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行为她可以理解为他烧糊涂了神志不清,她不与他计较。但总不至于今天也是神志不清吧!老是做这种暧昧不清的行为,把她当什么了?那种随便的女人?
一想到他方才那个脸色,夏锦年心里就窝火的很,她不是什么物件玩具,又不是他的属下奴婢,凭什么归属与他!他俩有什么关系吗?以为他当真是霸道总裁?
一口气憋在心口,堵得她实在难受,觉得自己有生以来从来没有如此不淡定过,就算以前碰到再难的案子她都不会如此,可这次她是真绷不住了。她真想拿把刀将他脑颅刨开,看看那厮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夏锦年气的咬牙,心里的烦躁越发浓烈,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得发泄发泄,不然自己铁定得憋出什么毛病来。
想着,她急急走到门前开门正要冲出去,可一开门抬头正好瞧见连翘候在门外。
她显然没想到姑娘会突然开门,在原地怔愣了须臾,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姑娘,怎么了?”
夏锦年立在门口,看出连翘眼中渗出的担忧,心口微滞。她长出了口气,旋即转身退回了屋内,又将门关上。
“姑娘?”连翘惘惘然。
“我没事。”顿了片刻,屋里传来夏锦年的声音,“连翘,你去帮我沏壶茶来。”
“是。”连翘应下,朝屋内又看了一眼后才转身离去。她方才看到姑娘时,瞧见她眼里的寒意,她从未见过姑娘这般模样,看来姑娘是当真生气了。
思及此,连翘的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
夏锦年重新回到屋内,闭上眼吸气呼气了好几次。待她再次睁开眼时,她眸中怒气已不再,心里的烦躁也缓和了不少。
她静静的坐回榻上,吐出一口浊气,心渐渐静下来后,脑子很快也恢复了清明。她现在必须要冷静的思考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不管苏清让到底是想做什么,他与她除了合作上的关系,并未有其他。就算他对她真有什么……
夏锦年顿了顿,旋即飞快的将那个天方夜谭的想法抛掉。拧眉思虑良久,叹了口气,看来最近除了与他务必要接触的正事之外,她还是避开他得好,这样对两个人都好。
良久,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旋即往榻上一躺,拉了被子将自己盖住。直至傍晚来临,华灯初上,她都未再踏出房门一步。
连翘望着方才从姑娘屋中端出来的原封不动的晚膳,甚是忧心。姑娘从晌午开始便一直未曾用饭,这般饿下去,身子怎会遭受得住?
她朝屋里看了一眼,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着还是去厨房替姑娘煮些清淡的粥来,万一姑娘晚上饿了,也有热粥喝。
想着,她快步出了院子。
她刚走出院子正朝后厨赶去时,半路刚好撞见沐泽端着药从厨房出来,他老远瞧见连翘过来,隔了几步远朝她摆手道,“姑娘那边如何?”
连翘摇头,叹了一声,“姑娘还在气头上呢,午饭没吃,晚饭也未曾动筷。”
沐泽朝她手上看了一眼,不禁皱眉,“主子那边也是,脸色一直不好。”
“那这可怎么办?”连翘蹙了蹙眉,有些急了,如若一直这样下去,主子和姑娘恐怕……
“要不你同姑娘说说?”沐泽忽然抬头说道。
“这要怎么说?”连翘拧了拧眉,“姑娘回屋之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屋里。我哪还敢说什么。”
闻言,沐泽无奈的扯了扯头发,甚是焦急,“主子好不容易动一次心,总不能就这样黄了呀。”
默然片刻。两人皆是一阵唉声叹气,长吁短叹。
夜幕初至,清远山庄里,一派灯火通明。
屋内,苏清让正坐在书案前埋头处理公文,烛光在他面上跳跃着,衬着他的面庞更加清冷了几分。
“主子。”门外响起沐泽的声音。
听见动静,苏清让笔下未停,头也没抬,“进来。”
沐泽轻轻推门而进,随手又将门带上,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自家主子,旋即又飞快的垂下头,“主子,该喝药了。”
苏清让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淡淡“嗯”了一声,便没再有多余的话,只是眉间的神色更加沉郁了些。
沐泽暗自叹了口气,将托盘放到书案上,随后又退回到离书案三步开外的位置,垂首立在那儿,正斟酌着该如何开口。
冗长的安静后,苏清让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何事?”
沐泽顿了顿,好半响才开口道,“听姑娘院子里的人说,姑娘今日从晌午起便没有用过饭,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内…….”
