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里,就是《多鲁斯鬼皮书》中所谓安提利斯海盗公司的据点?应该是的,森林中发现的17世纪燧发枪,整座镇子里的西洋建筑风格,都在透露着这样一个信息:在那个海洋帝国授予海盗私掠许可证,让这群恶棍充当海上扩张箭头的年代,这里曾经盘踞着一群海上亡命徒。
想到这里,我心里又是害怕,又有些兴奋,和“大狙”一道往“总督府”的深处走去。这里应该就是安提利斯海盗公司老大的官邸了。赵祺说,安提利斯海盗公司的老大是一个名叫汉娜的女海盗,她原先是一个商人的女儿,却被海盗劫持到这里,她的父亲也死在海盗手上。汉娜后来给父亲报了仇,让那个名叫“蜥蜴”的海盗恶贯满盈地被绞死,自己成为安提利斯海盗公司的头目。可她为了报仇,不惜害死自己和“蜥蜴”所生的亲骨肉,因而受到诅咒,从美艳的少妇变成丑陋的老妪,丧失一切感觉,无法享受一个女人所有的欢愉。于是她把满腔愤恨发泄在海上,成为有史以来最为恶名昭彰的大海盗。
这样说的话,这个一眼金色、一眼蓝色的美女有可能就是汉娜了。只不过赵祺这个人说起故事来眉飞色舞,我看他属于那种为了让自己的故事引人入胜而不惜添油加醋的家伙,因此他所说的这一切到底有几分真实,还真值得怀疑。
大厅正中是一个喷水池,伫立着几个天使雕塑,当然此时已经不再喷水,水池里也早已干涸。绕过喷水池,能够看到通向2楼的楼梯,我迫不及待地就想要走过去,心中暗想:“我靠,说不定《加勒比海盗》里的情节我就能碰上——被我找到海盗留下的大宝藏,哈哈!”
正当我兴冲冲地准备上楼之际,“大狙”猛地叫唤了一声:“大厌头,你别着急,没发现这里有些不对头吗?”
我一怔,回头问道:“什么不对头?”“大狙”左右望了一望,说了一句让我寒毛直竖的话。
“这地方应该好几百年没人来了吧?里里外外找不到半个活人。可为什么还怎么这么干净,就好像还是有人经常在打扫一样。”
按照赵祺的说法,汉娜和安提利斯海盗公司的结局是在一次火山喷发中被整个活埋,不过现在看来,如果这里就是安提利斯海盗公司的老巢,那么赵祺的说法有误——这里并没有被火山灰掩盖。不过,眨一看上去,在这里似乎看不到人类活动的迹象,活像是一个遗迹,许多木屋都已经朽烂、倒塌——只有一个现象很奇怪,这里并没有很厚的积灰,也没有蜘蛛网,的确似乎有人时不时地在打扫。
“你是说,这里还有人?只不过我们没看到,或者躲起来了?”我连忙小声说道。同时,似乎觉得周围有无数双躲在暗处的眼睛在窥伺着我和“大狙”。
“大狙”摇摇头:“我不知道。这里邪门得很,我刚才进了几栋木屋里看,这些木屋本身都开始倒塌了,我在里面发现一些死人骨头。这骨头肉烂完了都干了,一看就是死了好几百年的样子。可是屋子本身却很干净,有些连刀叉都整整齐齐放在桌子上,而这些刀叉上没有一点锈迹,只不过好像年代很久很久了,被反复地磨,反复地磨,已经不成样子。”
听他说到这里,我从腰间“噌”地抽出“疯狗”刀,说道:“这里肯定有人,咱俩当心些总不会有错。”
“大狙”点点头,走到我身边:“一起上去看看。”他全身赤裸,身上没有衣服用来放刀,只能把“疯狗”刀一直握在左手,右手则拿着那根“簪子”。
我俩走到二层,这里也总共只有六间房间,里面西洋式家具十分陈旧,有些甚至已经朽坏,可让人惊奇的是,这些房间里大都整理得十分整洁,全然不似长期无人居住的房屋,从这一点上看,就好像主人从未远行一般。
除此以外,整个二层也没什么其他特异之处。于是我俩到了三层。
三层有一个巨大的卧室,连通着阳台。我和“大狙”在阳台上看去,把整个小镇尽收眼底,想象着这里当初如果是个海盗窝,那么几百个海盗在这个小镇里忙碌的场景倒也颇为壮观。“大狙”还冲着整个镇子吹了两下口哨。只可惜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除了阳台和卧室,三楼还有两间房间,各自被一把铁锁锁住。铁锁上没有任何锈迹,但木门却已有些不大牢靠。“大狙”也不罗嗦,“咚”的一脚就把其中间的房门给蹬开了。
里面的情景让我目瞪口呆。
这间房间里放着许多木质的架子,架子上有许多大号的玻璃瓶,每个玻璃瓶里盛有许多透明的液体。
每个玻璃瓶的液体中都浸泡着一颗人头,一颗儿童、乃至婴儿的人头。
这些玻璃瓶的瓶口处被封上了木塞,而且木塞旁用蜡封了一圈。但毕竟年代久远,里面的液体蒸发了许多,那里露出液面的头颅的部分已经烂成了骨头。还有些瓶子直接落在了地上粉碎,里面的头颅整个腐败成了骷髅。
我想起赵祺所说的,关于汉娜的传说,说这个女海盗因为被诅咒无法做母亲,而喜欢杀死、肢解小孩,看样子这一点不假,她还喜欢把被肢解的孩子“收藏”起来。
或许有关汉娜的传说,早就在东南亚乃至全球的海盗圈子内流传,相关传说中有真有假,又经过赵祺这样的人加工渲染,三分真实七分虚构便也不奇怪了。
我看着这些骸骨,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同情,暗想:“不知道汉娜这个女魔头最后的结局是什么?肯定不是赵祺所说的那样,和手下的海盗一起被火山灰给活埋了。难道是被欧洲各国政府的海军给剿灭了?”
