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替那大理寺卿说了几句,岂料父皇就把这事儿扔给了侄儿……这,”太子苦笑,“我的九叔,您侄儿我哪有什么查情断案的本事!”
翾飞立即明白,萧卓宸这是求助来了。
“朝中有几位大臣擅长断案,你可以求助他们,像兵部侍郎绍和裕……”
“不,九王叔,”太子摇摇头,“我向父皇求了帮手,那帮手就是您。”
翾飞:“……”
太子又说:“侄儿知道这下难为王叔了,所以,带了些礼品来以表歉意。”
看到萧卓宸瞄了一眼自己,白月感觉哪里不对劲。
果然,他说:“希望婶婶不要责怪,这次卓宸带来的是一些海上珍宝,和西境美女两个。”
白月心下一绞,面上装作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不做任何表示。
翾飞此刻期望白月能出言把这件事挡回去,见她一直不说话,心渐渐沉了下去。
“王叔,您看……”萧卓宸斟酌着问,脚尖转向门口方向,已经做好迎接翾飞大怒拔剑开砍的准备。
“现在王妃掌家,昭王府大事小情,皆由王妃定夺。”
翾飞轻飘飘的一句,着实惊到了萧卓宸。
定睛去看,他这位王叔脸上阴晴不定,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白月知道萧卓宸这是和昭王府拉拢关系来了,接下了,算是向外说明昭王与太子交好,甚至会被认为是加入了太子党。
以后,在王府中的一些事情,也会被太子知晓。
不接,算是和太子闹僵,竖一敌。可是接下了,以后就会有更多女人被送进来。
想到这里,白月心里不是滋味儿。
转念一想,三年转瞬即逝,她身份尴尬,又不能真得和翾飞过一辈子。皇室极重视子嗣繁衍,她和他的这段关系不过是掩护,有名无实,她不能为他生儿育女,摆什么善妒正妻的谱儿?
那两个女人进来,她也有把握将她们控制住为她所用。
于是她抬起头说翾飞:“既然是太子精挑细选来的,那就收下吧。”
翾飞在一瞬爆发怒气,额上青筋暴起双目赤红,手边桌子忽然就化成了粉末。
刚要开心的太子,见了这样的翾飞,吓得想拔腿就跑,又不得不强作镇定,起身向翾飞白月作揖告退。
太子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外,小芙进来找白月,见翾飞这副模样,想要出口的话堵在喉间说不出来。
“千手阁的那个人又来找你们阁主,是么?”翾飞压着怒火,冷冷问小芙。
小芙没有注意到翾飞说了个“又”字,就点点头。
白月知道不好,挥手让小芙赶紧离开,翾飞身形一闪拦住小芙的去路,仅用三根手指扣住小芙肩胛骨,小芙全然动弹不得。小芙心中震撼,这位昭王的武功深不可测,她也是习武的高手,他刚才这下如果是攻过来,她恐怕就要命丧当场了!
“翾飞,你放开小芙!有什么事冲我来!”
“冲你来?”
翾飞回过头望进她眼里,语气轻柔:“我怎么会冲你来?”
语气转入冰冷,他对小芙下令:“引路。”
白月有记忆起人便在千手阁,作为下任阁主培养,身份原因,她没有长时间接触过哪个男生,除了黎殇。
黎殇对折磨人兴趣至深,自然不会和她说起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那天黎殇来了,看着她好久,才说了一句话,让她冷汗直流:“现在的你,和三年前的她,一模一样。”
黎殇又说:“萧家的男人都很薄情,萧家第一位皇帝本是前朝公主的驸马,利用了那位公主才窃得现在的大好河山。萧翾飞的母亲名震五国,最后绝望而死。萧弘方为了上位利用女人无数,萧文瑜深爱他的一个妾,大有为了美人不要江山的势头。太后把他叫进宫责骂一通,萧文瑜为了让太后安心,亲手杀掉了当时已经怀孕六月的小妾。”
白月摇头:“翾飞,他不一样。”
黎殇冷笑:“那些死掉的女人都以为自己的男人不一样。别的不知道,三年前那个人是如何被萧弘方哄得踏上死路,还差点拖上整个千手阁,你这么快都忘了?”
从袖口取出一截断裂的发簪,发簪上还染着暗红色的血迹,丢给白月,他问:“萧翾飞可也有给你织了什么感人的梦?”
“小月,我知道你聪明识人心。可是,当年那萧翾飞的生母何其聪慧美丽,偏偏爱上了那样一个男人,死前最后的心愿竟然是回到故国,死都不愿死在萧家。那个男人生下的孩子,能不绝情吗?”
