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着实出乎她的意料了,这儿荒凉无人,竟还有一男子躺在这殿内!云嫔朝那躺着的男子走去,这越走变越觉得一股熟悉的感觉正冲击着自己。“兰心,本宫怎么瞧着这男子与皇上有几分相像呢?”
兰心凑上前来仔细地端详这名陌生男子的面容,不禁点头,道:“回娘娘,奴婢也瞧着这男子同皇上有几分相似的!”
云嫔不禁疑心,这男子躺在这里做什么?他究竟是谁?瞧着他躺着一同也不动,可呼吸却是平缓的,这促使云嫔伸手去推那男子,并在嘴中轻声儿地喊着:“喂,喂!”
兰心站在一旁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见这男子没有反应,便小声儿地说:“娘娘,这人不会是活死人吧!”
云嫔盯着这男子看,不禁蹙眉,并没有理会兰心的疑问。突然,她面朝兰心,神神叨叨地对她说道:“本宫记得本宫刚进宫时曾听宫里的人儿说起过皇上有个皇兄,小时候因什么原因而昏迷不醒的!莫非就是他!”云嫔回头看着这躺在床上的男子,他的眉宇间像急了皇上,只是鼻子比皇上更挺拔了一些,皮肤比皇上更白皙了一些,这硬朗的轮廓,这安详的睡脸,竟是叫云嫔有些痴迷了。
这简直就是除了皇上之外的美男子!
兰心听了云嫔的话后,也思索了一小会儿,终于点头道,“似乎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儿!”
两人正要移动时,忽的听到外头有一些声响,便匆忙躲进了一旁的屏风后头,屏气凝神。
门外走进两个宫女打扮的女子,人手一只木篮子,她们走进了这间房来后,便有一宫女儿对另一宫女说:“咱们给宸安王送菜送饭这么多个年头了,却不见宸安王的病情有所好转,难道说,以后咱们都要在这儿伺候着一个不会醒来的活死人?”
另一个宫女听这个宫女说了这番话,便匆忙对她说:“这话咱们可说不得!万一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咱们这都是要掉脑袋的啊!”
那宫女回答道:“怕什么,这儿压根儿就不会有人来,宫里就派了咱们两个,这连鸟都不拉屎的地方,哪儿来的‘有心人’?”
就在此刻,兰心欲要冲出去,却被云嫔一把拉住,朝她使了个厉害的眼色后,她才识相的在云嫔的身边儿待好。云嫔静静地听着屏风外的动静,只闻得外头的宫女说话的声音儿:“一会儿把这粥给宸安王喂下去后,咱们就去李公公那儿说一说吧,看能不能给咱们换个地儿,伺候新主子。”
她们在外头弄了好久才离去,云嫔从屏风后头转出来,见那两个宫女走得远了,便慢慢儿地朝那宸安王走去。“宸安王……宸安王……”她盯着躺在自己眼前的俊美男子,多年来不曾心动的那种感觉今日却忽然又出现了。这是一种奇妙的情愫,是一种,让人难以忘怀的,流连忘返,不愿离去的情愫。
然芝怀孕有六个月了,她穿着暖和的衣裳行于慕夫人房中。推门进去,只瞧见娘亲正躺在床上皱眉闭目。然芝走到她的床边儿坐下,慕夫人便睁开了眼睛。“然芝。”
“娘,你醒了。”然芝伸手握着她母亲的手,“女儿一直有一事想不明白,想要问您。”
慕夫人道:“有什么想要说的便说吧。你我母女二人,没什么不能说的。”
然芝道:“昨日,您进宫去找清雪了吧。”
“你怎么知道?”
“您甭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想知道,您找了清雪,清雪是怎么说的。”
慕夫人沉默了一小会儿,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叹了一口气,道:“还能怎么说?就算我说破了嘴皮子,她也无动于衷,不愿帮咱们这个忙。”
“清雪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太没有良心了!爹出了这样的事儿,她竟能见死不救!然芝大怒,在脑子里已经是把清雪千刀万剐了。”
“你别看清雪以往在咱们府里是言听计从的,进了宫那可就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性格、脾气,举止投足,都仿若另一个人似的!如今老爷有难,她能眼睁睁地看着见死不救,恐怕她的良心早已被狗叼走了!贱人生了个小畜生,咱们白养了这畜生十五多载!”
“好在皇上还没下结论,咱们还有时间为爹爹想想办法。”
然芝在夫人房中小坐了一会儿后,便往自个儿的房间走。回到房间时,正瞧见岚城在书房中温书,她走上前,道:“宫里的考试都已经结束了,你把手中的书房下,我有事儿同你商量。”
岚城抬眸望着她,只一会儿的功夫,又低头去看手中的书卷,道:“你说吧,我听着。”
“我叫你放下。”然芝温怒。
因着然芝有孕在身,岚城生怕是她一生气动了胎气,那样可就大事不好了!他只好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看着然芝:“你千万别动了胎气,我把书放下了,有什么事儿,你说吧。”
然芝走到炕上坐下,盯着岚城看了许久,道:“岚城,你愿不愿意为了咱爹上刀山下油锅?”
岚城原本是想笑的,但看着然芝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便严肃了起来,坚定地说:“当然愿意了。”
“那好。明日,你去宫里找清雪谈谈。昨日娘进宫去找她,她不但见死不救,还对咱娘出言不逊。清雪进宫前对你最是上心,你若去求她,必定奏效!”
