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上了朝,今日朝堂之上暗箭袭击,一点点的射向了罗家。
北方传来消息,有官员弹劾罗夫人收敛钱财,不顾皇命,肆意妄为。
更甚者说她与突厥各部首领称兄道弟,礼义廉耻尽忘,还有人说他深夜出入部落首领的营帐,行为极为不端。
萧靖第一次上朝,就遇到这种劲爆的新闻。
他也不急着回应,瞧着那些发言的官员,大多是出身海宁学府。
督察院左右都御史,通政使司通政使等官员。
皇上听着下面越说越是不堪,大有这罗夫人不日便嫁入突厥,大梁危矣的论断。虽然心中不耻,可这心中终究是觉得一个女子出入突厥,实在是不妥当。
皇上问道:“众位爱卿可有法子抑制?”
方致新一直没吭声,但听皇上问话了,方才解释道:“皇上明察,臣那……表妹绝对不会做出有辱皇室英明之举,依臣对她的了解,她聪慧决断,绝不会做出出入部落首领营帐之事,惹人猜忌。以臣论断,此举纯属臣僚之臆测并非事实,再说臣有一表弟罗璨跟随,绝非众位臣僚所说污浊之言。”
督察院左右都御史梁有为梁大人道:“他是你的前夫人又是你表妹,你当然维护。”
方致新笑道:“皇上,道听而涂说,德之弃也,梁御史无亲眼所见,却言之凿凿,无道德也?”
“你……”
方致新又道:“如梁御史说有人亲眼瞧见罗珍出入突厥部落首领营帐,那这人既然亲眼瞧见,可见是能出入突厥营帐之人,是敌是友,梁御史可判断的清吗?”
“……”
方致新又道:“孙子兵法有云有则示起无,无则示其有,道之所极,有者无之,安所信之?”
萧靖真是要为自已岳丈鼓掌了,多读点书就是好啊,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一个无道德之人,何来弹劾别人。
皇上听后觉得甚是有道理,看向梁御史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
看的那梁御史缩了缩脖子。
通政使司通政使吴大人见梁大人吃瘪,随解释道:“皇上,臣……收到北边郡守的奏章,言之凿凿说的亲眼所见,想必是那罗珍身边亲近之人,看不惯她如此做作自已,毁我大梁,故而偷偷说明了也不为过。并非我等无中生有……”
方致新并不妥协,道:“皇上古有韩非子,劝解魏王。谓魏王曰:今一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否。二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疑之矣。三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信之矣。庞恭曰:夫市之无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身为督查院左右都御史,偏听偏信,自以为是,而无事实,臣觉得他不配此职,望皇上明察,莫要因奸人三言两语便寒了为我大梁谋取利益之人,请皇上明断。”
萧靖想开怀大笑啊,这梁御史日后怕是在朝堂上站不稳脚跟了,无道德,又狭隘自私之人,咳咳,若此刻北方战乱,恭亲王出兵讨伐,而梁御史此行,立即会被判斩立决,以平北方将士这怒气。
但是现在?
萧靖给内大臣兼御书房行走乔国粹使了个眼色,乔大人起身出列道:“皇上,方大人所言不可谓无理,那罗珍以一女子之尊,前往苦寒北方,勇气可嘉,且她孤军奋战,任劳任怨,一个女子何劳如此,还不是为了子女,她女儿是诚王妃,儿子又是新科状元翰林院编撰,怎么会行对我大梁不益之事情,其心……臣家中也有子女,为了子女一世无忧,可谓是任劳任怨。瞧着臣这一头白发,梁大人仅凭一小小郡守之言,便妄自给皇亲国戚定罪,其心可诛。”
提督九门布军巡抚五营统领也出列,道:“皇上,方大人所言,不得不让人反省,臣以前任职副都统之时,曾招人记恨,上书弹劾,还是皇上明察秋毫,未有……”
那梁大人平时没少弹劾人,这不就招人记恨了。
皇上论断,直接给那梁大人降了职位,罚了奉银啊。
可怜见的,他怕是还不知道自已怎么就走上了十恶不赦的地步了。
弹劾之事作罢,恰逢这时候恭亲王来奏章,说那罗珍罗夫人积劳成疾,且北方苦寒,一下子便病倒了,还好与各部落商议的买卖已经成了,天气渐渐回暖,突厥也因为过上了好年,突厥内部无一不感激大梁,感激罗夫人。
山雪融化,交通便利,突厥各部纷纷拿出好东西来置换,这可就喜怀了恭亲王。
以往这突厥可都是铁打的,怎么都暖不热,为敌了数十年,怎么一下子就如此和睦了。
恭亲王给皇上奏章,要好好褒奖这位奇女子。
随着奏章一起来的,还有从希腊罗马内收购的奇妙玩意,更甚者,我大梁内外的瓷器乃至丝织品,源源不断的往外运输,可喜可贺啊。
可是这罗家人累倒了啊。
皇上听后想派人去慰问,可这派谁去呢?
