话,非乐只觉生无可恋。最好岔开话题的人,却都没空搭理!唉,有什么可以翻过这一页?
念子胤终于匀了一口气,道:“不是。”
某人眼里闪过光,忽地鲜活起来:“对嘛,我就说不是嘛,二师伯怎么会小气!”
执挚一脸不服气。
子陵却仍旧淡漠地笑着,道:“师弟话还没说完吧。”
念子胤一听,顿了一下,注视公孟子陵良久不禁蹙了蹙眉:“她只是搬空了岐山的藏书阁。”
“什么?搬空藏书阁?怎么可能呢?二师兄没开玩笑吧!就小乐这小身板儿能搬得动?”
公孟子陵蓦地蹙了一下眉。
靳非乐似乎意识到什么,连忙解释道:“师父,不是这样的,只是因为……”
“书在哪里?”
非乐一怔。她本想说,拿走藏书阁的书只是为了查找自己的身世,并无其他意图。但因为岐山毕竟是五界分界之处,其藏书阁必定有关乎五界的秘密,或旷世奇功,或修仙秘籍,如若是论入魔道之手,必将引出大乱。
她明白师父的立场,可她内心仍旧排斥师父做出这样的反应,即便,他的语气很轻。
非乐不情不愿地施法将手链中的书移出,故意把执挚压在藏书之下。
执挚直喊救命,奈何公孟子陵也只无奈地摇了摇头。
非乐不直视他,情绪也很复杂。
“子胤,你也出来许久了,小乐的事,劳苦你了。”
“不劳苦,倒不知师兄在山下奔波何事?我既已下山,倒不如让三师弟回去练练一番?”
执挚一听要自己回岐山去,一个激灵得从书堆里跳出来,抓住公孟子陵的袖子,眼巴巴望了望。
“大师兄,你真的舍得让我回去受清规戒律吗?我可是一直跟着你下山的!”
公孟子陵只笑了笑,俯在执挚耳边嘱咐了几句,只见执挚忽地两眼放光,盯了一眼靳非乐,旋即没了方才一脸苦瓜相。好像是默认了这安排。
非乐偷偷祈求子陵留下两本书,子陵的嘴角微微勾起玩味的味道:“你以为真的是放执挚回去守清规戒律?”
非乐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头雾水。
这时,念子胤似乎察觉了什么,公孟也不再多说。
念子胤端详着执挚心甘情愿地砌书,不由得疑惑这前后的变化太大。
因为在人族,不受召唤回山,岐山之人是不得随意使用法术的。所以执挚这次回去,只能跋山涉水而归,可是他们为何要这般?念子胤想不通!
何不如让执挚回去历练一番?
忽地,念子胤眼色复杂深沉了。余光瞥了一眼非乐,在某一瞬间又旋即移开视线。
他不觉皱起了眉头。
执挚回去,掌控了藏书阁,那时候,他们查什么文献都无阻碍,岂不是如了他们的愿?念子胤啊念子胤,枉你还聪明了一世!
念子胤的脸色不好看,但是也极力表现出若无其事,而后便借口说下山良久,需向浮沉子汇报下山情况,于是避开了。
这时,霄音和叱干谨走了过来。
霄音的视线在某个书角滞留。
“请等等!”
她止住执挚装书的动作,引来众人看向他。
叱干谨不禁眯了眯眼,瞧仔细了。
非乐见霄音从中拾出一本棕色羊皮书,颇为眼熟。忽地,拍一下脑门想起什么,与此同时,叱干谨也仿佛同步想起什么,神色复杂。
子陵一眼便认出,这是非乐先前拿出来的女娲神卷。
他再看了看说小乐的表情,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非乐一脸无辜眨眼,好像在解释:我不是故意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公之于众的。方才,开启璎珞手链时没驾驭住。
非乐那夜研究古书,分明把书放好,殊不知璎珞手链感应到古书里的力量,早已将其收入其中。
这时,她只好尴尬的笑了笑,道:“这个,是我的东西。”
念子胤识得藏书阁的书,所以没有为难,任由女子又将女娲神卷收入手链中。
即便所有人看似当做没有这段插曲,非乐那一刻也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什么人!”
突然有人闯了进来,叱干立即用刀鞘扼住来人喉间。
只见一个身体孱弱的女子半泣半诉,冲非乐喊道:“小姐?你终于醒了!”
“小瑶?”
靳非乐不禁走近了一步。没错,的确是她!
可是,她不是为我试毒,已经惨遭毒手了吗?
小乐不禁哆嗦了一下。
叱干见这女子颇为眼熟,忆起之前闯入轩辕殿是弄晕过去的小丫头,少了些许戒心,才缓缓放下刀鞘。
“你,是叱干将军吗?”
叱干的目光伴随女子的话语一扫而过,锐利而迅速。
这女子,只怕不是那么简单。
“说,你为何能来这里?”
叱干嗤道。众人自然知道,寒玉宫非常人可靠近!
