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身后的连翘和沐泽却暧昧的偷笑了一番。
几人拿过花灯后便离开摊位一路赏灯。经过湖边时，一群人正围着一盏大红灯笼争论不休。
夏锦年好奇，便挤进去瞧个究竟，苏清让生怕她有个闪失也跟着进去。
原来灯上写着一副对联，“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写着，用一谜对出下联。
这则灯谜谜面很是正常，不过却是难道了夏锦年。对于谜语她还是能猜出些来，单对联这东西，却不甚擅长，她转眸望向身旁的人，见他嘴角含笑，略带有磁性的声音环过她耳际：“乌龙上壁，身披万点金星。”
夏锦年呆愣片刻，他这也忒快了点吧，啧啧啧，刚看过上联，便想到了下联。
“这两谜的谜底分别是油灯和杆秤。”
循声望去，着一袭月白缎衫的年轻男子站在商摊旁的树下，肩宽窄腰，腰束玉带，五官白皙，容颜清隽。
夏锦年眸子一亮，甚是惊喜道：“言之兄？这么巧！”
苏清让抬眸朝旁的树下看去，面上的笑意敛了敛，神色莫测。
树下衣衫如雪的儒雅俊美的男子正是顾言之，闻声，他朝夏锦年的方向走去，笑着应了一声，“好巧啊，锦年也来看花神？”
一直跟在顾言之身边的周安嘴唇忍不住抖了下，少东家也是有趣，明明是专程来找那姑娘的，现在却说好巧，他着实是不大明白少东家的心思……
夏锦年上前，“这么说言之兄也是来看花神的？”
瞧见她脸上的笑意，顾言之的眉心不经意的动了一下，收回眸光，唇角却不经意的扬起：“嗯，祭花神是荣州一年一次才有的盛况，我啊，我自然是要来看一下的。”
“那不如同我们一起？”夏锦年说道，却一直都不曾注意到苏清让轻轻瞟过来的幽深的凤目。
“好啊。”顾言之甚是爽快的答应。他的眉眼修长疏朗，眼里的光彩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莹泽。
见两人熟络的紧，商摊老板为难的看了看两边，“那这花灯和奖品是给……”
“既然灯谜是苏兄对出来的，这花灯理应也是给苏兄才对。”顾言之浅笑着道。
默了片刻，并未听到苏清让的回答。
夏锦年疑惑转身，却瞧见苏清让那冰霜似的脸，心里一咯噔，他这是……生气了？可花灯不是还没给顾言之么，生什么气啊？
她心里直犯嘀咕，但又不能让那商铺老板一直等着，遂从他手中接过花灯道，“多谢老板了。”
说罢又转身将花灯递给苏清让，“呐，这花灯你拿着吧。”
苏清让瞥着她手里的那盏花灯，狭长的凤眸微凝，眉宇间透出些许不悦，“看你喜欢的紧，你自己拿着罢。”
“……．．”
夏锦年噎住，有些莫名，这人又生的是哪门子的气？
她正欲开口回话，苏清让便再次开口道，“顾兄不介意吧。”
顾言之笑得温润，“自然不会介意。锦年喜欢花灯便送给她吧。”
他的相貌本就极其温雅俊美，神情舒展开来，刹那间仿若在暗处翻开大片姣白的花瓣，商铺旁不少女子看得都愣住了。
虽说苏清让的样貌和气质也都是数一数二的，但整个人彼时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许多女子虽有心上前攀谈，但都被骇得不敢接近。
眼下又来了位温文尔雅的公子，那些女子自然是不会放过的，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有些甚至还往前挤了挤。
“咳咳……．还好还好。”夏锦年尴尬地回笑。
回头又瞧见苏清让的脸越发黑了。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何就突然生气了呢，刚猜谜时还笑着呢……这会儿怎么突然变脸了？
夏锦年摇头，这就是所谓的君心难测？
因着来看公子的女子越来越多，这商摊前也越发拥挤了。苏清让一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护住，快步走出人群。
顾言之，沐泽和连翘随后也都挤了出来。
“这人太多了吧。”连翘忍不住抱怨道。
“祭花神也算是荣州城一年一度的盛事，老百姓通过祭花神，祈祷五谷丰登，人自然多了些。”顾言之轻声说道。
可他不知，正是因为顾言之与苏清让两人，商摊前才忽然涌来许多人，而且大多都是女子。
而某两位“罪魁祸首”却完全不知。
“看顾兄对这里如此熟悉。想必是荣州人士吧。”苏清让终是隐去脸上的不悦，淡然笑道。
顾言之笑了笑：“我不算荣州人，只是在这里多待了几年罢了。”
“哦？”
苏清让探寻的眼神望向他。
夏锦年扶额，这两人……
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往江边亭苑赶去，其中一人说道：“快快，花神来了，祭祀马上要开始”
“走，我们也去看看。说完夏锦年便已跟了过去。
走过湖边的石桥便是祭祀的地方。依稀能看见亭苑中的祭台。祭台前已围满了人。
