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敬之离开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一时间的冰冻。
赫连城宣的血一直在向外流淌着,脸色也愈发苍白了。
呼延樱看在眼里,心中还是担忧的。
毕竟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讲,她都不想让赫连城宣就这么死掉。
呼延樱放下手中的剑,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了一阵之后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走近赫连城宣。
赫连城宣对她毫无防备。
只见呼延樱走到他身旁,他满头是汗,看得出来这伤口极深,他用了强大的忍耐力才能够将这样的疼痛给忍住。
呼延樱扶着他坐在了茅屋的一角,伸出手将伤口周围的衣裳撕开。
然后又一弹指将瓷瓶上的红色封布给弹出去,动作一气呵成,即便不是大夫,那手法却比职业的大夫更加娴熟。
“忍着点。”呼延樱连头都没有抬,便随意交待了这么一句。
赫连城宣点了点头,也不管她是不是看到,便闭上了眼睛。
呼延樱将药粉洒在了赫连城宣的伤口上,赫连城宣的汗“啪嗒啪嗒”落在了她白皙的手背上。
呼延樱知道,这药粉会给受伤者造成多大的疼痛,她自责,自己方才太过冲动了,但是面上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你为什么不闪开。”将伤口处理好了之后,呼延樱将药瓶收回袖中。
赫连城宣苍白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苍白的唇轻轻启开,“若是这世上还有谁能伤得了我连国第一战将的,那个人就是你。”说完,竟然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一口吻在了呼延樱脸上。
呼延樱猛然将他一推,赫连城宣失去重心倒在地上,又扯动了伤口,无意识的牵扯伤口的情况下,他本能地喊了一声。
呼延樱见状,下意识地上前将他给拉了起来。
看着她的脸蛋微微红着,他嬉笑着,若不是因为他还伤着,想必呼延樱定然还会不顾一切再把他给丢开。
“你的礼物也看了,我们回去吧。”呼延樱说道。
虽然药王在这个地方,但是别院毕竟比不得王府,有那么多人照料着,可以让赫连城宣恢复快一些。
但是赫连城宣却看着她摇头,“就在别院待机日吧,我也好久没来这里了。”赫连城宣口中是这么说的。
但是他知道,自己这次是跟呼延樱单独出来的,若是自己这么回去,那么免不了又要像上一次一样闹得鸡飞狗跳了。
王府那些女人们免不了又要难为她了。
呼延樱不解,只当是赫连城宣不识好歹了。
“随便你!”呼延樱显然是以为赫连城宣不识好人心了。
白了他一眼便将他给扔在原地离开了。
林敬之进来,很是无奈地看了一眼还在地上坐着的赫连城宣。
“唉,这樱郡主还是这么样的一个暴脾气,也就王爷您能这么宠着她了。”林敬之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本来看起来是天作之合般的一对,没想到女方却这么暴力,刚才还真是吓得他小心脏一抖一抖的。
赫连城宣没有说话,林敬之上前检查他的伤势。
看了一眼之后蹙着的眉头舒展开了,“看来方才我是误会樱郡主了。”林敬之释然地一笑。
赫连城宣一脸探寻地看着他。
“樱郡主给王爷用的这种金创药不同于她身上其他的金创药。”
“有何不同?”赫连城宣很奇怪,只是一种药而已,为何能让药王觉得呼延樱是在乎自己的。
“王爷有所不知,这种金创药是郡主贴身带着的,是她自己独创的一种伤药,这种药粉除了刚抹上的时候会有阵痛,之后不管是伤口的止血还是愈合都比其他普通的金创药快上许多。”
“那这药为何会与众不同?”赫连城宣听他说了半天,也只道这药恢复速度快些而已,并没有觉得这药对呼延樱来说有什么不同。
“王爷,您有所不知,药引当中有一味药引甚为妖异。”林敬之的眼神当中闪烁出一股不明深意的颜色。
“什么?”赫连城宣愈发好奇了。
“便是人骨粉……”
赫连城宣诧异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王爷莫怕,那些人骨粉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那是樱郡主纪念自己跟在自己身边士兵的一种方式。”药王顿了顿,接着说道,“草民也是前几年去呼延城的时候才知道樱郡主在用人骨做药引的,那时候草民的表情一点跟王爷您现在的一样,除了觉得可怕之外还觉得不可思议。只是后来才知道,那些人骨粉不是来自别处,而是那些与樱郡主一同上战场打过仗的忠心耿耿的士兵们握过剑的那只手小指指尖的白骨炼化之后入药的,樱郡主一直将那骨粉金创药带在身边,但是却从未见她用过,只是以草民所学,骨粉金创药的治愈能力却是一般金创药难以达到的,因为制药太过残忍所以一直为各种炼药师所不齿,所以没有人真正使用过这骨粉金创药。即便是有,那也是兽骨入药的,樱郡主的那瓶骨粉金创药,恐怕是世间唯一的一瓶吧。不过她自己受伤之时,却是宁愿忍受流血和痛苦却也从未见她将这瓶药拿出来用过。”
