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事情都交给了翾飞,萧弘方的日子过得很是舒坦,他原来的腰带有些显紧了,双下巴也出来了。
风吟花颂日日陪伴身旁,歌舞曲乐,让他感觉自己不单是人间帝王,也是天上神仙。
筠贵妃来到他寝宫时,他几乎忘了眼前这端庄的女人是哪个。
他揽着风吟花颂不撒手,筠贵妃也不介意,只是笑吟吟的,给他说起自己发现养心殿出来的林贯不仅干活麻利,煲汤也是个中好手。所以,她便让林贯煲了鲫鱼汤,带来给他尝尝。
萧弘方对筠贵妃很满意,他要的就是这样的女人,体贴温柔识大体,不哭哭啼啼,也不争风吃醋。江公公接过林贯手中的食盒,将碗碟依次摆放在萧弘方面前,萧弘方笑着,拿起眼前的汤勺。
一口鲫鱼汤下了肚,萧弘方看崔宛筠,就更满意了。
开口,他温柔得对她说:“筠儿,皇后的病一直不见好转,这后宫还是要你帮她掌管,你辛苦了。”
风吟花颂四目一对,知道这位筠贵妃的地位不可撼动,皇上说出这话,一是让筠贵妃安心,二是告诫她姐妹二人,不要招惹筠贵妃。
招招手,萧弘方示意江公公上前:“去,再取三副碗碟来,朕要与三位娘娘一起品尝。”
江公公领命,忙跑出去命人拿来了碗碟汤勺,萧弘方揽着风吟花颂,同筠贵妃一起,说说笑笑,喝起汤来。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萧弘方觉得头发沉,心脏剧痛,再看对面的筠贵妃,已经七窍出血,带着满面的惊愕倒了下去。萧弘方亦是错愕,抬眼看见林贯一刀攮进想要喊叫的江公公的喉咙,林贯越走越近,他却无力喊叫,只有闭上双眼倒下去。
萧弘方再醒来是在夜里,一睁眼,看到无尘和了空急切的两张脸。
见他醒了,二僧忙说道:“陛下,您可醒了!”
瞧着他俩儿的神色,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处于当初让了空无尘作法的暗室之中。
忆起昏倒前的事,萧弘方气上心头,问二僧:“林贯呢?”
二僧面面相觑,很快,了空反应过来:“陛下说的是那个行凶的狗贼吧,陛下请放心,林贯已被我二人拍碎了天灵盖,一命呜呼!”
“朕为什么在这里?”
二僧吞吞吐吐,最后是无尘叹了一声:“陛下,端王萧文瑜造反,杀到皇宫正门,正与太子的人马缠斗!”
闻言,萧弘方一笑。
“来啊,扶朕起来,传谕小江子,摆驾养心殿。”
“陛下,江公公他……他被林贯杀死了,一同死掉的还有筠贵妃,风吟花颂两位娘娘被抬回自己宫中,由太医救治,也只是从阎王手里抢命罢了……我二人为陛下逆天改命,这才将陛下救回。”
萧弘方闻言心凉。
翻身下了床,踉踉跄跄,直说:“走走,与朕去养心殿。”
此时的萧弘方已然顾不上什么皇帝威仪,一路健步如风,只想快点到养心殿去。
养心殿前的侍卫还在,他们对萧弘方施礼,萧弘方顾不上,径直奔殿内去了。
刚走到门前,他便听到了太后爽朗的笑声。走进去,看见太后举着本话本斜躺在榻上,人消瘦了不少,神情却怡然自得。
见萧弘方闯进来,她很不满意,脸上也就毫不掩饰地显现出这份不满意。
只瞥了一眼,她便回过头去,一心一意看自己手里的话本,不理会萧弘方。
“太后好自在。”萧弘方咬牙切齿。
“太后见朕安然无恙地站在你面前,不觉得失落吗?”
冷哼一声,太后道:“的确有些失落,不过也不急于一时。”
“呵,”萧弘方说她,“你在宫里的狗倒是不少,人无法岀养心殿,为你卖命的却也不少。如你所愿,你的小儿子打到宫门口了。”
“哦?”