苏清让握着笔的手滞住,心猛的一紧,怔怔出神。因着他停顿的动作,手中笔尖的墨汁滴在了宣纸上,晕出了一朵不规则的花儿来。
他低头盯着宣纸上晕开的墨汁好一会儿,重新收回神思,脸色愈加阴沉。
见自家主子依旧缄默不语,面色不悦,沐泽抿了抿唇,一咬牙一闭眼,豁出去了般。
“属下们都能看出主子对姑娘用心,但今早主子那般……再加上昨晚,咳,姑娘定是吓得不轻……”
苏清让的手彻底顿住,抬起头,眼神幽深的,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沐泽。”
声音冷的仿佛能结出霜来。
沐泽身子一僵,背上顿时直冒冷汗,他紧抿唇,垂首,“属下告退。”说罢,飞快的后退,不过眨眼功夫便出了里屋。
良久,苏清让站起身来,踱步出了屋,站在长廊上,夜风扬起他的墨发和衣角,在清寂的夜色里,神情越发落寞了。
他侧身望着东边厢房的亮光,眉心微拢,心里越发烦闷。
她就这般讨厌他么?为了避开他,竟将自己关在屋里一整天?
心底渐渐溢出些苦涩,他隐在袖中的手忽地紧攥,唇角绷得紧紧的。良久,他才站在廊下缓缓吐出一口气,迈步朝东厢房而去。
东边厢房内,夏锦年在榻上躺了一下午,彼时睡意全无,干脆起了身披了件外衣,走到后窗前将窗打开。
一弯娥眉月挂在苍穹,月色不甚明朗,却仍旧能看清后院的景色。
夜晚的凉风将夏锦年心底的烦躁渐渐抚平,她静静的站在窗前,欣赏着夜景。
不知过了多久,夏锦年觉得似乎有一丝丝的睡意,伸手将窗户关上,准备回榻上时,门外响起悉悉率率的脚步声。
夏锦年以为是连翘过来,便浅声开口道,“我有些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说罢,便熄了案几上的蜡烛,上了床榻。
苏清让在长廊外立了会儿,瞧着屋内的身影半响,才踱步走到屋前,抬手正要敲门时却听见屋里的人说了那番话,手顿时僵在半空,唇上勾勒出一丝尖锐的讽刺。
末了,他甚是凉薄的一笑,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眸底那些涌动的情绪被他尽数遮掩,连这无尽的夜色都未察觉。
夜色渐浓。
京城的街道上,一匹乌黑的骏马如同掠过树梢的疾风,奔驰在同样墨染般的夜色中。
片刻后,马停在沈府门口,彼时沈府内已是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慕白迅速翻身下马,疾步上了石阶,伸手拍门,“门房,门房!”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大门才被打开,从里走出位少年郎,他打着哈欠,半眯着眼迷糊道,“谁啊,大晚上的。”
“麻烦通报大人,大理寺慕白有急事要禀告!”
门房一听是大理寺的,定是十万火急的事要找自家主子,连忙应下转身急急跑进府内禀报。
一刻钟后,门房带着慕白急匆匆的来到后院,直接将他带到了大厅。彼时沈易安已在大厅内等候,见慕白行色匆匆而来,眉尖一蹙,心中顿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忙问道,“发生了何事?”
慕白也不拐弯抹角,向他行了礼后便直言道,“关在大理寺地牢的常武逃狱了。”
沈易安面上一凛,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何时发生的事?”
“具体时间不知。他将看守的狱卒用药迷晕后逃出去的。”慕白垂首回道,脸上闪过一丝懊恼的神色,“待属下前去查看时他已经逃走……”
“贾兴业呢?”
“还在牢中,属下已加派了人手日夜看守。”
闻言,沈易安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他浅呼了口气,随后冷声吩咐道,“立即派人去京城到平峰的小路上拦截!”
“是!”慕白应下,旋即转身出了大厅。常武对朝廷来说是个关键人物,如今在他手底下逃跑,待圣山回来不仅他难辞其咎,恐怕还会牵连到大人。
慕白紧握了握手,原本就发白的面色在月光的映衬下更加白了几分,他咬紧下唇,下定决心定要将那逃跑的人追回来将功补过!
思及此,慕白又加快了脚步,飞也似的离开了沈府。
待慕白离开,沈易安也快步朝书房而去。
当夜子时正,不知怎的淅淅沥沥又下起小雨来,一场细雨连夜袭来,整个荣州都沉浸在蒙蒙的烟雨之中,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