我正在出神,猛地就听见“咚”的一声巨响,随后又听到“大狙”在隔壁兴奋地高喊:“大厌头,过来看看!快过来看看!”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我身边跑开,把另一间房间的木门踹开,走了进去。
我循声来到隔壁房间,又是一怔。只见这里的墙壁上都是木架子,架子上放满了西洋剑。有些木架子已经朽坏,上面的剑则被整齐地堆在了角落中。
这间“剑房”中的西洋剑不但琳琅满目,而且种类齐全,花剑、重剑、佩剑全都有,巨大沉重的德国双手剑、刚毅凌厉的英格兰宽刃剑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两把剑身如同毒蛇一般的土耳其弯刀。
我注意到,这些剑都被磨得亮光闪闪,几乎没有任何锈迹。
“大狙”看着这些西洋剑,双眸放着亮光,他把手上的“疯狗”刀和那枚“簪子”放到我手上,然后亟不可待地冲上前,拿起一把西洋剑。这应该是一把佩剑,有些类似古代欧洲骑兵所配的军刀,鲨鱼皮的剑鞘上还有一些镶金的花纹,似乎是著名的红白玫瑰纹饰——15—17世纪英格兰都铎王朝的象征。
“刷”的一声,“大狙”把剑抽了出来。
窄窄的剑刃上,闪着暗红色的光,就有如一股静脉血从剑鞘的开口处飚射而出一般。
就在“大狙”抽出这柄剑的一刹那,我拿着那根“簪子”的左手明显地感觉到了一阵颤动。
“簪子”的尾端,也就是尖细的那一端,抖动了一下。与此同时,“簪子”顶端那颗“红宝石”也出现了异状:原先“红宝石”已经恢复了原先大概2秒钟闪一次红光的节奏,就在“大狙”拔剑的那一刻,“红宝石”上猛地红光大盛了一下,似乎在与那柄西洋剑互相应和。
在那一刹那,我心中猛地一惊,我忽然觉得,似乎在哪里看到过这种妖异的剑,看到过这种妖异的“簪子”。但我一时想不起在哪里了。同时,我隐隐地感到不妙,觉得“大狙”如果肆无忌惮地玩弄这把剑,可能会给我们俩招来横祸。八壹中文網
“大狙,把剑放下!别碰它!”
我吼了一嗓子。
“大狙”根本理都没理我,自顾自地把手上的这柄剑挥舞了两下,剑发出“呼呼”的破空之声,红光大盛。与此同时,我手上“簪子”尾端的颤动也越来越猛烈,“红宝石”放出耀眼的光芒。
我冷汗直冒,一边冲上去想要从“大狙”手上夺剑,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让人不安的变化。
一切都已经晚了。
当我的目光扫过右边的那扇窗户时,赫然看到一个三角形的头颅——一条黄金巨蟒正迅速从窗户上边的屋檐垂挂下自己的身体,往这间房间里钻。
从身处的这个角度,我能很清晰地看到,这条巨蟒的蛇头后约一寸的地方,插着一根“簪子”,露出皮肤外的“红宝石”闪烁着暗红色的幽光。
也就在这一刹那,我也想起来我是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簪子”以及类似的、诡异的“妖剑”了。
在和尚岛上,沈云杉别墅的地下室内,这位富二代小公举手中握着类似的一把剑身血红的西洋剑,召唤出一条亚马逊森蚺,而那条亚马逊森蚺的头颅后面,就插着这样的一根“簪子”。
很明显,这种怪异的“妖剑”如果操作得当,就可以操控蟒蛇之类的动物。
操作不当的话,就有可能导致蟒蛇反噬剑的主人——“大狙”举着剑,不停地对着那条黄金巨蟒比划,似乎想要吓退它,或者杀了它。可在我看来,他目前的行为举止就好像大战风车的唐吉坷德一样傻子。
“快扔了剑,你玩不来的!”我冲着“大狙”吼道,并且一步跨了上去,要去抢那柄剑。“大狙”吼道:“大厌头,滚开!”推了我一把,我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就跌坐在地上。
“大狙”推开我后,双手握剑就去砍那条黄金巨蟒的头颅。那条黄金巨蟒一下子躲了开去,并且用怨毒凶狠的目光瞪着“大狙”。而“大狙”也发现一击制敌不大可能,因此也双手握剑紧盯着黄金巨蟒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