这时,霄音走了过来,道:“她是人皇陛下从宫外带回来的侍女。”
小瑶一个劲的点着头,一边抹泪一边说:“是啊,小姐,姑爷,要不是人皇陛下,可能小瑶就真的见不到小姐了。”
后来,小瑶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在龙爵赶回靳府时,他碰见了中毒的小瑶,用内力将毒逼出,清醒后的小瑶告诉了龙爵非乐有危险,只是当时突发状况太多,龙爵还没有来得及说,非乐和龙玺就双双陷入了昏迷。
叱干心想应是龙爵输入的内力给了丫鬟一点抵御寒气的能力,但终究不可久待。
于是霄音带着非乐和小瑶先行离去了。执挚收拾好藏书阁的书便开始启程回了岐山。
龙爵没有下逐客令,念子胤也没有提离开王城的事。
况且,公孟子陵要帮助封印人族太子的事,他早已听得清清楚楚。
小瑶一如靳非乐进宫前一般服侍着,只是非乐近来修习霄音给的巫族秘术,烦闷极了。
于是她成功地撺掇了小瑶一起出来闲逛。
王城很大,她以前就发现了。
只是她没有发现,王城的城墙比岐山的地势还高,让人一眼望不到宫外。
长长的一条路,何时才能走到尽头?
正出神之际,忽然飘来一阵柔和而哀伤的琴声。
小瑶听得如痴如醉。
非乐以为是安驹沁的琴声,好奇为何换了曲风。
两人寻声来到了一个偏僻的院落。
只见一个女子的背影,映在飘洒的梨花下,宛若与世隔绝一般。
“葵鸳姐姐。”
非乐眼中闪着泪光,语无伦次,却不见半点泪水。
女子听到那声呼唤,抚琴的手骤然顿在空中。旋即转身已是泪光闪闪。
“非乐妹妹,非乐妹妹……当真是你?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女子开口却呜咽得不成声,非乐是又喜又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安抚了一阵葵鸳,又介绍了小瑶给她认识。
后来才知道,由于龙爵封锁了寒玉宫的一切消息,并且出宫之事,本就命霄音保密因此葵鸳,龙琴等人并不知王城中出了什么大事!
半年之内不见非乐,立后之事又无端没了消息。葵鸳还以为非乐触怒了龙颜被杀了,还想着怎么报复人皇,始终不愿离宫。
非乐一听,倒是嗔怪葵鸳太天真了,那人皇岂是她想报复就能报复的,实则心里感动的不行了。
其实,非乐并非对葵鸳不管不顾。她回到北苑时,那里已经被改为了御药房。
当时小瑶问她想要找什么?
非乐只说寻一位与她一道的乐师。
小瑶说,自六个月前,也便是她入王城以来,陛下便遣散了所有乐师。
非乐问为什么?
小瑶答不上来。
后来靳非乐自己也猜出来个一二,王城内忧不断,哪里还来的心思赏乐?
于是以为葵鸳离开了王城。
也好也好,都说伴君如伴虎,葵鸳软弱的性格怕对付不了龙琴,便没有再寻找她。
不知不觉,靳非乐外出已多时,该是练功的时候了。多絮叨了几句就耽误了一会儿。
谁料,叱干谨一下子跳出来架起靳非乐就往轩辕殿赶去。
她自然知道他会监视她,他还没有完全信任她,只是她没有想到,叱干谨仍然会如此粗暴。
一路上大喊非礼,过往的士兵也无人敢应。
虽说人皇没有追究叱干越狱的事,但看他处理此事的态度,便可预料到叱干谨公开释放也是迟早的事。
即便是这样,靳非乐也不喜欢被强迫,不安分的身子一直在某人膀子上扭动,谁知一个顺势滑到了某人怀里。
非乐吓得一愣,如此的距离让她可以听到那个男人的心跳。
“你……你放开我!”
某女又开始捣腾起来,突然铺面压来一声呵斥:“你再动,信不信本将军把你扔出去。”
这时小瑶和葵鸳可算赶了上来。
葵鸳见这情形,忽地想起什么,立即下跪道:“将军,将军,还请您高抬贵手。”
非乐又是一懵,不知葵鸳所指。
葵鸳盯了盯后面的士兵,叱干谨旋即转身看去,吓得两士兵直哆嗦着过来行礼。
叱干谨没有放下靳非乐,他自然知道葵鸳是怕人言可畏。
“今日所见,若有传出,剜目割舌,弃之荒野,听明白了吗!”
语气不是反问,而是命令。
士兵断断续续地连连应道,被叱干一个呵斥吓得双腿颤抖。
小瑶暗叹他家姑爷威风。
心想,小姐的家被毁了,凶手也不明,将来投靠叱干家族未尝不是个好去处。
况且人皇陛下心地善良,对小姐又不错,相信不会阻拦这桩美事。
一路盘算着,叱干谨已将非乐带回了轩辕殿。
由于殿内人多眼杂,不好故技重施,便主动放下了非乐。
接着,便是长达数十日的修行。
也不知执挚回岐山查出什么没有?师父也在忙着提升功力吗?
非乐发呆时偶尔会想,得亏有小瑶和葵鸳做伴,偶尔给她们吹吹现在的八卦之类,雅时还有葵鸳弹琴舒缓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