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府中,裴老夫人,还有大房二房三房的人都在里头,只不过一旁的人都在坐着,而二姑娘裴嫣却跪在堂下,裴二夫人正挨着裴老夫人求情,裴三夫人怀里抱着瑜哥儿,看着二房的人冷笑,裴昀进门的时候,恰好听到自家姐姐说了一句,“二婶子,您何必一直揪着祖母不放?即便是祖母再疼爱二妹妹,如今二妹妹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莫不是二婶子还想让咱们全家上下,陪着她一起,陪嫁入常德大长公主府吗?”
“哟,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阵仗呢?”裴昀笑笑着进了门,绿珠自一边退回到裴簌身边,低头冲着裴簌说了两句什么,便垂首坐到一边不说话了。
“昀哥儿回来了,快坐下。”裴老夫人本叫裴二夫人缠的头疼,一抬头看到自家孙子回来的,当即便笑了笑,一边借着招呼裴昀的动作挥开抓着自己的裴二夫人的手,一边让裴昀坐到椅子上,免得累着。
“见过祖母,父亲,母亲,几位婶婶。”
“诶,坐下吧。”
裴昀在裴簌身边坐下,裴簌转头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笑,便又转回头去看跪着的裴嫣,裴昀瞧着自家姐姐倒像是没有多少气急败坏的模样,当下对裴嫣所犯之事也犯起了嘀咕,怎么绿珠说裴嫣犯的事是叫裴家蒙羞的,可是自家姐姐却没什么多大的怒意呢?
“母亲,您就看在二爷刚死去不久的份上,成全了嫣姐儿吧,她如今也是个可怜的,若是儿媳这个做娘亲的还不体谅可怜她,还有谁能可怜她呢?”裴二夫人方才叫老夫人拂开了手,此时见裴昀已经坐下,就又缠到了老夫人跟前,开始哭哭啼啼。
可是跪在堂下的裴嫣,却没多大的难过害怕的神色,反倒是看着自家娘亲在上头替自己求情的模样,不屑似的撇了撇嘴。
“这究竟是……怎么了?”裴昀有些不解。
裴簌闻言转头看了看跪着的裴嫣,嘴角一挑便同裴昀笑道,“能有什么事,二房的大喜事呗。”
“大喜事闹成现在这样,姐姐你蒙我也不该这么蒙啊。”裴昀眉眼弯弯的,仿佛一屋子愁云惨淡的模样和他没什么干系,姐弟二人你来我往的,倒是把裴嫣和裴二夫人给气得够呛。
“裴簌!你什么意思?你就是酸我,也别做得这么难看啊,同自己的弟弟一唱一和的,不就是眼红嫉妒我吗?”裴嫣不敢同裴昀叫板,可是在裴簌面前,她一向觉得自己其实是要比裴簌这个长房嫡女高出一头的。
毕竟裴簌是长房嫡女又如何?还不是个叫采花贼夺了清白的人?即便是前两日说当年的事情其实是如今的桑靳桑大人所为,且二人已经领了婚书,可是在裴嫣眼里,裴簌依旧是个破烂货儿,隐婚不告,哪有人是这么做的?
裴簌听着她叫嚷,怀里抱着自己的孩子,睨了她一眼,“你倒是说说,我究竟有什么好嫉妒你的?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怕是你还要叫人给笑上一遭。”
“嗤,笑话我?这事儿说出去,只会给咱们裴家脸上添光,哪里像你,只会给府上丢人,孩子都这么大了,结果这些年还非装什么贞洁烈女,看?这不是人家桑大人一松口,你就不装了吗?谁知道桑大人究竟是真的想同你在一起,还是只是迫于淫威不得不松口呢?”裴嫣看着裴簌的目光阴狠,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带着毫不遮掩的恶毒,其实说起来,裴嫣其实还是嫉妒裴簌,那位桑大人她也是曾经见过一面的,生得多好看就不必提了,重点是还位高权重,深得摄政王殿下的宠爱,锦衣卫是个什么地方,即便她了解得不是很清楚,可是只要看到别人一提起锦衣卫三个字便乍然变色的脸,也知道这是个厉害的地方。
且那位桑大人还是锦衣卫统领,可不是就更厉害了?
虽说如今自己勾搭上了大长公主府,可是那个陈齐,着实是生得不怎么样,没有一般世家子的贵气从容也就罢了,还是个五短身材,粗鄙猥琐之人,也就是仗着出身高贵,否则谁会看他一眼?
但是即便是裴嫣心下看不起陈齐,却也不能承认,至少在外人面前,她搭上了大长公主府,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没见大长公主府总是来来往往的都是阿谀奉承的人吗?
