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苦瓜给逼走了的乾元帝决定日后裴昀的弟弟进宫以后,自己也要喂他吃苦瓜,而且要使劲儿欺负他!
这时候的乾元帝还不知道,自己今后会叫现在的信誓旦旦啪啪啪地打脸,且叫乾元帝没想到的是,最后裴家进宫的是个女娃娃,生得粉雕玉琢眉清目秀,于是最后被逼着吃苦瓜,被欺负的,还是乾元陛下。
这大概就是一个姐奴和妻奴的下场。
昭阳宫里的宫人都极有眼力见地在款冬的示意下退了出去,只留了摄政王殿下同丞相大人在殿内,裴昀眸光微动,时妤昭看着他的模样,微微一笑,单手托腮,偏头看他,“怎的想到进宫来了?大年初一可没有走亲访友的习俗,若是说什么有事启奏,孤可是不答应的,毕竟大过年的,你要想伊始就启奏,孤也不想要这么个开头。”
裴昀看着她傲娇的模样就手心微痒,忍了又忍,这才没抬手直接掐上她的脸,“可微臣着实是……有事启奏。”
时妤昭抿着嘴角笑,“那……丞相若是能先讨得孤的欢心,孤就允你一次。”
话音方落,时妤昭就感觉到耳边一热,男子低沉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低的,带着两分故意的蛊惑,“不知殿下想要微臣如何讨殿下的欢心?”
酥酥麻麻的感觉,叫时妤昭略有些不自在地别开头,然待听得那人状若得意的低笑时,摄政王殿下动作一顿,总觉得自己被嘲笑了……
于是回过神来不服输的昭阳殿下直接一偏头,抬手揽着他的脖子往下一扯,张嘴咬上他的脸,轻咬了几下,这才一脸娇媚地看着神色一僵的男子,“丞相说,该如何呢?”
带着三分妖娆,三分得意。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守在门外的款冬只听得里头传来矮凳翻倒的声音,之后便只有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再然后……
款冬就不敢再听,也听不见了。
里头的人,仿佛进了内殿。
外头又开始纷纷扬扬地下起雪来,款冬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之后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缩着脖子看外头下的白雪,又忍不住抬手摸上自己的脸,嘶,明明是大冷的天,怎的自己只觉得一阵热气蒸腾呢……
松快的日子总是过得快的,仿佛这才刚过年,转眼就已是烟花三月,朝廷早就开始重新上朝,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开年的头一桩大事,便是常德大长公主因骄纵跋扈擅撞宫门被贬的事情。
据说原本是要问斩的,可是摄政王殿下到底顾念其为长辈,先帝胞妹,且又有南阳侯上书求情在后,便改问斩为庶民,由南阳侯派人接回江南,永世不得入京,改常德公主府为陈府,赐给了如今朝中正当红的南阳侯的世孙,陈殷陈大人。
而裴昀还因为时妤昭没把陈殷也一起丢回江南的事情,同她使了个小性。
这日里,裴昀正待在昭阳宫里同摄政王殿下讨巧卖乖,没多久就叫匆匆进门的款冬给扰了兴致,丞相大人的眉间一蹙,还没来得及开口嘟囔,就听得款冬略显急促的声音响起,“殿下,相爷,方才太师府的人入宫传信,说是裴夫人发动了,这会子已经进了产房,要生了。”
“嗯?”时妤昭动作一顿,裴昀更是浑身一僵,猛地起身的时候还碰翻了桌上摆着的清茶,时妤昭神色也有些紧张,见裴昀已经神色微慌,便先开口道,“你先回去,我待会儿就出来。”
然后转眸看向款冬,“太医可都派过去了?”
“回殿下,太医早就叫裴太师给叫走了,府中的稳婆也安排得妥当,除了发动的时候早了些,别的倒是都不至于慌乱。”
“那便好。”
裴昀在一旁听着,一颗悬着的心也微微落了下来,他听太医们提起过,自家母亲如今这年纪怀个孩子着实是风险大了些,稍有不慎后果便不堪设想,这也是他父亲总是寸步不离的原因,距离太医说的发动的时候还差了几天,这时候猛地听闻娘亲要生了,着实是吓了裴昀一大跳,然此时回神之后,裴昀才觉得不对。
预计生产的时间是太医院里有资历的太医们仔细计算过的,按理来说即便是有偏差,多也就是前一天和后一天的区别,万不可能是提早了这么多天,莫不是家中发生了何事才叫母亲提早发动了?
