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两日,皇后懿旨,接她入宫散心。
她见皇后,也瞧见大长公主在,大长公主早年丧夫,其夫家乃是忠勇候百里家,大长公主亦是巾帼奇才,当年宫中蜀王叛乱,长公主与忠勇候英勇护驾,忠勇侯不幸遇害,至此十来年,长公主一直为夫守节,堪称国之表率。
这些年,不乏青年才俊对长公主心升爱慕,就连他爹都亦窥视长公主国色天香,才华馥比仙。
太后一直有意为长公主寻一户门当户对之人家,奈何高不诚低不就,耽搁了十数年。
“暖暖,不得无礼。”
皇后开口,她方才意识到自已盯着人家瞧了许久。
避免失态,她感叹道:“长公主好美。”
皇后笑道:“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
长公主道:“很可爱的丫头,听说指给了阿靖,果然是天作之合的好姻缘啊。”
璞玉羞红了脸,忙低下头掩饰。
“只可惜父母出了这档子事,哎,这可怜的孩子。”
皇后佯装听不懂她言外之意,道:“若是长公主能怜爱几分,这孩子何愁没人疼。”
长公主知晓皇后的意思,但她一向不问世事,若要她出马,也要瞧瞧人再说,正要客套几句,便听外面一阵喧闹。
“方璞玉,你给本王滚出来。”
一声盖过一声,宫女流苏进来,为难道:“皇后娘娘,是诚王殿下在外,说是来寻……未来王妃的。”
皇后为难看向长公主,隐隐道:“按照规矩,这未婚男女婚前是不准见面的。”
长公主故作没听见外面嚷嚷的话语,道:“咱们诚王殿下是不拘小节之人,且有皇上护着,即便是坏了规矩,也无妨。”说完便捻起一芙蓉糕放入口中,似乎享受的看向那当事人,但见她……尴尬吗?没有,恼羞诚怒?更是没有,眼神晶晶似乎是欣喜。
外界传言说她父母和离,怕这大好的婚事吹了,按理说她该满目愁容,日渐消瘦才是。可如今见着,小巧玲珑的身姿,不见丝毫胆怯大有坦荡无谓之感。
似乎阿靖是她的囊中物,这方家的小姐当真是个妙人。
“我去瞧瞧。”
方璞玉由着萧靖带出长春宫,怒气冲冲,无丝毫怜香惜玉,粗鲁拉她离开。
流苏有些急,又不敢出言劝解,忙回头回禀皇后,皇后担忧,想去解救,长公主倒是看戏一般,道:“皇后,诚王殿下会有分寸的。”
虽然如此,皇后还是派人跟着。
而她被拉自不远,便挣脱了钳制,瞧着白皙的手腕处还有些青紫,微微嘟嘴,双目微瞪着他,但就是不开口说话。
“本王警告你,给本王消停点。”
方璞玉不悦。
“听到没有?如若不然,别怪本王将你扔进护诚河。”
方璞玉道:“诚王殿下此言璞玉不懂,还望殿下明言,您所指何事?”
“方璞玉,别跟本王装傻,你不愿嫁给本王,不惜利用你父母,如此不仁不义丧心病狂的女人,本王不屑。”在自已父母之事上做文章,不可原谅。
他居然会这么想,想来也不奇怪。但是解除婚约?她并不想。
“王爷会因此与我解除婚姻吗?”
自已退婚是一回事,被嫌恶又是一回事,所以诚王随机反驳道:
“自然不会如你的意。”
“多谢诚王殿下,有殿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诚王真想扇自已一巴掌,怎么就被激将了,再说他本来就是要退婚的。
想要拿回主权,突然听到一声贤妃娘娘吉祥。
她转过身去,便见贤妃娘娘在一群人簇拥下款款而来。
雍容华贵,浑身上下透漏出得宠的傲慢,她已经被放出来了?瞧着这气派,怕是还是很得宠。
正思索着,这人已经近前了,忙给她请安。
“哎呦呦,这不是未来诚王妃吗?”
“容嫔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太后老人家最近可见了不少官家女子,听说是给诚王殿下挑选诚王妃呢。您这样开玩笑,这日后若不成,这方家小姐还不得投进自尽啊。”
那容嫔忙捂着自已的嘴,状似不知,道:“瞧,妾身这张嘴,口无遮拦的。”随机想到什么又道,“这若诚王妃不是方姑娘,那这方姑娘可还有人敢要?”
被皇家退了的亲事,谁敢要,前世她不就是与青灯为伴数载,方才被当时已经是皇帝的太子接回……想来前世的自已太天真,居然会相信太子想起他是因为也欢喜她。
自嘲的笑了笑,在抬眉注视着已经及其不悦的诚王殿下,道:“诚王殿下,你着急拉我出来可有急事?”
