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总督府”左右的地面上,很快也出现了蟒蛇。
也就在此时,天空中降下了大雨。雨点很大,砸在脸上都有些生疼,而那些蟒蛇也或从屋顶上盘下,或者直接从地面窜行,总之是都逼上前来。
这群蟒舞动的一幕直把我看得魂不附体,和“大狙”发了疯沿来路狂奔而回。可跑到这片镇子的边缘,也就是靠近原始丛林的地方,我俩赫然发现归路已断。
刚才在来的路上,我看到一棵棵怪异的大树,全身流满了树脂,粘稠无比而且似乎能够消化动物的肌体。此时大雨滂沱之下,我看到来时的路上,地面已经全部淌满了这种闪着黄色亮光的粘稠树脂,就如同岩浆般流淌着,居然还时不时冒着泡。
“大狙”想也不想,一脚就想踩上去像淌水那样淌过去。我一把拉住他,指着1点钟的方向大叫道:“你看看仔细喽!傻子呵呵地踏进去这条腿还保得住吗!”
就在我手指的地方,能够看到一条成年人手臂粗细的黄金巨蟒,下半身没入这亮黄色的树脂内,上半身在外面疯狂地扭动挣扎。看得出,它非常痛苦,但一切挣扎都是然并卵。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它下半身的皮肤已经被腐蚀掉了,露出里面的肌肉、骨骼还有脂肪。“大狙”光溜溜的脚踏上去后会是怎样的后果,可想而知。
很明显,这树脂即使被雨水稀释流了一地,也仍然具有极大的粘着性和腐蚀性。许多探险小说里都有有关食人花的传说,这我没看到过,食人树我是亲眼得见了,而且捕食的方式特别奇特。
于是,我俩折回头去,想换个方向跑。可是回头后,却只看到八条蟒蛇形成一个扇面围拢了上来——我们已经无路可逃。
“嘿嘿,干林老木,我陈哲活了15年,人也杀过、女人也玩过,什么东西都经历了,死就死了。就是今天要和你这个大厌头一起变成蛇肚子里的两泡屎——说不定还混成一泡,有点点不爽!哈哈!”“大狙”说道。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的名字叫“陈哲”。不过,我还是觉得“大狙”这个称呼更适合他。
我说道:“我女人还没玩过,不想死。姓陈的,不许说丧气话,杀到底、拼到底!”
“大狙”一挑大拇指,算是对我“杀到底、拼到底”六个字的褒奖,嘴巴里说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个处男?你比我惨!那个火辣高冷的妞儿,你上啦!”
我也没空跟他罗嗦太多,从“总督府”出来时,他没有带出那把妖气十足的西洋剑,而是重新拿了我递给他的“疯狗”刀。我手上也有一把,于是我俩并肩站着,瞪视着面前八条逼近的巨蟒。
我暗想:“与其坐以待毙,瞪着这八条畜生围攻上来,不如发挥内线优势,先集中力量去杀一条,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扭头看向“大狙”。“大狙”也看向我,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这小子似乎也有这个意思。我用下巴朝左边一条身材略小的黄金蟒一样,“大狙”会意,我俩立刻发一声喊,同时冲向那条黄金蟒。
黄金蟒向后退却了,非但是它,我们发现其他七条蟒蛇也在往后撤——更准确地说,它们正在慌张地四下奔逃。
这剧情反转得太快,我和“大狙”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然间,“大狙”指着半空,叫道:“大厌头,快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起先还搞不大清楚状况,当我终于搞清楚看到的是什么时,只觉得头皮一阵发紧。
那是一个大约有一个西瓜大小的、亮度几乎要闪瞎我钛合金狗眼的紫色的光球。这亮度实在太高,以至于我担心这东西会不会灼伤我的视网膜。
这个东西发着尖锐的、“呜呜”的声音,悠悠荡荡地从从那群蛇身后的半空中缓缓地飘了过来,在一条灰绿色网纹蟒的后面停住,似乎在观察它。当所有的蟒蛇察觉到这个东西的到来,并且开始四下奔逃时,灰绿色网纹蟒也开始向丘陵顶部的方向跑去。而紫色的光球则不紧不慢地跟着这条灰绿色网纹蟒,就好像一架无人机盯住了地面上的目标,咬住不放一样。
我认定,这是一颗滚地雷——学名就是“球状闪电”。任何生物体如果被它击中,那就立刻成为一堆灰,一团渣了……
于是,我拉了拉“大狙”,压低了声音说道:“赶紧走……”之所以压低了声音,是因为我看过的一些小说中提到过这种滚地雷,在这些小说里,滚地雷被描述得十分邪门,甚至说它就好像有生命的一样,你动作越大,越容易被发现,它就越会从半空中俯冲下来要你的命。
“大狙”这时候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很显然他也知道这滚地雷的厉害,当下我俩就绕着这个海盗小镇的边缘奔跑,看看哪里没有被食人树的树脂包围,能让我们逃出去。可很快,我俩就陷入了绝望之中。
