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一声不吭带走沈芝后,老太君被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呆了眼,拉着傅青宓急急询问:“沈氏犯了何事?怎的就被刑部带走了?”
傅青宓跌坐在椅子上,缄口不言,艰难地抬起手按了按眉心。
玉香见此是她表现的好机会,款步上前步至他的身边。这下沈芝被抓走了,只剩下她和腹中胎儿。
她不知她为何会被刑部带走,但她希望她永远都别回来,如此她的地位才能稳固。哪怕腹中胎儿不是傅青宓的亲骨肉。
然凭借他,有朝一日定然可以翻身,再怀上他的骨肉不愁没机会。
“二爷……”一声娇滴滴柔媚入骨的声音,突兀在傅青宓耳畔响起。
惹得原本他难以平静的内心,更加烦躁。腾地站起身,不留情面推开玉香的手,一双阴鸷的眼眸,盯得她发怵。
“离我远点!”语气生硬而冰冷。
说罢,傅青宓不顾老太君在身后急切的叫唤,愤然甩袖离去。
玉香回神,边委屈落泪边道:“老太君,二爷他……”
老太君无奈地摆了摆手,经过刚才的一遭,连玉香刚怀上孩子一事的惊喜都被冲淡了。
她轻飘飘一句安慰过来:“好生养好身子,我乏了,下去吧。”
老太君这明显是敷衍的态度,急于打发她走。想到此,气得玉香握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手心,不情不愿福身退下。
刚知道消息时,她还想着自己总算苦尽甘来了。哪曾想,沈芝这贼妇,好心计,定然早就料到她有孩子一样无法威胁她的地位,才轻易带她过来。
实在可恨之至!
可怜她一腔真心,俱是喂了缺心人。
玉香满脑子怨恨,没有法子回敬这些轻视她的人,忽想起腹中孩子的亲父来。是了,她要去找那个男人,求他帮助自己出这口恶气。
转眼间,沈芝从相国府当家主母沦为阶下囚。而傅青宓一句话也没有交代她,任由她被刑部带到了这里。
她环顾四周,一股浓浓的霉臭味混着淡淡铁锈腥味扑入鼻中。身后不远处的草堆旁,有“吱吱”声传来,是几只老鼠灵敏地四处爬动。
枯草堆旁的墙上,借着从上方极小的窗口射下来的光,能隐约瞧见一团团灰黑的斑点。
沈芝拢了点草,堆到离墙和老鼠远些的地方,抱着腿愣愣坐着,表情木然。
从相国府离开后,她被徐大人差人扔到这里,交代好生看管后,再没了下文。
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何事,连傅青宓都无法为她开解就被带了进来。
隔着铁栏外过去不到十米处,有个负责看守的差役,百无聊赖坐在桌前,喝着茶水。
“大哥……差役大哥……”沈芝言笑晏晏,对着差役讨好地问道,“不知我犯了何事?”
那差役轻浮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神猥琐极了,咧嘴啼笑:“你这小娘子,你都不知犯了何事,我怎会知道。你得去问徐大人徐青天啊。”
相国府。
余氏匆匆忙忙从院外走来,神情间透着喜色。方才抬腿迈进屋,没见着人便率先道:“老爷啊,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沈氏被官府的人带走啦。”
语气里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只见傅业从里间慢慢出来,当即开口呵斥:“嘴巴开了闸么?如此大声嚷嚷,生怕别人不晓得你欣喜?”
余氏嘴角微动,嗫嚅几下,微微垂下头。她极是害怕傅业的眼神,同这个男人为夫妻二十年,从未有一刻看清过他。
“下去!别来我这儿烦扰。”
傅业不悦丢下一句,划着轮椅到书案前。
再三思考,余氏咬咬牙决计为自己辩解:“老爷妾身这也是想着你许是还不知,特地来给你传消息的。”
“呵……我布的局,需要你通传?你瞧瞧你做的事,办成几件?头发长见识短浅的愚蠢妇人。且不说先前在宓哥儿前暴露一事,现在倒好,府里正是是非多之时,你却不嫌事多。”
“妾……妾身……”
余氏闻言,慌忙上前,脸色不大好看,抖着唇半天说不出话。
“够了!”傅业不耐烦打断她的话,“滚出去。”
口气里听出了浓浓怒意,余氏觉着不对劲,又惊又恐,忙欠身退了出去。
傅业脾性一直不好是真的,但对她从未有今日这般不客气。看来当真是她最近行事失败教他生了气。余氏如此反思道。
并未想着转身回去在那人面前深省。
“好了,出来吧。”
傅业此时的语气早已柔下来,满带情意瞧着从里间扭臀走出的女人,笑得欢快。
“说了你不必害怕,纵使余氏再厉害,她在我面前也是温顺的不得不收起獠牙的小猫。”
“哎呀,那人家也是害怕嘛……表面看着三夫人和和气气的,没甚么脾性。可自打香儿和她打交道以来,真真教吓怕了。明里暗里一个个儿地给人下套。”
玉香装得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持着锦帕捂在脸颊边,嘤嘤垂泪。
心底却在暗自鼓掌喝彩,谁能想到相府唯一能跟沈芝杠着的女人,在这个断腿男人面前,如此懦弱胆小?
“香儿,过来。”傅业唤道。
玉香故作姿态悠悠挪步上前,欲拒还休的样子,将傅业一颗心吊得极紧。
“怕她作甚?”