萧靖最不喜后宫这些个蠢妃,随意瞟了一眼她们,不屑周旋。
“诚王殿下,太后真的不喜奴婢吗?您真的会如他们所说,将奴婢赶往善慈庵做姑子吗?皇后姑姑常说太后娘娘仁慈且行事果断,自然不会做朝令夕改之事,可若是皇上姑父被枕边风吹多了,保不定就真的解除了你我的婚事。”
萧靖不知这行事果断跟朝夕令改有何关联,但一听她议论皇帝,忙道:“放肆,皇帝伯父英明决断,况此婚事乃是太后亲赐,皇上仁孝,岂会驳了太后主意。”
方璞玉明白似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皇上姑父英明神武,自不会被人左右,如此我便安心了。”
萧靖恨不得剁掉自已的舌头,真是给自已挖了个大坑。
贤妃是听明白了,她这意思是说若是他这婚事出了变故,自然是他们这些宫中女子在皇上耳边吹了耳边风,后宫规矩,不准参与国事。虽说诚王殿下的婚事非国事,但也会被人抓住小辫子来。
容嫔在边上便是这般想的,方璞玉乃是皇后亲侄女,若被退了婚,皇后不敢难为得宠的贤妃,自然会将矛头对准她了。
想到此处,便缩了缩脖子,往后躲了躲。
贤妃看不惯瞪了她一眼。
故作姿态道:“本宫还要去给太后请安,容嫔还不快跟上,若是去迟了,小心本宫割了你双腿。”
然后周遭安静了。
方璞玉灵动的眸子突然间晶亮了许多,便道:“多谢诚王殿下帮忙,既然你我都无法改变圣旨,那还请日后多多指教。”
“你不知羞耻。”
“诚王,你夜闯女子深闺,将其掳走,那时候,您难道没有想过,我会非你不嫁吗?”
“……”
“诚王殿下,你若想要退婚,我怕是不能如您意的,因为从你将我掳走那晚,你我便无清白了。”
诚王回去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已被捏的死死地,他是去警告她的,不是让她给自已点眼药的。
晚上他招来赵真一起喝酒,提到这个事情,赵真觉得他太大惊小怪了。
“你本不想娶人家,却做了毁人家清誉的事情,是该对人家负责了的。”
“你哪头的?说到这个,我就想揍你一顿,上次让你睡了她你做了什么?还是不是兄弟,兄弟现在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你到底站在哪边?”
说着又闷灌了一杯酒。
赵真不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朋友妻不可欺,所以他不会过多探讨这些事情的。
“本王可不承认她是本王的女人。”
“殿下,她说的没错,从您深夜掳走她那般起,这婚事便是板上钉钉子了。哎,你平日胡来无伤大雅,可事关女子贞洁,你太大意了。”
萧靖又闷了一口酒,心里更郁闷了。
“在帮我想想办法。”
赵真却不认为萧靖能摆脱这门亲事,太子背后有他舅父家首辅宰相家帮忙,可谓是如虎添翼。能与太子匹敌的唯有大皇子萧毅。
而他与大皇子萧毅走的及近。大皇子生母出身低微,故而这桩婚事便是为大皇子拉拢权臣。
众人都以为这门亲事乃是贤妃与皇后的较量,可他却知晓,这幕后之人乃是皇帝。
在说那司马相生前脚刚放了江涛出来犯事,后脚鲁王便知晓了消息,这背后可不就是因为萧靖在鲁王面前提了一句江涛,让鲁王想起还有这号人物没处置,便去了大牢,最后见江涛不见了,可不就命人盘查,这一查便查到了司马相生的头上。届时司马相生失踪,种种迹象表明,让人猜疑。
提起司马相生,赵真便想到一件事,道:“司马相生的尸首找到了,在护诚墙上。”
“江涛呢?”
“逃了。”
“真逃到西夏了?”
赵真心也在奇怪,这人怎么就平白消失了呢。
鲁王这人贪花好恶,是十足的恶人,但因当年他扶持当年还是四皇子的皇上有功,所以为所欲为无人管束。
最近几年越发的突出,惹人厌烦。
他道:“不过是个宵小之辈而已,不用理会,罗家走南闯北,有此门路自然很正常。”
“你赞成?”
萧靖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别乱说话。
那姜涛行刺,就是因为鲁王太张扬,抢有夫之妇入府,被人状告,无果后,被人买凶杀人……此等事情如家常便饭。再说那江涛并非死而不舍之人,他劫富济贫,虽是杀手,但却只截杀十恶不赦之人,他敬重他是条汉子。
萧靖无所谓道:“有个地雷在外面,他也能安生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