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的手竟有些发抖,可她又马上否定这个想法,首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做枪的材料,就算能找到材料也不可能做得出来,就不说弹药了,就光枪的结构都不是一个古代人能想得出来的。除非,有人和她一样,是穿越者!
须臾,她摇了摇头,有这个事的几率就更小了,穿越本就是个几率非常小的事,更别说穿越到同一个地方。
夏锦年深吸了口气,忙拿了茶杯猛地灌了一口,压下心中乱糟糟的想法。
她的神情全然落在苏清让的眼里,他略略挑眉,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扣,“这么说来你知道这种神秘武器?”
夏锦年拿茶杯的手一抖,忙别过脸,将视线转向窗外,“我不知道。”
瞥着从她杯中洒出来的茶水,苏清让莫测一笑,心中有了断定,目光便重新转回楼下的说书先生处。
好半响后,夏锦年才猛然想起什么来,皱眉看向对面的人,“你从一开始就在试探我?”难怪他方才在客栈时不让沐泽陪着偏偏要拉上她,而且还特意选了这个茶楼,故意让她听见这段说书,好从中试探出什么?
他没答话,只默然继续听书,半响,才淡淡道,“不是。”
不是?
原本高深莫测的一番话因加了这么一句就变得更加高深莫测。
夏锦年眉梢蹙得更紧,抬眼试图从他面上看出些端倪来,但他仍是方才的神情品茶听书。
她抿唇踌躇半响,最终还是没有直接问出口。不过他那悠然自得的神态却莫名地让人牙痒痒,仿佛在说:“我不直接告诉你,就用沉默憋死你。”这种行径着实可恨。
夏锦年在心中以各种方式蹂蹑了一番后才解了气,低头用茶点,不打算再与他搭话,免得又被他试探出什么。
一时间无话,直至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说到结束语:“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彼时楼上楼下掌声一片。
夏锦年从掌声中抽回神来,苏清让正起身掏了银子给伙计结账。
介于方才的事,从下楼一直到街上,夏锦年都未再与他搭话。
走出清水居时,天色渐暗,且已经开始抛洒零星小雨,落在身上还有些凉飕飕的。
夏锦年本想提醒他要不要雇顶轿子坐回去,虽说是夏季,但这种细雨淋久了还是会着凉。但看苏清让似乎在雨中走得很惬意,硬生生打住了心中的念头。
蒙蒙的细雨连成一片,街景都有些模糊不清。两人始终都是一言不发,一前一后的走着。
倏地,苏清让猛然顿住脚步,停在婀娜如薄纱般的雨幕里没有动弹,面上表情意味难明。
“怎么了?”夏锦年见他停住,神色也倏然间变得肃然起来。
苏清让不语,伸手抽出隐在腰间的长剑。
夏锦年愕然,方才在清水居时自己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吧,怎么这人翻脸竟如此迅速,而且她很好奇他这腰间怎就能藏下一把长剑的?她正欲开口。苏清让却兀地将她拉到一边。
夏锦年察觉出不对劲来,可还没做出什么行径,倏然间一把寒光森森的匕首从眼前险险划过。
他们周围暗处,不知何时已经埋伏了十来个蒙面的黑衣人,加上围在他们身旁的,算起来统共有二十多个。
苏清让将她护在身后,目光从蒙面黑衣人手中明晃晃的长剑上划过,面上的神色霎时变得肃杀,压低了声音在她耳旁低语道,“你待在我身后别动。”面前这些人倒是不足为据,他担心的是埋伏在暗处的人偷袭。
可夏锦年却并不打算站在他身后,苏清让的话音还未落定,她便从他的身后走出来同他站在一处,分析了周围的情况后回道,“不用担心我,你专心应战便可。”自然知道他是要保护她,可她也不是什么柔弱千金,躲在别人身后寻求保护的性子。
她这一举动让原本正想要怜香惜玉的苏清让竟没了用武之地,讶然的扬唇一笑,这样也好,他也能安心应战。
旋即他不知又从哪里拿了把长剑出来递给夏锦年,又侧身嘱咐了句“小心”便纵身跃进灼灼寒锋之中。
夏锦年接过长剑杵在原处,一脸惘然,给了长剑倒不如不给呢,她赤手空拳对付蒙面人都比拿了个不知道怎么使用的兵器来的强吧。
彼时周围的蒙面人反应也不慢,全都举起长剑朝他杀了过来。
苏清让一身水清长袍在黑衣白刃只见快速辗转,夏锦年还是头一次见他这副模样,眼下他动作快得没谱,看得她一阵眼花缭乱,耳旁是刺耳兵器的嘶鸣声。
不过片刻的工夫,面前已是细雨鲜血飞溅,围着的十来个蒙面人倒下了一半,其中一个刺客见他一时半会儿无法擒住,便朝着一旁的夏锦年瞧去,这人大概要聪明些,许是瞧着苏清让方才护她护得紧,想着让他分心,旋即转了身提着手里的长剑直直的朝夏锦年刺去。
