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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担不起这声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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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裴簌慢悠悠地洗漱好,挑了身杭绸柳绿纹并蒂莲对襟齐腰裙,妆色清淡,又挑了两支绿玉攒珠簪,便由丫鬟们伺候着往公主府去。

虽说她并不需要替叔叔们守孝,可那到底是裴府的丧事,若是她招摇过市,到底落人口舌,且即便她同二叔没什么深厚的情谊,可四叔待她却一向爱之如女,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视若无睹叔叔们的孝期未过。

“姑娘,二房的那位一早便出门去了。”临出门的时候,门房边的小厮悄悄行至裴簌跟前,低声说了一句。

裴簌闻言眸光一闪,随后便摆了摆手,“我知道了,日后再盯紧着些。”

“是。”

常德大长公主府的门前,已经三三两两地停了许多香车软轿,裴簌甫一下车,守在门边候着的嬷嬷便赶忙堆着笑迎了上来,“老奴见过裴大姑娘,姑娘可算是来了,大长公主已经念叨姑娘许久了,姑娘还是随老奴先去见过公主吧如何?”

“这是自然。”

“大姑娘请。”嬷嬷让到一边,拥着裴簌到了门前停着的绿绸小轿旁,候在轿边的丫鬟掀起轿帘,待裴簌进轿坐稳后,这才起轿往里走。

门外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位姑娘小姐到来,裴簌坐在轿里,听着外头的各自寒暄,眉眼间神色颇淡,这些个士族女子,自小耳濡目染后院内宅之中的一套阴私手段,心口不一再正常不过了,就是她自己,也不能免俗。

可是这又如何?她只知道,她如今依旧是裴家嫡出的姑娘,依旧是人人相迎皆要礼让三分的裴大小姐,她只需知道这些,便够了。

“姑娘到了,请下轿吧。”

裴簌回神,见轿帘被掀开,丫鬟的手伸了进来,抬手搭上她的手背,微微用力,便扶着丫鬟的手微站起身子出了轿门。

院子里门边站着的守门丫鬟见了她来,也忙不迭上前两步福了福身子,“请姑娘安。”然后退到一边掀起门帘,裴簌进门的时候,里头的常德大长公主正笑得开怀,“本宫这个义孙女可比本宫这几个嫡出亲生的鬼精灵懂事多了,哪像她们几个总是疯来闹去的,瞧着就烦心。”

“大长公主这话就要叫几位姑娘难过了,谁不知道大长公主的几位孙女儿都是一等一的贵女,品行样貌皆是没得挑的,这样的姑娘,只怕是临安城中配得上的少年郎,也没几个了。”

“可不是,大长公主可是福气着呢。”

下头坐着的几个夫人迎合着上头的那位,哄得常德大长公主笑得合不拢嘴,待瞧见进门的裴簌,忙微微坐直了身子,冲她挥挥手,“裴家阿簌可算是来了,本宫方才还问桂嬷嬷怎的你还不来呢,快过来,叫本宫瞧瞧。”

在场的几个夫人姑娘也都转头看她,裴簌笑着给几位见了礼,随后便依言走到常德大长公主身边,“叫大长公主久等,可真是裴簌的罪过了,还望大长公主原谅则个。”

“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这般见外,你能来本宫就高兴了。”常德大长公主宛如一个真正慈祥近人的长辈,拉着裴簌的手拍了拍,又转头去看一旁站着的楚怜,“怜姐儿快过来见过你裴簌姐姐。”

“楚怜见过裴簌姐姐。”温温柔柔的嗓音,裴簌笑着点点头,“怜姑娘不必多礼,姑娘是大长公主的义孙女,身份尊贵,这声姐姐,我可担不起。”

常德大长公主的眸光一闪,裴簌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反倒是还借机挣开了常德大长公主拉着自己的手,三两步走到楚怜身边将人扶了起来,“怜姑娘若是不嫌弃,还是唤我一声姑娘就是了,免得叫人以为,我在公主府上失了礼数,到时候回去,父亲母亲可就要罚我了。”

楚怜抬眸看了常德大长公主一眼,随后便敛眸笑笑,“楚怜在江南的时候,时常听起大长公主提及裴姑娘,如今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裴簌笑,“这话可就埋汰我了,我哪里有什么名声了,若是有,也不过是些不中听的,倒是怜姑娘生得楚楚动人,这模样水灵的,果真还是江南养人。”

然后转头去看常德大长公主,“也是大长公主仔细调养得好,才貌双全,最后也不知道哪家的人有这般的福气能够娶到大长公主府上的这位怜姑娘了。”