药王将这些话说给赫连城宣听过之后,他心中难掩激动。
没有想到,呼延樱竟然为了救自己,将自己身上最宝贝的东西拿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林敬之惊呼了一声,赫连城宣也回过神来。
“啧啧,简直是神迹啊!”林敬之看着赫连城宣肩上的伤口,啧啧称奇。
“没想到,骨粉金创药居然会有这么好的效果,这才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伤口居然开始自动愈合了,本来这个伤口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皮肉没办法重长好,没个一个月也没法结疤,现在看这恢复速度,恐怕不到三天就能痊愈了啊!”林敬之就是个药痴,除了药之外,他对别的都不感兴趣。
而赫连城宣就不同了。
他听了方才林敬之的话,才知道,那药便是她自己受伤的时候都舍不得拿出来用的。
那些骨粉,是当初跟在她身边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身上的,如今她却肯拿出来用在他的身上。
赫连城宣的心震颤着。
从花田走出来,福伯在前院里跟呼延樱坐在一起,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聊得十分开心。
赫连城宣见她笑靥如花,一时间也跟着心情大好,想要过去,但是闻到身上浓浓的血腥味,看着身上破破烂烂还有些狼狈的一身行头,他只能先回去换好衣裳再沐浴一下再出去找她了。
而就在小虎准备好了沐浴用的水之后,赫连城宣脱下外衫准备沐浴时,呼延樱却一阵风一般闯了进来。
小虎吓得水桶都掉在了地上,水洒了一地。
“侧妃……”小虎一脸尴尬,赫连城宣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还有些受用,躲在屏风后面。
小虎见状,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屋子。
“爱妃,你是来跟本王鸳鸯浴的吗?”赫连城宣下午刚被呼延樱给收拾了,现在嘴巴还是这么欠抽。
“我只是来提醒你,伤口不要泡水。”说完,她便想要离开。
但是屏风后的赫连城宣一挥手,她面前的门却自动合上。
“你想干嘛?”呼延樱蹙着眉头。
赫连城宣只用毛巾裹着自己的关键部位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健硕结实的身体暴露在了呼延樱的面前。
呼延樱窘迫地低下头,臊得一脸通红。
看着呼延樱的样子,赫连城宣更是起了调戏一番的冲动。
“侧妃不好意思了吗?”他探寻地看向了呼延樱。
呼延樱硬着头皮抬起头,当她是什么啊,不懂事儿的小姑娘吗?
“我又不是没看过!”说完,她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赫连城宣的眼睛,却再也不敢挪动了。
赫连城宣怎么会看不懂她的小心思。
他故意上前,将自己的胸膛挺起。
一些汗渍的味道加上他平日里所用的紫檀香,就那么毫无预兆地冲进了她的鼻腔中,让呼延樱有些意乱情迷。
“那晚光线太弱,怕是爱妃没来得及看清楚,本王不怕吃亏,来吧,今日给爱妃你看个清楚。”赫连城宣起了逗弄她的心思,看着她满脸的红晕和一脸有苦难言的样子,赫连城宣心中更欢。
赫连城宣慢慢靠近,作势要去将她抱在自己怀中,呼延樱下意识地赶紧闭上眼睛。
“赫连城宣,你这个流氓,不要过来!”终于,她支撑不住投降了,要是比耍流氓,赫连城宣比她高出好几个段位。
哪里是她可以匹敌的对手。
在她闭上眼睛的一瞬间,赫连城宣已经将一身月白色的袍子裹在了自己身上。
“你要一直闭着眼睛吗?今晚月色不错呢。”赫连城宣道。
她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见到的是一名月白色长衫男子正独自凭窗而立,迎着月亮的清辉,为他俊美无俦的脸镀上一层银白色的光芒。
呼延樱长舒了一口气睁开眼睛。
“我走了。”提醒完赫连城宣之后,她也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不想跟这个家伙呆在一起。
刚要开门离开,手一碰到房门,便感觉到一阵罡风从背后席卷而来,赫连城宣已经从她身后将她圈入了自己怀中。
“别走。”赫连城宣在她耳边轻吐这两个字,暧昧的不像话。
他拉着她的手,站在了窗前,从身后搂着她,月光的确很美,月光下的花朵也在此时绽放,昙花的清香味也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在这一瞬间为他们二人来到。
呼延樱想要挣扎,但是想到他那还在愈合的伤口,便不再动弹。
“伤口好些了吗?”呼延樱问道。
抵在头顶的那个脑袋轻轻点了点,仿佛还有些责怪一般更紧了紧搂住她的手。
时光静默,一切都如此美好,赫连城宣只想将这一刻跟她在一起的样子印刻在自己的脑海当中,今后能够时常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