“人家上次还吃了她给的一枚药呢,也不知是毒药还是甚?这把柄在她手上,香儿如何能安?定是怕她得紧!且万一被她知道我们的事……”
玉香噤声蒙住脸,不再说下去。
“勿忧。有我在。”
傅业一把拉过玉香,将她按在自己腿上,双手牢牢掌着她的身子。越看越恨不得一口吞下肚,转念想到好不容易有个可人儿,吞下了未免有些可惜。
然他下身慢慢抬起的欲望告诉他,他极是想要她了。那晚的滋味,教他这些日子以来,夜夜辗转难眠,日日思之念之。
于是,美人当前头脑发热,身上起了欲火再也忍不住,不由得站起身抱着人大步进了里屋。
玉香被放到了榻上,瞪大双眼久久没能回神。
“你……你……”
傅业呵呵坏笑道:“我来了。”
“不!”玉香伸手撑在两人中间,阻止他进一步动作。
“你的腿?”
傅业了然,她在疑惑他的腿。遂也大大方方承认:“我的腿自然是好的。从未废过!不然……”他顿了顿,附身靠在她脖颈间,深深呼吸一下。
“不然那晚怎么让你欲仙欲死?”
玉香整个身子一怔,继而想起那夜的激烈情形,腰下软得不像话,面色充血般绯红,心底冒出万分欣喜。
回想到以往在傅青宓处所受的委屈,气得牙痒痒,愤恨地想:傅青宓,可是你先对我不屑的,就休怪我了!想罢,抬眼看傅业的眼神,更加满足了。
三老爷腿没有废,人又极有手段,长得也看得过去,对她也好。自己为何不转而投靠他?
无论基于腹中胎儿考虑,还是他对自己的百依百顺,投靠他无疑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趁着她出神的时间,傅业动作急切,早褪去了她的衣衫,连亵裤都一把撕碎了。
身子一凉,玉香回神挡住羞人部位,忙道:“老爷……别!”
一心只想那事的傅业,哪管得了那么多,埋头在玉香身上,四处惹火。
“妾身腹中已有孩子,是老爷的。”
玉香突然闭上眼,将话一股脑地说出来。傅业及时停下了动作,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玉香别开脸,羞涩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把话重新讲述了一遍。
傅业愣了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他有后了?有后了!瞧着玉香愈加喜爱。
“好!”
余氏把府里待处理的事情,交代给王伯,觉着疲惫得紧,便决心回自己院子休息片刻。
这方刚到门口,听得屋中传来女人的声音,心下浮起一丝不悦。
玉香见余氏进了门,先是诧异,而后稳了稳心神,曲膝行了一礼:“玉香见过婶娘。”
“是你啊,玉香。”
“正是。玉香特地来找夫人,没想不凑巧,夫人不在。”
余氏眼珠微转,扫了眼傅业一如既往不管事的表情,心中的不悦才渐渐消退。转而笑眯眯道:“你来找我何事呀?”
“自然是了不起的大事。”
“是吗?”余氏来了兴致,拉着玉香在桌边坐下了顺手倒了杯热茶过去。
“想来婶娘业已知晓妾身腹中怀上了二爷的孩子罢。”
余氏点点头,若有所思看向玉香。
她继续道:“沈氏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如今她被抓进了大牢,妾身手上有一计,盼得夫人和老爷相助,定能教她永不翻身。”
玉香有十成的把握,以余氏跟沈芝的过节,她会一口应下来。果不其然,才说完不久,余氏瞧了眼傅业,笑笑颔首。
“且说说看。”
“适才从三老爷处已得知沈氏乃是因着沈府纵火一案被刑部带走。然刑部手上只有她当夜不在府内的证据,并无其他更确凿的。照此下去,不需两日,二爷定然想方设法替她开脱了罪名。”
余氏“嗯”道:“不错。”
“但玉香知道她当夜去了哪里。”
“什么?”
玉香环顾四周后,压低了嗓音用三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了几句话。
三人俱是一阵眉开眼笑。
“还是玉香会办事。”余氏夸赞道,“日后婶娘定然不会亏待了你。此番,只怕沈氏要交代在这里了。嗬嗬嗬……”
末了,她又不放心问道:“当时办事的人,都打发走了么?”
“嗯。打发走了。办了事后,我告知他们沈氏的身份,几人怕得不得了,拿了我给的银钱远走他乡。此生绝不会再踏入京中。”
余氏忍不住笑得更开怀。
“如此甚好。”
而傅业则朝玉香递了个赞赏的眼神过去,玉香觉察到,两人互望的眼神,激情似火,只有余氏仍独自沉浸在沈芝永无翻身之日的惊喜里。
正当此时,屋外下人高声唤道:“小人给二爷请安……”
傅青宓轻轻哼了声,两步并作一步,快步来到门口处。
“隔得老远就听到婶娘的笑,不知发生了何事,婶娘如此开心?”
三人皆是大惊,谁也没有预料到他会在此时来拜访。
“宓哥儿,你怎的过来了?”余氏干笑两声,起身步至傅业身侧。
傅青宓没吱声,只微微瞥了他的好三叔一眼,连三叔都懒得叫,目光在安静垂着头的玉香身上顿了片刻。
“三叔身子瞧着好了不少啊。”
傅业听罢,激得连声咳嗽。
“可是侄儿来得不巧?”
傅青宓压下不快,这三人究竟看沈芝哪处不顺眼?人刚被刑部带走,就这般迫不及待聚在一起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