这是众朝臣苦思冥想了,众人都想去分这一杯羹,而且有不舍得自家人去苦寒之地受苦受难,这时候,方远出现了。
方远自请去北方,方远去于情于理是最合适的人,先不说他是状元郎,功成名就,还缺少功劳,且皇上有意栽培,更是罗珍的儿子。
他去最为合适,只是百官们心中还有所计较,怕是还需要两三日方能认清现实。
早朝上的特别有意思,回了府,萧靖进了主院。钱妈妈正为王妃拨柑橘,见王爷来了,便要退下。
“钱妈妈没事先留下来吧。”
钱嬷嬷不明白王妃的意思,以往王妃不喜欢旁人在主屋内侍候,今日……身为奴才,自然要听主子的安排,所以他还是留下来了,收拾了矮桌子,给王妃桌前放了本医术。
萧靖进来,面上喜悦,开心的给方璞玉讲了今日他岳父大人如何舌战群儒,如何维护他岳母的事情,方璞玉听后,微微愣神。
萧靖问道:“你不高兴吗?”
方璞玉暗叹道:“我高兴啊。”只是这种维护,有些晚,若是当初……哎,和离之后,相敬如宾,不说彼此坏话已经特别好了。
钱嬷嬷有眼色的给她递上一杯茶,方璞玉接过那杯茶,转而递到王爷手边,示意他慢些喝。
想起前些时候太后的交代,还有近日蓝田珠,她斟酌片刻,方才问道:“王爷如今在妾身这里常住,身边要不要添一个侍候的人?那蓝田珠……她对王爷有恩,可否提一提她的身份?”
钱嬷嬷听后突觉得背后有一阵冷风袭来,可即便是如此,额头上依然是掺和了水珠。
萧靖积极的脸,突然间沉默了下来,不着声色的喝了口茶,茶叶轻轻漂浮,慢慢绽放,但释放出的味道,去那般苦涩。
他没吭气,方璞玉突然间有些拿捏不了他的心思了。
按理说男人三妻四妾,纯属常事,各家各户,都有,就连她父亲,身边还是有两位通房,因为母亲强硬,一直没有抬了位份。
如今祖母已经给了他们名分了吧。
想起前世,这位蓝田珠便很得他看重的。
萧靖将茶盅放下,问:“皇祖母给你说了什么吗?”
“恩,太后希望王府内姐妹多些,能多给王爷您开枝散叶。”
“那你怎么想的?”
她?
她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不愿意,能改变什么吗?
将来他位居九五之尊,后宫三千佳丽,哪里会少?
若说自已没有私心,是假的。至少现在,她还不想他左拥右抱。
微微苦笑了一下,她问道:“王爷喜欢孩子妈?”
上一世,遇见他的时候,心已如死水,也没有在意他是否有子嗣,且后宫已经诸多佳丽了,应该是有孩子的吧。
不知他是没听见还是饿了,随起身出去,吩咐人摆膳。
吃过午膳,他便又出去了,不知是否去宪部了。
不一会来福来报,道:“王妃主子,王爷临走的时候吩咐,要将那蓝田珠送往庄子里。”
“额?”
“不知王妃可有别的吩咐?”
来福又重新打量了一番王妃,小心翼翼的回禀道,“王爷走的时候有些生气。”
生气?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不喜欢蓝田珠?
此刻钱嬷嬷忙跪下求道:“求王妃开恩,放她去吧。”
“钱嬷嬷这是做什么,今日就放她走,有些急了,说不定王爷回来想通了改变心意……毕竟侍候王爷这么多年了。”
“王妃娘娘,奴婢愿意的。她跟在王爷身边多年,王爷待她极好,但绝对没有私情,请王妃明察。”钱嬷嬷急着解释。
愿意就好,有没有私情什么的,倒是无关紧要,关键是萧靖他的态度。
“既然钱嬷嬷也这般想,那就让她去原先钱力所在的庄子里吧,都是自已人,不会让她吃亏的。”
“是,多谢王妃。”
“恩,此事钱妈妈和来福去安排吧,本王妃不会插手的。”
钱嬷嬷感激的行了大礼,且王妃心善,今日还说要给女儿名分,对她已经是仁义至尽了。
她很感激了,只是女儿没有那个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