察觉到长剑的锋芒已到眼前,夏锦年毅然丢掉手中的兵器,一个灵巧的侧身躲过刺来的刀锋,旋即迅速靠近那人,左手将那人的手臂向右下方一拨,迅速上左脚,两手顺势抓住他的右臂,蒙面人还未反应过来这女子使出的到底是什么招式时,他的右臂便被她左臂夹住,只见她撤回了右脚,蒙面人忙伸出空着的左手向她打去,可他的左手将将伸出,便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胳膊朝自己压去。
夏锦年很是连贯地作出撤腿、旋转以及下压的动作,将攻过来的蒙面人摔倒在地。
蒙面人摔倒在地后半天都未动弹,许是被惊住了,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柔弱的女子居然如此厉害。
苏清让听见她这边的动静,余光间瞥了一眼仍躺到在地不停哼唧的人,似是松了口气,转身朝夏锦年勾唇一笑,“身手不错。”
她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夸她,眸子不觉一弯,回道,“你也不赖。”
听她如礼尚往来般的回应,苏清让狭长的凤目半眯,似是心情大好。
仅剩的蒙面人提了剑便再次朝苏清让攻去,以为他分了心,谁知长剑还未近他的身,便已被他手中挽出的剑花给砍断,身上也留了大大小小的剑伤,还不断往外渗着血。
隐在暗处的人见状,脸色比彼时的天色还要黑上几层,对身后的人挥手道,“你们都给我上!务必给老子抓住那两个人!”
夏锦年回首朝声原处望去,只见同样一身黑衣的男人站在不远处,正阴骛的看着他们,因着令一直眼被罩子蒙住,独留一只言再外,在暗处看起来更加狰狞了几分,她蹙眉半响,总觉得不管是那人的声音还是身形都有些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在她发怔期间,他们周围又多了好些个蒙面人,正要重新发起攻势时,一条银色长鞭越过两人直直朝前甩去,面前的蒙面人霎时间倒下一大片。
“主子!”沐泽来的正是时候。
苏清让的视线朝眼前的黑衣人略过,黑眸蒙上了一层冷意,“沐泽,速战速决。”他余音未落,执剑的右手微微一紧,随即右手手腕一转,捏了个剑诀,周身瞬间冷气外冒,手中挽出的剑花朝黑衣人攻去。
沐泽沉声回了句,“是。”随即便握了握手中的长鞭,主动发起攻击。
现在多了个沐泽,且是一等一的高手,这场战斗自然是毫无悬念,结束得颇为顺畅。
苏清让收起长剑,跃身退到夏锦年身旁,视线定在被她丢弃在地的长剑上,“方才怎么不用我给你的剑?”
夏锦年着实不想看他那双意味深长地眸子,便转了目光垂头盯着地上的尸体,“我是觉得没有长剑更好。”毕竟她又不会剑法,拿了倒是个麻烦。
苏清让眯起眼,目光像是针一样,盯着她好半响,正欲开口,沐泽已上前,“主子,这些刺客该如何处置?”
苏清让头也不抬,“照旧。”
沐泽应下后飞快的去处置刺客去了。
夏锦年欲回头观望,她颇有些好奇,他所说的“照旧”是何处置方法。
见她正欲朝沐泽消失的方向走去,苏清让浅浅皱了眉,一把将她拉过,“一个姑娘家看什么血腥场面?”
“这有什么,比这更血腥的我都见过。”夏锦年嘟囔了一句,可下一瞬间反应过来,在苏清让还未追问出下一句的时候飞快的岔开话题,“这些蒙面人是何身份,我怎么觉得那个下命令的人有些熟悉。”
苏清让不去计较她方才口快说出的话,只看了她一眼,道,“白日里的那些匪徒,领头的是二寨主。许是知道我们来此处,便早早就隐在这里埋伏,为白天的事报仇。”
“白天那个二寨主?”这样经他一提醒,夏锦年思忖了好半响才将两个人重合,可她更加讶然了,白日里的二寨主虽然猥琐了些,但一双眼睛还是好的,而且行动也很敏捷,可方才那个明显伤了只眼睛,而且行动不便,这就一下午的工夫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脑中倏地闪过一个可能性,夏锦年抬眸直勾勾的望着苏清让。
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苏清让手握拳放在唇下轻咳了咳,“如你所想。”
夏锦年恍然,怪不得他派了好些个高手追杀到此处,原来他伤了人家一只眼和重要部位,难怪了……不过他为何要伤那个人一只眼?
她心中产生一丝好奇,这丝好奇憋在心里着实难受,一个没忍住便问了出来,“可你为何要伤了他一只眼?”
“喜欢看不该看的,眼睛迟早也要瞎掉。”
夏锦年嘴角忍不住抽搐,如此腹黑的人,她以后还是少惹他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