“我家的事情究竟如何,就不劳二妹妹费心了,只是我奇怪的是,二妹妹对着那位陈公子,究竟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地倒贴的。”窝在裴簌怀里的桑珞年纪还小,可是看着那个跪在堂下的女人对着自己母亲横眉竖眼的模样,还是眉间一蹙,面色微沉,本想着开口替自家母亲反驳两句,可是却叫裴簌扯了扯,又抱回怀里。
“究竟是谁倒贴,大姐姐还真是敢倒打一耙啊,且陈公子乃是常德大长公主的嫡孙,如今大姐姐却堂而皇之地便出言不逊,若是叫常德大长公主知道了,只怕是要叫大姐姐吃不了兜着走。当然,好歹大姐姐同我也是有姐妹情谊在的,有我去给大姐姐说情,想来大长公主也不会怪罪,陈公子也不会同大姐姐计较了。”
这下子,裴昀算是听明白了,合着是裴嫣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勾搭上了陈齐啊,可是陈齐那厮不是早就叫他给废了吗?没想到一个连床都不能上了的人,竟然还能如此风流,同世家女子勾勾搭搭。
不过陈齐被废的事情,裴昀也有些奇怪,虽说这件事不大光彩,不宜宣扬,可是以常德大长公主的性子,也不该连私底下派人去查探一番是否有人从中作梗的动作也没有啊,这件事就像是一直以来就不曾发生过一样,若不是傅安回来告诉自己陈齐总是在夜间尤为暴躁,不能行人事,自己只怕也要怀疑陈齐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废了,他差一点就要叫傅安再给陈齐下一次药了。
结果没想到,即便是现在这样,陈齐竟然还能跟人勾搭上,而且是跟裴嫣勾搭上了。
这出戏精彩的,叫裴昀想直接一巴掌将裴嫣给扇出去。
“够了,你给我闭嘴!”上头的裴老夫人见她越说越不像话,且丝毫没有廉耻之心,便忍不住扬声斥了她一句,“你还觉得自己有脸了是不是?私相授受,无媒苟合,你还有脸了是不是!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人家吗?你就这样上赶着倒贴?”
“祖母!”裴嫣闻言忍不住唤了一声,“孙女儿知道,您不喜欢我,您喜欢的是大姐姐,可是大姐姐当年的事情比起孙女来岂不是更丢人,那时候怎么不见祖母您也这样骂她呢?且如今我这事儿哪里算是丢人了?不过是郎情妾意,两情相悦而已,而且那是什么样的人家我自然清楚,那是常德大长公主府,是当今陛下同摄政王殿下的姑母的府邸,陈公子是大长公主的嫡孙,我同陈公子在一处,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门当户对的,怎么能算的是倒贴呢?若是祖母肯为我同大长公主说亲,那就不是无媒苟合,私相授受了啊。”
“你还有脸说!”裴老夫人简直就要被这个孙女儿给气死了,然一旁站着的裴二夫人却觉得自家女儿说的对,“母亲,您何必这般生气呢,嫣姐儿说的也没错啊,这桩亲事着实是上上之选,且也能够让给大长公主成为咱们家的助力,何乐而不为呢?”
“你也给我闭嘴!”裴老夫人转头瞪她一眼。
下头的裴嫣还想再说什么,裴昀却在这时悠悠然地开了口,“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这事儿其实也好办啊,其实不必祖母同意,二婶子同二妹妹,自己就能做主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一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裴昀身上。
裴昀弯着嘴角笑,清风霁月般的眉眼间神色温柔,“只要二房分家出去,岂不是就好了?这样一来,二妹妹的亲事,就再不必过问裴府的人,日后一言一行,也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这样一来,也是两家欢喜。”
而裴二夫人闻言则是有些讷讷地反问了一句,“这……这怎么能行呢?”
“这怎么就不行了?”裴簌见裴昀还要说话,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到底是后院的事情,若是裴昀插手太多到底不好,于是裴簌自然而然便接过了裴昀的话头,看着裴二夫人笑道,“分家出去,从此以后便两不相干,而若是二婶子不愿分家,那么二妹妹的这桩事情,便就要处理地干干净净,不留痕迹,毕竟咱们裴家,无论如何,都不能同大长公主府扯上关系,二妹妹以为这是给裴家找的助力,然却不知,这实是要将裴家推入火坑。常德大长公主是陛下同摄政王殿下的姑母长辈不错,可这样一来,莫不是二婶子和二妹妹就觉得,常德大长公主就当真能够为所欲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