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条典型的落魄流浪狗，瘦的几乎皮包骨头，脏兮兮的短毛儿看不出本色来，还有好几处都秃了，露着暗红色的伤疤，耳朵也被咬掉了半边。

虽说落魄，但这狗面容狰狞、模样凶狠，见人靠近便目露凶光，呲着森森尖牙呜咽个不停，仿佛下一秒就要挣断拴在脖颈上的麻绳扑上来一般。

“这畜、生凶得很。”张宝儿道，“我见过它好几回，日日盘踞在徐记肉铺外面，专捡铺子里丢出来的骨头啃，谁抢跟谁拼命，满街的流浪狗皆不敢惹它。我拿根羊棒骨好哄歹哄，才把它弄回来，还险些被这畜、生咬了手！”

他说罢，梨儿便暗暗投去个关切心疼的眼神，又不解道：“娘子弄这么个畜、生来，究竟有何用处？”

说了你们也不懂。蒋晴挽起裙摆，向那流浪狗凑近两步，引得它一阵狂吠。

梨儿吓了一跳，不禁失声叫到：“娘子小心点儿！”

但任凭它如何叫唤，蒋晴兀自岿然不动，目光冷冽地盯着它。一人一狗对峙了一炷香的工夫，流浪狗渐渐收声，不知是屈服在蒋晴那杀死狗的目光下，还是已然适应了她的存在，自顾自低头在地上嗅来嗅去。

“饿了？”蒋晴吩咐梨儿，将威武大将军的饭食端来，捏起一块羊排，口中唤道：“大黄！”说着，将羊排向流浪狗扔了过去。

流浪狗平日里吃了上顿没下顿，每一餐饭都是拼着狗命抢来，哪里见过这般送到嘴边的美味？当即顾不得自己究竟叫不叫“大黄”，扑上去连肉带骨一口吞进了肚里。

蒋晴口中唤着“大黄”，又接连喂了他两块肉。待再唤它，流浪狗立时支棱起耳朵抬头寻找，显然已接受了“大黄”这个名字。

在张宝儿和梨儿的震惊目光中，蒋晴又令梨儿从屋里拿来块红布，撕成小块儿，用其中一块儿红布将羊肉包起来，挑在一根粗壮树枝上递到大黄鼻子前，口中令道：“大黄，找！”

大黄立时耸起鼻子，在红布上嗅来嗅去，张口便要咬。蒋晴却适时将树枝抬高，大黄一咬不中，有些恼火，呜咽着直起前爪来够。蒋晴举着树枝将大黄逗弄了一阵，终被暴躁的大黄一跃而起，“咔嚓”咬断了树枝，撕开红布大嚼起来。

“脾气挺暴啊！”蒋晴笑叹，又换根树枝，包好了肉，“再来！”

至掌灯时分，程俊从外面溜达回来，便听说自己的爱犬威武大将军，被自家娘子给牵走了。

“你就这么轻易给她了？”程俊愠恼地一脚揣在程不输屁、股上。

程不输揉、揉、屁、股嘟囔道：“那可是您新娶进门儿的亲娘子……”

“谁跟她亲？”程俊立时火了，“那臭婆娘满肚子坏水儿，又惯会邀买人心，你小子也被她买通了？”

程不输脸颊发烫，自然不敢提赏银的事儿，只得支吾道：“小的哪敢？只是四娘子说她能让威武大将军重振雄风，小的想着都是自家人，让四娘子试试也无妨……”

“她一个女人，懂什么养狗？”程俊想想就揪心，“她万一拿狗为质要挟我怎么办？万一把我的威武大将军喂死了怎么办？我找谁说理去？”

他不过随口发句愤慨，跟在他身后的程不败却很认真地用粗、大手指挠了挠头，建议道：“反正明日该回门儿，您可以找您老丈人告状去，最好再整份有气势的状纸，就写……‘还我狗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