太后放下话本,满面惊喜:“文瑜不愧是我的儿子,看来我老太婆在这一方的地界里困不了太久了。”
萧弘方双目赤红,哈哈大笑。
笑罢,他拿手点指太后:“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这老妖妇,却巴不得你儿子死在你面前,都是你的儿子,你缘何要偏心到这种境界!”
像是听到了多好笑的笑话,太后笑得脸上粉渣掉了一地。
“我的儿子?你这个野种,也敢说是我的儿子?!我告诉你吧,你不是我的儿子,你的母亲和我差不多日子生产,她把她的儿子和我的儿子掉了包!我可怜的儿子,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呢!”太后越说越气,最后几乎用吼的对萧弘方说出陈年往事,说完,低下头呜咽起来。
萧弘方愣住了,他没想到他苦苦思索了这多年,答案居然是这样。他不是她的儿子,机缘巧合之下她发现了这件事,对他恨之入骨,所以才那么想除掉他。
太后还在哭,萧弘方却释然地笑开了:“原来你不是我的生母,那就好办了,来人!”
两个侍卫走进来,萧弘方对他们说:“来啊,把这个老妖婆子拖出去,倒吊在门楼上,给她的好儿子看看!”
太后勃然大怒:“萧弘方,你敢!”
“哈哈,朕是一国之君,有何不敢?来啊,把这个老妖婆子拖出去,吊得高高的。”
在破口大骂之中,太后被拖走,很快骂人的声音便没了。
萧弘方唤来一个太监:“去昭王府传朕口谕,命昭王速来御书房见驾。”
太监领命,匆匆走了。
萧弘方想了想,对身后一直没说话的了空无尘说:“走,陪朕去看看筠贵妃。”
筠贵妃在自己的寝宫里,安然得睡了。与以往不同,她这次睡在了棺材里。
萧弘方一行来到时,宫里静悄悄的,两个眼圈发红的宫女正在往棺材里撒花瓣。
他远远看着宫女用花瓣将崔宛筠苍白的脸一点点淹没,江公公死了没人为他喊驾,他没有叫住两个宫女,两个宫女哭得泪眼模糊,也没发觉屋子里多了人。
一筐花瓣见了底,宫女才起身,拿着筐子要往外走。
她们瞧见皇帝,一愣,立马战战兢兢下跪称罪。
萧弘方不想责罚她们,只是问:“哪来的棺材?”
其中一个宫女低着头道:“回陛下的话,娘娘早在去年就悄悄为自己准备好了棺材,说是如果哪天自己没了,就将她放进棺材里,用花瓣淹没。娘娘还说,千万不能让陛下看见她死后的样子,以免陛下生厌。”
泪,悄无声息地划过脸庞,萧弘方绕开宫女,来到棺材旁。伸出手想要拨开眼前的花瓣,顿了顿,却还是收回了手。
“罢了,”他说,“既然你不让看,朕不看了便是。筠儿,你在那边好好的,你要记得朕,等你转世,朕依然要你陪伴左右。”
说完,他温柔地朝那堆色彩缤纷的花瓣笑了笑,拭去眼泪,起身往外走,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次他没有带任何人,只一人往御书房去,留下了空无尘为宛筠超度。
年关将至,夜风呼啸,萧弘方走得急没有穿几件衣服,大步向前,却也感觉不到冷。
他到了御书房时,翾飞已经在里面等候。
萧弘方开门见山,对翾飞说:“萧文瑜打进宫门了,朕要你前去铲除叛逆。”
翾飞面色不改,对萧弘方说:“陛下多虑了,太子不是已经派人与萧文瑜抵抗了。”
“朕不相信萧卓宸。”
“那陛下相信臣?”
“不,朕也不相信你。”
翾飞微微一笑:“陛下,如果没有其他事,臣就先行告退了。”
“萧翾飞,”萧弘方冷哼,“如果你知道你只剩两年寿命了,还能横得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