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安匆忙走进书房重新掌灯后在书案前坐下,疾书一封,待笔墨一干便将信装入信封封好后,方出去换人快马加鞭送去荣州。
夜色微凉,沈易安在长廊下立了半响,眉头紧拧,神色肃然。心想着只希望荣州那边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翌日
夏锦年一起身便将窗户推开,一股泥土的湿润气息顿时钻入屋内,扫去了屋内的闷热。
她深吸了口气,静静的站在窗前望着院中雨后的美丽景色。
连翘进屋时正好看到姑娘只穿了中衣站在窗前吹着冷风,顿时骇了一跳,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拿了一旁的缎衣为她披上。
“姑娘将外衣披上吧。这外间才下了雨,姑娘又只着了中衣,这样站在窗口会着凉的。”
夏锦年回过神来,淡然一笑。
连翘伺候着她穿好衣衫,梳洗好,见姑娘心情好了不少,心中松了一口气,问道,“姑娘今日用早饭是去饭厅还是就在屋内?”
“就在屋里吧。”夏锦年回。
顿了片刻,她忽然又开口道,“我待会儿出府走走,连翘你与你们家主子说一声。”
她原本打算直接出去,但一想到上次自己出去的后果……还是和他说一声吧,免得又发生什么类似车咚的事。
连翘顿了顿,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忍下想要说的话,点头应下,继续默然为姑娘绾发。
默了片刻,连翘瞧了一眼姑娘,试探性的问道,“那姑娘能带上连翘吗?”
夏锦年看出她神色中的小心翼翼,想来是她昨日吓到这小丫头了。她微微侧过身,朝连翘浅浅一笑,“自然可以。”
闻言,连翘顿时笑魇如花,“姑娘真好。”
夏锦年莞尔,其实昨天她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她还是生平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所以为了缓解心情,也为了避开某个人,她还是得出去走走散散心。八壹中文網
早饭过后,夏锦年与连翘一同出了清远山庄。
一场夜雨冲刷了连日来闷热的天气,彼时空气中还弥漫着水汽,微风一吹浮在空气中那些细小的水珠清清凉凉地洒到脸上,清凉又舒服。
舒适的天气加上置身热闹繁华的街道上,夏锦年心中唯一的烦恼都抛之脑后了,而那个在昨日占据了她心中一角的某人彼时早已无足轻重。
而此时此刻被夏锦年抛之脑后的某人正面色凛冽的瞥着沐泽。
沐泽背上直冒冷汗,不敢抬头,只得直直的盯着自己的鞋面。
“她何时出去的?”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沐泽垂头闷声问道。
“身旁可有人跟着?”
“姑娘只带了连翘在身旁。”
闻言,苏清让目光微沉,略微颔首看了沐泽一眼。
沐泽虽是低着头,但仍旧敏锐的察觉到主子那一眼中蕴涵的寒意,周身顿时打了个寒颤,颇有些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他怎么就忘了,姑娘身边没带暗卫,万一有什么好歹……
沐泽不敢再往下想,他立时躬身道,“属下这便去……”
“不用。你另有事情处理。”苏清让微凉的声音便将沐泽后面将要说的话截住,旋即抬眸朝外看去,“言默。”
“属下在。”须臾,一道清瘦的身影落在苏清让身前,
“你去跟着阿锦。”苏清让沉声吩咐道,“记住,隐在暗处,别打扰了她。”
言默立刻应下,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屋内。
自言默离开不久,苏清让起了身走到窗前,视线落在原处一点,不知想起了什么,唇边竟多了一抹柔和的笑意,在阳光的映衬下,脸色没了先前的冷冽。
她终究还是将自己说的话放在了心上,虽说只是让下人传话,但好歹也是记得他的话的。
苏清让这般想着,那种熟悉的异样情绪自胸腔处慢慢延开。可一想到她仍在与他赌气,心口处又堵住了,面上才消下去的冷霜又覆了上来。
候在一旁的沐泽瞧着自家主子阴晴不定的脸色不禁叹了口气。
而彼时的夏锦年却玩的很是尽兴。虽说荣州城没有京城那么大,却也繁华兴盛,街道四通八达。
从东街逛到西巷,夏锦年逛得着实有些累了,因着又到了饭点,她正寻思着找到安静的酒楼吃饭休息会儿,却听见连翘在旁很是奇怪的“咦”了一声。
夏锦年转身,“怎么了?”
连翘指着街对面的一家药铺,颇有些奇怪地道,“姑娘,那不是那日在庙里躲雨的那位小姑娘吗?”
