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温暖的光线洒入屋内。
渐渐舒醒,夏锦年微微侧了个身,感觉身上么昨夜那般疼了,而且腰间和腹部竟比以往来月事时要暖很多。
翻了个身本想再躺会儿,可她恍然察觉身旁多了个人,而且自己正被环在怀里,这个温度……
男人?
夏锦年猛然惊醒,仅剩的一点朦胧睡意也都消失殆尽,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正窝在苏清让的怀里,头还枕在他的胳膊上。
他将她护得牢牢的,被子也全自己身上,他倒是半点没盖着,只背靠着床棱,闭眼熟睡。
难怪昨晚隐约觉得自己身上没那么冷了,原来是他这样搂着自己睡了一整夜……
心忽地一揪,感动和心疼同时涌入心间,霎时又蔓延到全身,一直到四肢百骸。
上次醉酒加之这次来月事……他都是这般护着自己。
眼眶莫名有些酸涩。
她垂眸隐去心口复杂的情绪,微微撑起身,将身上的被褥往他身上盖了盖,又想着他这般姿势睡了一夜,待会儿醒来定会不舒服。
想着,夏锦年伸手想要将他扶正躺好,可手刚伸到一半又怕这样会打扰他休息,便又撤回了手。
苏清让本就睡得浅,她这一来二去的,他自然是醒了。
睁开眼,狭长的凤眸中隐隐透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眼中似是带着些许防备,但在看清面前的人后,那防备霎时便被轻柔所代替。
“醒了?”
许是刚睡醒,他原本就低沉的嗓音彼时又带了些慵懒和喑哑,听着格外的勾人魂魄。
夏锦年愣了好半响才回神来“嗯”了一声,说道,“是不是吵醒你了?”
苏清让微微扬了扬唇角,摇了摇头。
因着挂念她的身子,他也没了睡意,抽回胳膊欲探上她的手。
可这一抽回,胳膊的麻意顿时传遍全身,惹得他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怎么了,是胳膊麻了吗?”夏锦年一向擅于察言观色,自然看出了他的神色变化。
她一急,径直坐了起来,完全望了她彼时只着了里衣,且衣衫还松松垮垮的,隐约还能瞧见里面。
苏清让眸子一暗,不大自然地抬手轻咳了一声,“我无碍,倒是你。”
余音未落,他又动作迅速的伸手将被褥往她身上一拉,盖住快要外泄的春光。
“你身子本就不大好,这几日不能着凉。”
彼时夏锦年哪儿注意到这些,一颗心全系在他的身上。
看他风轻云淡地说着没事,还一直担心自己,她心情颇为复杂。
他这样搂着自己一晚上,能没事才怪。
“怎么了?可是身上又疼开了?”见她坐着怔怔出神,苏清让以为她身上又痛起来,连忙覆上她的手。
察觉到她的手并不是那么凉了,他才舒了口气,想着看来昨晚输给她的真气倒是起了作用。
“我没事,身子已经好多了。”夏锦年笑了笑,视线落在他的胳膊上,拧了拧眉,又道,“你昨夜没休息好,要不再躺下睡会儿吧,这会儿时辰还早。”
“嗯?”苏清让微怔,侧眸看着她,“在这儿?”
“嗯,对啊。”
他这样坐了一夜,定是没睡好,身上也不舒服,索性让他在这儿躺下再睡会儿,也免得再回屋折腾。
看她甚是认真的模样,苏清让哭笑不得。
这丫头知不知道他与她同塌而眠意味着什么。
不过她这样子倒让一向严谨的他顿时升起将她逗一逗的心思来。
福至心灵,他忽而倾身靠近她,弯起唇,漆黑的眼瞳闪过戏谑的光芒,“阿锦的意思是,要同我一起?”
“诶?”
夏锦年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她的眉毛微微抖了抖,方才那句话是不是引起他的误会了……
见她怔住未作答,苏清让缓缓勾起唇,又往她身前挪了挪,慵懒的声音带着淡淡地笑意。
“阿锦放心,我会负责的。”
温热的气息和刻意的低吟萦绕在耳际,惹得夏锦年一阵脸红心跳,身上霎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忙往旁挪了挪,可就因着这动作,身下一股热流滚滚而出,下边垫的又是三百六十度侧漏的古代月事带……
夏锦年吸了一口气,侧眸瞪了他一眼,磨牙,“负什么责!我适才的意思是让你留在这儿休息,我出去,免得你再回屋折腾一回!”
她本是好意让他留这儿好好休息,自己再出去走走,可哪里曾想到他竟想到那方面去了……
夏锦年无语凝噎,忙挪到床旁准备下床,心里想着改日定要研究研究出个卫生垫来。
软香温玉乍一离开,心底忽地有些空,一侧眸却见她只着了单衣便要下床,以为她当真就这样出去留他一人在这里休息。
苏清让心又是一抖,忙止住她,“你穿这么单薄是要去哪儿?”