小芙感觉自己的手臂要被翾飞卸下来了,场面僵持,翾飞不放手,小芙不引路。
白月劈手去救,翾飞一手阻拦,一手仍然死死扣住小芙不放。
翾飞的样子比毒发时还要骇人,一边与白月缠斗,一边问她:“为什么不让我见那个人,你怕我杀了他?”
女子力量不如男子,通常以快取胜,白月速度够快,翾飞居然仅用一只手就能应付得过来。
小芙依然动弹不得,扭过头看着两人过招之快,她能看到的只有来回几道残影。
“我要找那人问清楚,他究竟和你说了什么,让你如此疏远我,你为何千般阻拦?”
“你我本该如此,不是吗?”
闻言,翾飞忽然收手,白月来不及停手,差点打伤他。
苦笑两声,翾飞放开小芙,慢慢外走去,背影落寞。
白月在这边看着,指甲掐进手心里渗出血来,发狠,一转身,奔着另一个方向去了。小芙见了,一愣,捂着肩膀快步跟上白月。
白月的轻功极好,小芙几乎耗尽力气才跟上她。两人小心避开生人翻沿走壁,很快来到外城一条小巷内,七转八绕到了一间屋子前,在木门上重敲三下轻叩两下,门被打开一条仅可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先后进门,院内站着黎殇和两男一女三位千手阁长老。
“阁主!”一行人齐齐下拜,白月允了起身,带头来到屋内。
“阁主,”甫一进门,长胡子夏长老就问她,“您与昭王萧翾飞合作之事,事先为何不和我们商量?”
“是啊,”女长老姓张,此时她满脸焦急,“您要是被那萧翾飞害了,我们死多少次都不够啊!”
“您为了保住千手阁付出的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矮胖的孙长老缓缓道,“可是这一招棋走得太险了!”
白月不说话,只冷冷扫了一眼小芙,扫得小芙一激灵,又瞪向黎殇,黎殇察觉到她的视线,迎上。
“是我说的。”黎殇启口的瞬间,白月凌厉的的掌风也到了,勉强一躲,原先位置的地面出现了极深的一个坑!
“黎殇,你逾越了,这三个月我不想再看到你。”
黎殇淡然:“黎殇回去会到执法堂领罚。”
面对这样气势强盛的阁主,三个年过半百的长老是怕的。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白月眯着眼,居然在一瞬间收敛干净通身的骇人气势,笑得纯良无害。
“回阁主,”夏长老赶紧回答,“这么重要的事,我等不敢向任何人宣扬。”
“是吗?”白月笑眯眯地看向另两位长老,两位长老连忙点头。
“很好,”白月微微歪头,像个天真无邪的孩童,却说出极狠毒的话,“如果我的身份被传扬开,我们大家就只能手牵手一起去投胎了。”
白月很气,只有眼前这几人见过她的真实面目,知道她是阁主,因为抚养她的那人信任他们,可是他们居然这般冒失,顶着被人一网打尽的危险一起来到这里见她。
她更气的是黎殇,这个在她看来完全可以信任的人,居然把她的事情说了出去。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愚蠢?
她明明已经答应他绝对不会沉沦在翾飞对自己的温柔之中,黎殇却不肯相信她吗?
恢复了常态,白月对眼前的一行人说道:“大家的担心我完全理解,我和萧翾飞只是合作关系,不会将千手阁的任何信息透露给他。就算是将来事情败露,死的也只是我和他,不会拖累千手阁。澹台白月,与那个女人不同。让影子代替我坐镇吧,就和以前一样,我会收一个徒弟,就算我死了,也会有人带领你们继续走下去。”
张长老眼泪簌簌掉下来,心疼地说她:“阁主,我们不是怕你连累,你当初从死亡边缘将我们救回来,我们的命都是你给的……”
夏长老接过话头儿说:“可是你还年轻啊,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哪有脸再活下去?”
白月叹了口气,思索片刻,伸手拉了拉衣领,露出锁骨边一只血色的蝴蝶。
众人一齐愣了。
他们都明白那只蝴蝶意味着什么。三位长老没了声音,他们知道有云楼契约在,他们的阁主不会被昭王背叛,都松了口气。
“三年,”黎殇没了邪气,不依不饶,“你说过你与萧翾飞约定以三年为期除掉萧弘方,有云楼在,三年内的确不可背叛对方。可三年期限过了呢?你怎么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