时妤昭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给裴昀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回去,自己则是转身进了内殿,吩咐款冬更衣。
她到底不是裴家人,这般形容随意便出宫到重臣家中,难免落人口舌,只能叫裴昀先走,自己随后就来。
太师府中,裴太师同老夫人还有大房和三房的人都紧张兮兮地候在产房外头,几个太医等在产房旁的侧室里,而此时与众人紧张担忧的神色格格不入的,是瑟缩在一旁的裴嫣,还有跟在她身后的裴落。
常德大长公主如今虽然失势,可陈齐到底还是南阳侯府明面上的嫡孙,她也就还是侯府的少夫人,因着常德走的时候陈齐表示自己还不愿离开,连带着自己也就留了下来,其实她也是不想走的,毕竟江南那地方再好,哪里比得上天子脚下?且大伯身边还有个楚怜在虎视眈眈,若是自己走了,当真叫那楚怜成了事起步就是亲者痛仇者快?
于是裴嫣在一次春宴上看到裴落的时候,眸光一转,便计上心头。
她知道楚怜虽然对陈殷有意,但是心里到底还是放不下常德当初就打算给她安排的自己的大哥,当朝丞相裴昀的,如今她一颗心都系在陈殷身上,不过是觉得自己是她的敌人,若是丞相的身边也开始有人同她争夺了,她就不信,楚怜还能无动于衷。
摄政王殿下,楚怜那是不敢正面对着干,且她也知道自己的斤两,要想同摄政王殿下抢正室的位子,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可是若是有个同她没什么区别的裴落上门……
那就大有不同了,女人嘛,不敢对比自己强出太多的人表露敌意,可是对着与自己旗鼓相当的人,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她需要裴落来引开楚怜投注在陈殷身上的注意力,那么帮裴落嫁进丞相府,就是最有效的途径。
怎么说裴落也是裴家旁支的姑娘,以前还有那么个二表婶的交情在,她虽分家出去,可到底也还是裴家的姑娘,如今又是侯府的少夫人,回来给自己的大哥送个美人岂不是好事?谁知道她才带着裴落到裴府同裴夫人提上两句,就叫她这大伯娘给拒了。
她只是气不过才同她争了两句,谁知道这怀孕的女人就这般不经用,才叫她应了两句嘴就动了胎气,可是她又没说错话,这裴落本就是当年她们定下的媳妇儿不是吗?这事儿她可是听自己的娘亲说过好几回了,都说大伯娘一家嫌贫爱富趋炎附势,当初本来同那二表婶家定了亲,谁知道后来出来个摄政王殿下,大伯娘一家就干脆翻脸不认这门亲事了。
她也问过裴落,裴落也是这么个意思,一提起来就哭啼啼的,且裴落还答应,只要是嫁给相爷,即便给她的位分不是当初应下的正妻之位,是个妾室,她也心满意足了。
裴嫣觉得裴落为了自己那个所谓的大哥可是低到了尘埃里,且自己也需要裴落来同楚怜争夺好引走她的注意力,这便上纲上线地到太师府来了,谁知道她原本以为极简单的事情,这会子看来,好像不大对劲……
裴昀匆匆进门的时候,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神色慌乱恐惧的裴嫣,眸光一转落到了她身后的裴落身上,当下即便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可是看着这两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突然出现,还是这么一副模样,都知道此事和这两人脱不了干系。
“祖父,祖母,父亲,母亲怎么样了?”裴昀微微垂眸,敛了眼底神色,上前几步走到长辈跟前,见礼之后便出声问道。
他父亲看了他一眼,不想理他,裴昀转眸去看裴太师,裴太师也是不想多说的模样,还是裴老夫人心软,看自己孙子着急的模样不忍心,才低声道,“你也别担心,就是动了胎气孩子出生的时候早了些,太医们都在呢,不会有事的。”
裴簌抱着桑珞坐在一旁,待裴老夫人的话音落了,这才冲他使了个眼色,叫他到了自己身边,这才低声道,“那边的两个,可就是叫母亲动了胎气的罪魁祸首,听说是裴嫣带着裴落过来同母亲理论,说裴落本和你订了亲,最后咱们趋炎附势,见了摄政王殿下便不认她了,闹着要给裴落一个公道,母亲被她们气着了,这才提早发动。”
裴昀闻言眸光微闪,直起身子转身去看裴嫣二人的时候,裴嫣忍不住微微后退了一步。
可是裴落反倒是不懂避风头一般,甚至还微微往前走了一步,裴昀嘴角的笑意清浅,看起来同往日一般别无二致,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只有注意力放在他们几人身上的裴簌才知道,自家弟弟,这是当真动了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