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玖然琰该将太后公主等都禁足包围起来。可他总觉得蔺大将军的那枚兵符凭空消失并没有那么简单,直觉太后她们会知道些什么,便没有阻止她们的来往行动,以求能从中发现些蛛丝马迹。
太后宫内的排场可比凤翎宫大多了,就算是泱儿身边都形影不离地跟着两个人。
玖然翎到的时候太后正在烤火,屋内也感觉不到丝毫寒意。
“丫头来了啊。”太后望见玖然翎一行,淡淡地掀了掀眸子。
请过安后,玖然翎坐到太后身边。泱儿递来茶水,玖然翎接过时“不小心”洒了一些。
玖然翎手指微动,而太后见状不禁变了些脸色,目光移回到玖然翎脸上,后者朝她摇了摇头。
“瞧奴婢多不小心,茶水烫不知殿下有没有伤手,奴婢真是该死。”泱儿不住道歉,尔后用自己的丝帕,在下一瞬间擦干了桌上的茶渍,包括那个被玖然翎写下的“十一”。
“无妨。”玖然翎视线胶着在太后脖间,太后低头望了望,没有做声。
于是两人还是如往常一般茶话家常,直到太后说乏了,玖然翎才起身准备告辞。
“这宁寿宫里的火似乎烤得太热了。”太后不住地擦着脖间的汗,随后手一滑,帕子便落入了火盆中。
“呀!”玖然翎惊叫,“来人,快把火盆灭了!”
“算了,不过是一条帕子。”太后挥挥手,“人老了不中用了,连块帕子都握不住。哀家想歇息了,灭了火盆,你们都退下吧。”
“是。”泱儿灭了火盆,端着和玖然翎一齐慢慢离开。
“哎,太后娘娘说归说,那块帕子她可是很喜欢的。”出了宫门,玖然翎身后又跟了长长的尾巴。琲儿看着迅速冷却的火盆,惋惜道:“结果就这么变成灰烬了。”
玖然翎伸手在火盆里掏了掏:“看来的确是什么都不剩了。不过本宫听说泱儿手巧,一定可以再给老祖宗绣块更漂亮的。”
“殿下真是折杀奴婢了,奴婢先前往蓓秀宫再去准备些火盆,省得一会儿太后娘娘会觉得冷。”泱儿朝玖然翎福了福身子告退。
玖然翎用袖掩住唇轻笑:“泱儿不愧是老祖宗的心腹,真是深得老祖宗的心,快去吧,本宫也回宫去了。”
回到凤翎宫前,是例行的全身检查,就连一层一层衣袖都要翻看干净,深怕她们出去一次,身上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
守兵没有在玖然翎身上发现任何异样,原本想跟着玖然翎进宫,玖然翎却回头望向他们:“你们想死吗?”
那视线,一片冰冷。
守兵想起自己前几日无端惨死的兄弟,愣了愣只得止步于凤翎宫外。
一关上门,玖然翎便启唇,自舌下取出一把钥匙,尔后仔仔细细地清理口腔。
之后她坐到床边,将自己的玉枕翻过来,底部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洞,看起来就像是瑕疵。她将钥匙插入孔中旋开,玉枕底部掉落,一块盘龙形的牌子静静躺在其中。四周都被填充物塞满,即便是有人大力摇晃,也绝不会发出牌子碰撞枕壁的声音。
玖然翎将那金牌收于袖中,再不动声色地锁上玉枕。
双手交叠,她轻轻握上那块牌子,仿佛手里握着万千生灵。
不错,蔺大将军那三十万的兵符,一直都在她手上。
原本她若没有想到它,兵符自然是被皇帝收纳。可是玖然翎一直都觉得不对劲。
曾经她被掳至添州前在大将军府外见到鬼鬼祟祟的太子,她便一直以为太子与蔺以柯勾结,在聚英会蔺以柯请求赐婚也是太子的授意。
如今想来,那一切都是玖然琰的误导。而让她发现这一错误,还是多亏了梁珏苒。
若太子与蔺家交好,他何必大费周章逼迫梁珏苒就范,大可以直接与蔺家通气,让蔺家将梁珏苒送给他做小妾。
除非--蔺以柯幕后另有其人。
思及此,玖然翎才在蔺大将军死后立刻向太后禀明了此事。太后便与皇帝沟通,将兵符取来,她保管兵符本身,而太后则带着开启兵符的钥匙。
那钥匙存放在太后的项链中,方才太后故意失手扯下项链,包裹在丝帕中丢进火里。项链外壳是特殊材质,入火即化,最后便只剩下这枚纯金的钥匙,被玖然翎从冷却的火盆中捞出。
“夜淖。”玖然翎轻唤。
一抹黑影自角落处闪现:“主子有何吩咐?”
玖然翎将手里的令牌丢给他:“去城外兵营救下褚案习,让他立刻用这枚令牌调兵押送粮草营救十一皇子。”她曾听说蔺大将军麾下有一支极隐秘的军队,皆是武艺超群脚程极快。用兵之事褚案习比她懂,自然就不用她操心了。
“是。”夜淖应下。
“另外,到时你就跟着他们向西,我要你保我十一弟周全!”
听闻此命令,夜淖一向平寂的脸上终于起了丝波澜:“主子,那你……”
“我在这里自有法子,而且必然性命无忧。”仲孙曜想娶她,自然是想娶个活人,所以她绝不会有事。比起她的境况而言,玖然宸自然要危险得多了。
而且现在那些士兵对她寝宫也有畏惧,不敢再明目张胆地监视,她就不必再让夜淖秘密解决掉那些碍眼的人。
“夜淖领命。”随着模糊的声音,连人影似乎都已模糊。
玖然翎却再不担心,因为她相信夜淖。
他虽是她唯一的护卫,却是她的王牌!
现如今这种情况,她只能保下一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