“……去厕所!”夏锦年嘴角抽了抽,咬着牙挤出几个字来。
要不是方才他突然靠近,她也不会……
苏清让一脸错愕地看着她,直过了两息才明白她话中深意,眸色暗了暗,面色忽而红的很不自然。
半响,他掩去面上的尴尬,顺势拿了放置在床头的外衫,细心系在她身上,他轻咳了两声,道,“外面凉,身子现下可不能再受凉了。”
夏锦年只囫囵“嗯”了一声,拿过床里侧的东西,动作迅速的下了床飞奔出屋。
见她飞快而去的身影,苏清让面上的红更加明显了。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竹屋的拐角处,他才渐渐恢复了些。
片刻后他又叹了口气,原来阿锦是早就打算让他留这儿休息,自己出去啊,看来倒真是自己想多了……
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虽说她这样做是想让自己好生休息,可他心里竟没有半分高兴的感觉,反倒是有些失落……
半盏茶后,夏锦年回了屋,本想趁机收拾好出门,可苏清让非以她身子不好怕出门再受寒为由,执意让她在床上休息。
一想到昨夜她疼的冷汗直冒的模样,他的心便是一阵揪疼,他着实不想再让她疼一次。
可夏锦年不想被困在屋内,试图挣扎起身,可身子却被某人摁住。
她磨着牙,却又无可奈何,因着身子的原因她不能使力,只能无奈继续上床窝着,其实她很想同他说,女子来月事应该出去走走,适当运动运动比这样窝在床上一动不动要好很多。
可在看到苏清让那面无表情不容拒绝的样子,到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下去,神色恹恹地靠回床。
但这样下去她要怎么找东西提取青霉素,从培养菌种到提取青霉素,是需要好几天。
时间紧迫,若是这样耽误下去,估摸那小孩儿都化作一堆白骨了。
“锦年,醒了吗?”温润的声音在门外乍然响起。
夏锦年微微一怔,抬头看向门口,隐隐约约能看见门口站着的人影。
“醒了醒了。”夏锦年很是欣喜,迅速解开被褥作势要下床。
可动作未做到一半,手便被一只大手按住,随即便听见自头顶传来的淡漠嗓音。
“躺好不许动,我去。”
余音未落,未待她作出反应,苏清让无声替她掖好杯子,兀自起身缓缓朝门口迈去。
视线落在他的背影上,夏锦年总觉得他好像不大高兴,可又不知他为何不高兴……
“吱呀”一声,苏清让拉开门,站在门外的人果然是顾言之。
原本不大爽利的心彼时又多了丝烦躁,不过只一眨眼的工夫,他眼中的复杂已全然不见。
“顾兄。”
顾言之未曾想他竟在锦年的房中,一时间心头情绪翻滚开来,笑意僵在唇边,眸子倏然冷了几分,但又快速隐去。
“苏兄也在?”依旧温润的笑却带着几分疏离。
苏清让也回以一笑,但笑意未达眼底,未正面回他的话,只淡淡说了句,“阿锦醒了,顾兄进来吧。”
顾言之朝他点了点头便踏进了屋。
“锦年身子可好些了?”
“已经没事了。”夏锦年失笑,“我的身体没那么弱。”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以往来月事时都不大疼,恰巧那日淋了雨,昨夜又是头一天,疼一些也是正常的,后面定是会好些。
虽她如此说,但看她眉眼间神色有些恹恹,依旧放心不下,一边将一旁的木凳拉到面前坐下,一边说道,“我还是替你把把脉吧,锦年你将手伸出来。”
夏锦年“嗯”了一声,伸出手将衣袖往上拉了拉,露出皓白手腕。
顾言之轻轻道了声“抱歉”便伸出三指担在她的脉搏上。
原本立在榻边的苏清让见状,眸子微微暗了暗,旋即又一言不发的移到床沿坐下,一双眸子紧盯着搭在她手腕上的手。
片刻后,顾言之松开了手。
“如何?”苏清让挑眉,问道。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顾言之舒了口气,轻声道。
闻言,夏锦年微微提唇,侧眸瞥向坐在床沿上的人,仿佛在同苏清让说,看吧,我就说没事。
她心里那些小九九他早就看出来了,但总归还是担心她的身体。
可见到她那双满怀希冀的眸子,苏清让心头一软。
半响,他低低地溢出一声带着宠溺的低叹,“罢了罢了,看你这模样,我要是不依你,怕是要生气了。”
夏锦年没想到他竟如此干脆的答应了,原本想了一肚子的话,还想着如何借言之兄的话,让他打消一直将她“囚禁”在屋内的念头。
可未曾想自己的话还没出口,他便答应了?
“你那点儿小九九我还不知道?心思全写在脸上,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来。”苏清让看出她的心思,轻飘飘睨了她一眼。
“啊?”夏锦年骇了一跳,忙伸手摸了摸脸。
她当真表现的这么明显?
顾言之将人眼神间那种情绪看在眼里的,尤其是苏清让眼里毫不掩饰的宠溺,而夏锦年在他面前无意间的乖顺是同自己相处时所没有的。
一时间心头有某种陌生的情绪在疯狂滋长。
隐在袖中的手紧攥,半响又微微松开,黑眸深深凝视着夏锦年,目不转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