“你也别惯着她,就是个小丫头,哪里有你说的那般好了,你这样夸她,日后啊,就得给她惯出一身的坏脾气来。”常德大长公主指着楚怜笑骂道,只是那神色间,还是藏不住的骄傲。

“大长公主这话说的,几位夫人都是不信的,夫人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可不是,若是我家的那个姑娘也有这般的才情样貌,我啊,也就不用操这么多心了。”

几人又围在一处闲谈了几句,随后常德大长公主便笑道,“好了,还是让她们小的一处玩去吧,怜姐儿,你带着裴大姑娘一处到花园里去,跟你的那几位姐姐妹妹还有各家的姑娘们作伴,今儿个的诗社啊,咱们这些个老人家就不参加咯,你们可得好好招待着。”

“诶,楚怜记下了。”

花园里,一干贵家少女早已三三两两围在一处笑作一团,有人间楚怜领着裴簌来了,忙不迭地迎了上来,“阿簌姐姐可算是来了,咱们几个可是等了你好久了。”

裴簌笑道,“叫你们等是我的不是了,我这不是来了,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啊,你们几个不知道得笑得多欢呢。”

花园的凉亭里,围坐着几个年纪尚幼的小姑娘,最小的一个,在裴簌看来,只怕是比乾元帝还要小上一岁。

韩太尉家的姑娘见裴簌看着那几个神色探究,便笑道,“那是常德大长公主的几位孙女,那个年纪最小的,是大长公主的嫡幺孙女,可金贵着呢,在她身边的那个也是大长公主的嫡孙女,不过已经年近及笄,其他的几个是庶出的,倒都是一等一的样貌。”

裴簌点点头,“原是这样。”

一干贵女间又各自见了礼,那韩太尉家的姑娘这才转头去看跟在裴簌身边的楚怜,“不知这位姑娘是……”

楚怜才才来至临安,同这临安城中的贵女自是都不曾见过面,方才又一直跟在常德大长公主身边,并未到这花园里来,是以众人倒是都不曾见过。

裴簌便笑着替众人介绍,“这是常德大长公主认养的义孙女,昨儿个才从江南来,是个一等的好样貌,比起你这个咋咋呼呼的小炮仗来,可是不知道好上多少倍!”说着伸出手指戳了戳韩姑娘的眉间。

韩姑娘皱了皱鼻子,轻哼一声,“你就只知道欺负我!”

“那也是你自找的我来欺负。”

旁边的贵女都笑了起来,裴韩两家交好的事情她们也是知道的,是以倒是不觉得裴簌这般有什么不妥,人群中还有个身着嫩黄色蜀锦绣迎春花样对襟齐腰裙的少女,乃是云敛的妹妹,一向也是把裴簌当自家姐姐看的,与那位韩姑娘也相熟,闻言便向二人走了两步,笑,“还不承认你是个小炮仗了?”云珠笑着转头去看楚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之后,便说道,“果真是个美人胚子,这样的样貌,倒是叫我一个女儿家都要心动了。”

“去去去,你也是个不正经的。”

几人又笑作一团,楚怜一直跟在裴簌身边,时不时同她交谈两句,裴簌都不由暗自点头,是个聪明人,只不过若她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就更好了。

“姑娘,姑娘!”

当一群少女正吟诗作对到兴头上的时候,大长公主府上的一名丫鬟便匆匆赶了过来。

那常德大长公主的嫡孙女闻言眉间微蹙地看她,“咋咋呼呼的像个什么样子?没见这里都是贵人吗?若是冲撞了哪位,你可是赔得起?”

“不是,姑娘,是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叫奴婢过来通知姑娘的,摄政王殿下来了,还请姑娘们前去接驾。”

“什么?”在场的人都愣了,裴簌则是眉梢一挑,那位摄政王殿下现在过来,是为了什么?她那个弟弟现在可不在这里。

“不必兴师动众了,孤自己过来就是。”然而还不待几人起身,小道之上便走来个玄衫金绣的少女,眉眼凌厉,长眉连娟,小小的姑娘,却一身气势逼人。

“参见摄政王殿下,殿下大安。”

“可。”时妤昭的目光在面前的一干贵女身上扫了一遍,便将目光落在裴簌身边的楚怜身上,“这位便是姑母刚从江南接回来的义孙女,楚怜姑娘了吧。”

“回殿下,臣女正是。”

时妤昭点点头,便不再看她,转头去看裴簌,“裴大姑娘今儿个也在,倒是巧了,孤正要寻姑娘呢。”

“不知殿下有何要事?”

“不急,待会儿散了之后,姑娘随孤进宫再说不迟,现下,诸位还是先行诗社要紧,孤就来瞧瞧,不必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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