岚城的脸色有些微微变样,变得难看起来。他沉眸,心中思考着:那日见了清雪,她早已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天真烂漫,清纯可爱的女子了。她的举手投足间早就告诉了岚城,她已把曾经的种种都给忘却了。倘若如今他贸然进宫向她请求帮助,不知她还是否愿意搭理。毕竟她今朝已是皇上的宠妃。
“你怎就这般确定她会见我?”
然芝挑了挑她的眉头,叹息一口气,道:“总会见一面的。”
岚城心想:“我就不信我去见她,你不生气,不闹脾气。”
这日,清雪还是在这个时辰去了皇后的坤宁宫,一进门儿,便问到了一股沉水香和一股淡淡地梅香味儿。她见皇后还在镜子前梳妆打扮,便上前对宛心说:“宛心,让我来吧。”清雪接过宛心手中的凤簪,小心翼翼地为琅璃佩戴至头上,然后看着镜子里面若桃花的琅璃微笑,“皇后娘娘可真是倾国倾城之貌啊。”
琅璃满意地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后站起身子往一旁走去,嘴里笑着说:“哪儿还能倾国倾城啊,本宫也快老了,岁月的痕迹也有些许能看见咯。”
清雪小步走到琅璃的身边儿,看着宛心挑了一件玫红的衣裳给她穿上,这玫红色果真是称皮肤的好颜色,皇后的皮肤本就白皙,叫着玫红一衬,便有一种粉中透红之感。“嫔妾丝毫没瞧出来岁月的痕迹有爬上娘娘的脸上,嫔妾进宫三年,每日见着娘娘您,都是这样年轻的模样呢。”
琅璃听了清雪的话,不禁咧开嘴角,笑言:“宁嫔的嘴这般的甜,难怪皇上对你喜爱至极了。”琅璃微笑着朝书房走去,清雪便跟着过去。只见琅璃转身对清雪说:“坐吧。”清雪便坐下。皇后从身后的柜子中拿出一本厚厚的簿子递于清雪的面前,道:“这是本宫从内务府那儿拿来的今年每个月后宫后妃所领的俸禄以及其余的用品,宁嫔,你拿去仔细瞧瞧。”
清雪翻开了这簿子,簿子上自己整洁,书写之人必定是心思极细的人。清雪翻看了这簿子的几页之后,便发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她不禁皱了眉头。琅璃一边儿喝茶一边儿问:“可瞧出了什么端倪?”
清雪的眉头紧蹙,又翻了几页,后抬头对琅璃说:“皇后娘娘,这储秀宫怎每月所领的俸禄,都是其他人的两倍?”
琅璃端起茶喝了一口,后优雅地放下杯子,笑着对清雪说道:“云嫔宫里宫女太监都比其他宫里的多,且她又抚养了大皇子嘉翰。虽说皇上不喜爱这个孩子,可宫里给大皇子所制备的东西送去她储秀宫里是什么都不缺的,可她仍然是要了双倍的俸禄,宁嫔,你可知为什么?”
清雪愣愣地朝着琅璃摇头,只见琅璃板着一张脸对清雪说道:“云嫔打赏手下的奴才出手阔绰,那些奴才在储秀宫中除了给云嫔办事儿,平日里就是吃好喝好的。宁嫔,你觉得,咱们宫里需要这些吃白食的家伙吗?”
清雪不明白了。她不明白皇后今日为什么让自己看这些账目,又为什么对自己说这些东西,清雪是越听越糊涂了,她不明白皇后的意思。皇后似乎是看出了清雪的疑惑,便道:“云嫔近日不得宠,她的气势也有所收敛。不过这宫里提倡简洁节约,她储秀宫每日要用这么多钱,是该整顿整顿的了。”
清雪这才明白了皇后话中的意思。皇后也不是个吃素食的人,她与云嫔死对头这么多年,自然是对云嫔恨之入骨的。云嫔总是不把皇后放在眼里,恐怕是早就对皇后之位有所觊觎了。而皇后对自己这般说起,那就是有意叫自己与云嫔交手,除掉云嫔,也就等于是除掉了一块儿绊脚石。皇后娘娘太高估自己了。
“嫔妾对后宫之事学习地还不够透彻,这事儿,恐怕是得让皇后娘娘亲自上阵了。”
清雪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皇后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听了清雪这番话,便知道清雪真的是个聪明人。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是皇后说话了,“今日没什么事情了,你回去吧。”
清雪正要起身时,突然听见翠儿在房外跟德寿说:“德寿公公,劳烦您进去告知我家小主一声儿,姑爷进宫找。”翠儿的语气略显急促,明显是跑着过来的。清雪在房内听到了她的说话声,皇后自然也是听到了的。
“宁嫔,有些事儿本宫不得不提。”
“皇后娘娘请讲。”
“本宫不知你母亲与你姑爷是如何进的宫,但本宫要说的是,你爹现在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你家人三番两头进宫找你,难免会被人说了闲话。”
清雪沉默了许久,这才说道:“嫔妾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皇后娘娘教诲,嫔妾谨记在心!”
清雪回到景仁宫时,岚城正坐在房中候着,德寻在一旁为其端上了热茶。“你若是为了爹的事情而来向我求情,那就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