夏锦年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那个小姑娘。她手上提着打包好的药,行色匆匆的出了药铺。
“她这般着急的模样,也不知是谁生病了。”连翘若有所思的说道。
夏锦年从她身上收回视线,正要往前走时,忽然瞧见一个身影飞快的从一个巷子蹿了出来,还未待她反应过来,那身影已朝东边掠去。
夏锦年颓然一惊,那个身影,她记得在哪儿见过!可他不应该京城,怎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他方才过去的方向是……山庄?
她心上一紧,竟无端升出不好的预感来,立时侧过身在连翘身旁低声嘱咐道,“连翘,你就站在这里别动,等我回来!”说罢,未待连翘回应,她已朝着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姑娘!”连翘上前追了几步,却没追得上,心中担忧,却又只得拧眉站在原处。
夏锦年随着那人影掠去的方向追去,可毕竟过了一段时间,再加上那人有轻功在身,好不容易追上了,眼见着那人拐过了一个街角直接翻进了巷子,夏锦年也毫不犹豫的跟着进去。
刚踏进巷子一步便觉出不对劲来,眼前这条巷子,是死巷,而巷子周围很是偏僻,连个人影都没有,非常适合杀人灭口。
夏锦年微微蹙眉,正要抬步往后退,可身后传来一道极轻的脚步声。她刚想转身看个究竟,就觉眼前黑影一晃,一柄正冒着寒光的匕首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上当了。
夏锦年心里咯噔一下,手微微攥紧,蓄势发力。
可身后的人似是早已看穿她的心思般,匕首朝她靠了靠,“你若想搞什么动作,我便立刻抹了你脖子,看是你的身手快还是我的刀锋利。”声音冰冷而又阴森,弥漫着嗜血的味道。
虽然他声音刻意压低了,但她仍旧听出来这人是谁,霎时冷静下来,“你想做什么?”
“那份名册在谁那儿?”森冷的声音贴在她的耳旁说道。
“什么名册?”夏锦年拧眉,这人显然是知道她的身份的,那么这样想来,她果然是上当了。
“少给老子装蒜!”身后的人扣住夏锦年肩膀的手紧了紧,“你早就看过名册,还说不知?快说,名册到底在何处!”
夏锦年默然,并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
因着两人靠得近,夏锦年敏感的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扯了扯嘴角,声音平平道,“你受伤了,伤的很重。”
那人闻言,身子顿了顿,还未来得及开口,身前那道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且伤到了心脉,如果不及时治疗,你很快便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闭嘴!”身后的人低吼了一声,显然没有她那么好的耐心,手上青筋冒起,握着匕首的手又往她脖子处靠去,“废话少说!快将册子拿出来,否则老子立刻杀了你!”
说罢,他手上的匕首更逼近了几分,冰凉森冷的匕首那在她咽喉处上下晃动,仿若是在威胁如若再废话一句,她随时都可能毙命。
可他不知道夏锦年向来不受什么威胁,只见她不动声色的微微退了退,身体侧过正要蓄势待发,却听见不远处呵斥的声音,“住手!”
夏锦年停住动作,抬眼看去,一名儒雅俊美的青年男子正站在巷口的地方,风扬起他宽袍广袖,颇有些风雅的韵味。不过他彼时正一脸怒气,倒与他一身儒雅的气质不大和。
顾言之?他怎么在这儿?
夏锦年一时间忘了下一步动作,怔怔的看着巷口的人。
“放开那位姑娘!”顾言之往巷子里走了几步,企图劝说歹人方才屠刀,“清光白日的挟持一个姑娘家,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人本就没剩多少耐性了,眼下又来了个多管闲事的,加之身上的伤,他的脾气越发暴躁了,手上不由发了力。双眼森冷的看向巷口,“你再上前一步老子就杀了她!”
夏锦年只觉脖子上一痛,旋即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在空中,疼得她不由拧了拧眉。
顾言之见她脖子渗出了血,往前迈的脚步顿住,皱眉,“你一个大男人威胁一个姑娘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冲我来!”
“……..”夏锦年汗颜,现在是说这话的时候吗?这又不是在谈判桌上,你没看见他现在已经快要暴走了?
那人似是察觉到巷子里有什么变化,擒住夏锦年的那人额上青筋直冒,他抬眼朝巷子四周看去,眸中闪过一丝狠戾,“看来老子今日是活不了了。既然如此,老子拉上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陪葬也是好啊!”
说罢,他倏然扣紧住夏锦年,力气大的令她动弹不得,手中的匕首欲抹向她的脖子。
夏锦年心中一紧,看来他是真打算拉上自己陪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