几人好不容易挤了进去时，祭祀活动已经开始了。
只听祭祀司仪喊道：“请花神！”
话音刚落，便听见琴音从帘下袅袅升起，如恬恬流水，细雨呢喃，婉转缠绵，在空气里荡漾出细小的波纹。扶琴人倏然轻掠下尾音。
雪纱曼起，沿青色的绣着银丝边的裙角向上望去，女子长挑身材，面蒙白纱，她缓缓退后几步，转瞬身形已转，步履轻盈，婉若游龙。
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出研，舞风轻抚，衣袖随风飘舞，伴随音韵的流逝而轻轻扬起，再优雅落下，美好地如同幻景。
倏尔，秀足轻点几下，展臂挽袖，顿身一笑，复又抑身疾舞。腰肌袅娜似弱柳。
夏锦年惊叹，第一次见到真实的祭祀活动虽比不上皇家庞大庄严，但也多了些民间特有的亲切感。
她眸中一亮，一只胳膊搭上顾言之的肩，小声说道：“诶，言之兄，你见过花神真容没，肯定是个绝世美人吧。”
顾言之呆愣片刻，看向左肩，嘴角擒出一丝笑意，“真容倒是没见过，不过，历年来能被选为花神者，都是能歌善舞且品行兼优的美人。”
夏锦年嘿嘿一笑，凑近他神秘兮兮地道，“这么好的美人，有没有想过娶回家？”
“咳咳……”顾言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一阵尴尬，默了默，才说道，“姻缘一事，还是得讲求缘分。”
“也是。”夏锦年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旋即侧眸看向顾言之，“那言之兄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孩子？”
“哪种类型？”顾言之狐疑。
“就是说言之兄喜欢优雅端庄的姑娘还是……”夏锦年话只说到一半，后面半句还未说出口便被苏清让往他身边拽了拽。
苏清让拉着夏锦年的胳膊将她与顾言之拉开了些距离，拉着她头也不回地道，“该放花灯了。”
“……”
夏锦年还未来得及回话便被他硬生生拽走。
顾言之的视线落在夏锦年被拉着的手上，眸子微闪。
“少东家……”跟在身后的周安手里拿着花灯为难地看了一眼顾言之。
“走吧，跟上去。”顾言之朝着苏清让离去的方向走去。
周安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着自家少东家的姻缘还真是坎坷的很，以往他家少东家就跟个和尚似的，都未曾见过与哪位姑娘亲近过。可眼下好不容易对一个姑娘上了心，可看样子跟在那姑娘身旁的贵人怕是有些难对付啊……
周安再次叹了口气，紧跟着顾言之的背影而去。
另一边，苏清让拉着夏锦年走向江边。
夜色弥漫，月色皎洁，满天的朦胧星光洒在湖面上，宛如仙境。
看过花神后，许多百姓便会来到江边，将写了心愿的花灯放入江中，花灯一路往下飘去，火光盈盈，照亮了大半个江面。
苏清让拉着夏锦年来到江边的一个铺子前，拿了笔递给她，“你的花灯上尚未写下什么愿望。”
夏锦年接过笔，满腹疑惑。
“荣州有个习俗，传言在花神节时在花灯上写下自己的心愿放入江中，花神便能能实现他们心中所想。”苏清让正欲开口，却被赶来的顾言之抢了先。
“这世上有无神另当别论，不过这神能实现百姓的愿望之事便更加不可考了。”夏锦年淡然道。
她一向都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鬼神，更何况神能实现人的愿望。如若这花灯当真有这般灵验，这世上哪还有如此多的穷苦人家。
“锦年说的有道理。”顾言之却笑了声，道，“不过既然是习俗，大家也只是入乡随俗，求个心安罢了。”
这点夏锦年倒是不可置否。
苏清让转眸看向已经站在一旁的顾言之，微微挑眉，薄唇弯成了微笑的弧度，双眸深邃闪亮，锐利的神色自期间一闪而逝，“顾兄竟对荣州的习俗如此了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顾兄的家乡就在此地呢。”
“苏兄说笑了，顾某一向喜欢走南闯北，更是这江南一带的常客，了解此地的习俗也是自然，不过……”顾言之略微扬唇，黑眸愈显幽黯，仍旧保持着那副儒雅温润的模样。
“顾某倒是没想到，苏兄看起来并不是江南人士，却对荣州的习俗也如此了解。”
“既然是长久以来的习俗，想要了解也并非难事，不是吗？”苏清让轻笑着，狭长的双眸中仿佛是蕴涵着无穷尽的深邃，任谁也无从洞悉。
“苏兄说的极是。”顾言之听罢，思索了瞬息，眸光转浓，唇角的笑意顿时又深了几分。
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周围的气氛有些骇人，跟在他们身后的周安，沐泽以及连翘几人早已是汗流浃背，三人站在身后低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