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御史被嫌弃却不自知,依旧沉浸在自己的说教之中:“欲成大事者,必先精研于道,无论习文练武皆是此理。所谓懆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
他正说至此,忽见满脸不耐烦的女婿骤然瞪大了双眼,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赞许道:“懆千曲,而后晓声?我本以为,只有我爹才有夜御二女的本事,不想岳父大人虽一届文官,却也宝刀不老!”说罢,十分诚恳地拱拱手,“佩服!佩服!”
“什么懆千曲而后晓声,什么夜御……”蒋御史突然明白了这小子的脑回路,一张脸顿时煞白,哆哆嗦嗦指着程俊鼻子骂道:“你……你这个……”
蒋晴很是不放心地往前厅张望了两眼,却又被自己娘亲拉了回来,一脸心疼地叹道:“才嫁过去三日,我儿怎么就瘦了这许多?那程家可有委屈亏待了你?”
娘亲这一问,瞬间勾起了蒋晴这两日来的诸多委屈苦楚,忍不住鼻子便是一酸,却又咬牙忍住,垂眸摇头道:“不曾,女儿在程家很好。”
便是说了又怎样?除了让自己爹娘徒增伤心,对于她在程家的处境不会有任何帮助,既然如此,不如不说。
听她这般说,蒋夫人才略放下心来,又有些尴尬地轻声问道:“洞房花烛夜,新郎官可还温柔体贴?”
蒋晴在心中冷哼一声:人家倒是体贴,只是体贴别人去了……只得敷衍道:“还好,还好。”
“为人新妇,第一回儿总要受些苦的。”蒋夫人有些心疼,“且忍过两次就好了,日后生儿育女,方能夫妻和睦、白头偕老呢。”
蒋晴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脸颊发烫,低头嗔倒:“娘……我们还没……那个呢!”
蒋夫人讶异:“为何?”
“他新婚之夜,那个……喝多了!”蒋晴扯出个牵强的笑,“对,醉得不省人事,呵呵……”
蒋夫人忍不住往正厅方向飚去一记白眼,又转向蒋晴,焦虑且意味深长道:“即便是新婚之夜喝醉了,这都三日过去,为何……”忽然一敲掌心,懊恼道,“都怪娘,成亲之前竟忘了跟我儿讲清楚!”
若说这夫妻之道,本该是新娘子出嫁前一天,由娘亲关起门来偷偷跟女儿讲述一番。偏偏蒋晴在这一天三尺白绫上了吊,蒋夫人只顾忙乱心痛,便将本该进行的婚前教育给错过了。
蒋夫人很是自责,转身从自己妆奁匣里取出本发黄的小册子,郑重交到蒋晴手里:“儿啊,你如今已嫁做程家妇,侍候夫君乃是分内之事,实在不必羞耻。你夫君本就是庶子,你若再不生个一儿半女的,将来如何在程家立足?”
蒋晴翻开那册子看了一眼,立时惊呆:里面不着寸缕的男女活色生香,堪堪一部古代草率且写意版的教科书啊!
眼见自家娘亲打算就着教科书,给她上一节启蒙教育课,蒋晴赶忙拒绝:“娘,这其中的道理我都晓得,一定拿回去好好研读。”说着,忙不迭将教科书收进了衣袖里。
蒋夫人这才放下心来,话锋一转,吞吞、吐吐道:“有件事好叫你知道……你表兄他,昨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