不是说四周都被这种树脂给包围得死死的,而是很快就出现了第二只滚地雷,随即是第三只……而且这些滚地雷都是从靠近山丘顶端,也就是海盗小镇以北那一侧,丛林内的一个点冒出来的。似乎哪里有一个“滚地雷制造厂”一类的东西。
很快,总共八只滚地雷漂浮在海盗小镇的上空,它们虽然漂移不定,但无论我们跑到哪里,都会处于一只或者两只的“打击范围”,或者说“观察范围”之内。更要命的,是这些滚地雷还发出“呜呜呜”的破空之音,就好像八个厉鬼在半空中惨嚎一样。
八条蟒蛇四下乱窜,有些逃入那些木板房或砖房之中,有些则直接躲进了“总督府”。而我和“大狙”则彻底没了主意,就打算先找一间屋子躲上一躲。我一指左手边一间还算完整,没怎么坍塌的矮砖房,大吼道:“就那儿!”瓢泼大雨中,我隐隐约约听到“大狙”应了一声,便撒开腿跑了过去。
那砖房的木板门半开着,而且已经朽坏得不成样子,我上去踹了一脚,它就“咣当”一声向内倾倒在地上。
我跑进去,叫道:“‘大狙’,看住门……”话说到一半就再也将不出来了。
“大狙”人呢?我回头看到,砖房门外空荡荡的,只有鹅卵石路、一栋栋的房屋还有圆形的街灯——“大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我身后了。
我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下,还与同伴走散,这等于是把自己生还的希望打了个对折。
我不甘心地扯开喉咙叫唤道:“大狙,大狙!陈哲!陈哲!”可我的喊声几乎就被淹没在瓢泼大雨之中。
“干林老木,别喊!”
忽然之间,我隐隐地听到“大狙”在大雨中喊了一嗓子,心中顿时就是一喜。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在距离我所在这栋砖房约三十米外的地方,鹅卵石路旁边的一盏圆形街灯下,有一团黑影在扭动,移动。
暴雨开始之后,原先明晃晃的月光几乎消失不见,所以这时能供我看清东西的光线十分有限。我本能地觉得那团黑影可能不是什么好兆头,却也无法确定。直到天空中一个利闪劈过,强光让我看清楚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狙”被一条网纹蟒缠住了,只有头部、左边的肩膀和臂膀还露在外面,身体其余部分都被网纹蟒的身体紧紧缠住。他痛苦地挣扎着,但看得出神色间已经有些绝望。
这一幕直看得我心胆俱裂。我毫不犹豫地握着“疯狗”刀就要冲出去——此时的情势,救“大狙”就是救我自己。
可我刚到门口,猛地里脚下一绊,面朝下就摔了一脚,脸砸进了房门前的烂泥中。我一边起身一边诧异:“怎么那么背?是什么东西绊我?刚才进来时没看到房门这里有台阶之类的东西啊?”我往后一看,发现摔跤的地方的确平平整整,没有任何东西。
我还想起来往前奔,忽然间就觉得两只脚踝被人抓住,然后整个身体都被倒拖着往后。这股力气非常之大,我很快就被重新拽回了砖房之中。
我大骂道:“哪个王八蛋搞偷袭,有种和老子明刀明枪斗一斗吗?”一边起身,把那柄“疯狗”刀刀刃向外,横在自己胸前——这是小妖刚刚教会我的格斗姿势。
但很快我发现,这房间里没有半个人影——整个房间不超过20个平方米,里面有些什么东西纵然是光线不佳也一目了然,桌椅还有床,唯独没有人。
刚才抓住我脚踝往后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忽然就觉得背脊上有点儿发凉——那肯定是一双人手——有温度,没有毛。
也就在这时,我清晰地听到“嘿嘿”一声冷笑。
我顿时头皮都炸了开来——这声冷笑很明显是屋子里发出的,可屋子里明明看不到半个人影!
我把“疯狗”刀横在胸前,左右转动着,慢慢地向门口退去——这地儿没法呆了,早点儿逃出去是正经。
就在我屁股冲着外面退到门口之时,我猛地觉得屁股上被人踹了一脚。这一脚踹得极重,我整个人都飞起来重重跌在地上,鼻血长流。
随即,我清晰地听到门口的方向,一个低沉的男音用英语冷笑着骂了句脏话。
我虽然笃信唯物主义,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相信自己真的是撞到鬼了。一刹那间恐惧感让我做出一件极为疯狂的举动——
就在听到那句脏话后的0.01秒,我把手里的“疯狗”刀扔了过去。
这把刀在空中转了几圈后,飞行轨迹明显顿了一顿,略微折向后“咚”的一声钉在门框上。刀刃上,带着血。
与此同时,我听到“嗷”的一声大叫,随即,那把“疯狗”刀从门框上脱落,没有掉在地上,而是像被人拿着似的在半空里晃来晃去地就冲着我过来了。
我赶紧一骨碌身站起来,准备夺路而逃——门是没指望了,跳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