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都是后话,蒋晴慢慢吃饭,见梨儿始终侍立在一旁,十分熟络地替她布菜加汤,心道这丫头殷勤起来,倒是个有眼色的,稍加培养便可为我所用,于是随口问她些程府人事:“咱们府上的大娘子,是何来头?”今日在婚礼上都如此嚣张行事,想必是有些仗势的。
春喜忙答道:“您说咱们大娘子小崔氏么,与夫人乃是同宗,皆出自清河崔氏,听说还是夫人的堂侄女,当年说给大郎,便是图卢国公府与清河崔氏亲上加亲。”
果然出身不低,不过更重要的是:“程夫人出自清河崔氏?”
关于清河崔氏,蒋晴在前世学历史时有所耳闻,乃是汉朝直至隋唐时期的名门望族,香火绵延几百年,犹如一只长寿老乌龟般在历史长河的冲刷中岿然不动……可谓名门中的名门,世家中的世家。
“正是,咱们夫人据说是崔氏嫡女,出身十分高贵。”梨儿说至此,刻意压低了嗓音道,“可这位程夫人并非老爷的结发妻。老爷的原配夫人孙氏已病逝多年,封宿国夫人,眼前这位崔氏夫人乃是续弦。”
程咬金这样的武夫粗人,却找了这么个世家贵女做续弦,显然不会是因为爱情……蒋晴腹诽:老程同志一副傻大憨粗的皮囊,竟也有颗攀高枝的心,只是不知崔氏这“高枝”,禁不禁得住老程二百斤虎躯的折腾。
梨儿显然是个八卦起来就刹不住车的性子:“咱们世子程处嗣,和二郎程处亮,其实都是先夫人孙氏所生,如今的程夫人崔氏亲生的,其实只有三郎程处弼。”八壹中文網
蒋晴便忍不住问一句:“那四郎的亲娘是?”
“咱们四郎的生母是老爷的妾室,已病故多年了。”
想到程俊的出身,又勾起了蒋晴的愤然,“嫡女配庶子,程家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娘子息怒!”梨儿吓了一跳,忙转身去关了门窗,望着蒋晴面色尴尬道:“奴婢倒是听到些端倪,只是不知当说不当说。”
当说不当说,自然还是想说的,蒋晴道:“此处没有外人,你但说无妨。”
梨儿便开始细数:“奴婢有个相好的姐妹,是聚贤苑的洒扫下人,她有个姐姐,侍奉在程夫人身边……”
蒋晴不耐烦地敲筷子:“说重点!”
“好好好,”梨儿赶忙刹住,“我听我相好的姐妹说,她听她姐姐说……”她望一眼蒋晴发黑的额角,赶紧加快了语速,“陛下赐程蒋两家结姻亲,依照老爷的意思,本是要嫡子三郎迎娶蒋府千金,但三郎和夫人都不愿意,夫人更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惹得老爷不胜其烦,这才将新郎官换成了四郎。”
说罢,心中哀哀一叹:苦命的四郎,当初听闻此讯也是抗争过的,若不是老爷恐吓威胁,说他若不娶蒋家女,就把他割了送到宫里当太监去,反正他儿子多不差这一个。四郎无奈,只好捏鼻子认亏。本以为文官家的女儿皆软弱好欺,谁曾想招惹个如此高段位的人精?
说至此,蒋晴终于明白了,程俊对她那莫名的敌意从何而来:
自己三哥挑剩的,却要硬塞给他,莫名当了“接盘侠”任谁都不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