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灵儿把兔子放在了地上,那兔子看着盛灵儿却是有些怯怯的样子,一见她就往后缩了下,盛灵儿伸出手逗弄了下,那兔子眼神竟然有些可怜巴巴起来,不过它倒是没有躲开,不知是不是看出了盛灵儿才是家里的一家之主所以不敢抵抗。
盛灵儿‘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嘴角的笑纹在隆冬中格外吸引人,雪色给她的眼瞳深处打上了两分亮色,看起来清亮耀眼,子希看了看,把手伸向了兔子,那兔子倒是也有灵性,知道有救星了,忙不迭的就往子希那边跑了过去。
一把冲进了子希怀里。
但是它没想到的是子希把她捧着递给了盛灵儿,嘴里还道:“摸吧。”
兔子:“……”
——妈妈,救命啊!
盛灵儿才不客气,伸手就揪住了兔子耳朵:“叫你跑,还不是落到我手里了。”
她不顾兔子满脸被全世界辜负的生无可恋,狠狠褥了两把雪白的毛才放走,兔子落到地上后迈着两条小短腿便是跑到了栅栏旁边。
盛灵儿不再管兔子,周围银装素裹,被雪覆盖恍惚间有些像是现代,她就着蹲在地上的姿势抬头看了眼天空。
……以前,可看不到这么澄澈无暇的蓝天,只是,不知道那边的师傅他们过的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师兄弟们会在那个坑蒙拐骗老头子手底下过的有多惨……
“灵儿姐……”一阵轻轻的喊声把盛灵儿喊回了神:“什么?”
旁边的子希愣了一下,不知道接什么,倒是有些后悔自己的出声了,他一直以来都觉得盛灵儿与村里的其他人有些不同,但是那只是一种感觉,要是具体说他也说不明白,刚才许是他跟盛灵儿相处的时间长了,别人看盛灵儿是冷静早熟,甚至没什么正常少女的喜怒哀乐,但是他能从眼角眉梢看出细微的情绪变化来,就像刚才,一瞬间的悲戚浓厚而深远,就像隆冬纷飞的雪席卷过来。
而现在,盛灵儿又恢复的平常的样子,包裹上了一层厚厚的铜墙铁壁。
他深深看了盛灵儿一眼。
盛灵儿一触他的目光,便也是分开了,垂眸看向了雪地上圆润的脚印。
“没什么。”子希把话题给岔开了:“我就是想说咱们家里还有鱼和肉,再加上狍子怕是吃不完了,你看要不看出去卖掉。”
盛灵儿心思果然被拉远了,镇子上是该去一趟,不过因着村子里的事情两人已经许久没去了,不知道那里的老板说的话还作不作数。
算了,先去了再说。
决定之后,中午吃完饭盛灵儿便带着子希一起去了乌山镇,里面的小二望着陌生,估计已经是换人了,见到盛灵儿与子希时先是没在意,两人穿的是上午打猎的轻便衣裳,自然朴素些,而后见到两人容貌气度却是不敢轻视了,上来问了几句。
盛灵儿把小二的神色变化看的清清楚楚,又看了下稀稀拉拉的人,不易察觉的弧度的一闪,故意没什么表情道:“我找你们掌柜,你去说有位叫盛灵儿的找他,他自然会出来的。”
有时候在外面看人说话就是这么回事,你越是和颜悦色对方可能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反而你对他冷淡疏离,或是加上句连‘我都不认识吗’,对方反而态度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眼下便是如此,那小二比之前的多了一分圆滑,却也看上去不如原先敦厚,他听到盛灵儿的话之后笑了笑,殷勤的道:“原来是与我们掌柜的有旧,您坐下歇会儿,我立刻给您去通传,您需要壶茶水和点心吗?”
盛灵儿挑了个干净位置先坐下了:“行啊,一壶茉莉花茶,一碟子桂花酥,不过等会儿再上吧。”
那小二一愣,但是盛灵儿没有再搭话的意思了,他便是连忙去叫人了。
盛灵儿选的是个僻静角落,子希坐下便道:“你怎知那掌柜的还记得我们?”
盛灵儿这么笃定,她就不怕掌柜的没什么印象,待会儿要是小儿出来赶人盛灵儿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现在外面年关已过,街上人来人往也不少,有的直直入了商铺和酒馆,只是不知为何,这间太白居照理说是最大的酒楼,现在却人烟寥寥,连过路之人都没什么张望的。
盛灵儿收回了投向窗外的眼力,压低了声音问子希:“你看下里面的客人装扮,再看外面那些人看太白居的的目光。”
子希经她提醒,好像是觉出一点不同。
他借着喝水的功夫抬了抬眸子,从最近穿着短衣的汉子看到里面拖着小二的老妪,皱了皱眉,这里面怎么竟是些做工的和老人,他记得以前的太白居出入往来的不说达官贵人,至少也是不愁吃喝的商人,短短几月,太白居怎么沦落到如此的境地。
他扫了眼窗外,心里暗暗吃惊。
因为他经历的缘故,平时会更多的观察人的神情与眼神,此时他们看着太白居都有些避之不及的模样,眼神中还带着些害怕,这是怎么回事?
盛灵儿见子希模样就知道他看出来了:“看眼下,这家老板估计正在发愁呢,咱们带过来的是山上的,这镇子里难寻,老板凡是还想把店开下去,纵然现在没什么钱也会想办法把东西留下来的。”
子希点点头:“咱们何不另外找一家?”
他问了之后便是想到了,与盛灵儿同时开口:“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两人一笑,这时候太白居的掌柜已经到了,他笑容满面的迎出来,从外表倒是看不出一点异色。
子希向偷偷一瞥,那意思——看人家这养气功夫。
盛灵儿嘴角轻微的向上一挑,随即被她压了下去转成了客套的笑容:“掌柜多日不见,不知过的可好?”
“多谢灵儿姑娘关心,过的还是如往常一样,不知这次来是为什么,可是上次的猎物又得了吗?”掌柜的虽这样问着,眼睛却早已望向了两人带来的那个竹篓子。
“您何必明知故问。”盛灵儿掀起了上面的布,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看到个头,掌柜眼中便是爆发出了一阵亮光,随即欲言又止。
一时间几人倒是僵持住了,细微的的尴尬在酒楼中蔓延着,盛灵儿没让这气氛持续下去,直接道:“掌柜可是有什么不方便?”
掌柜犹豫了下,对盛灵儿道:“不知可否进内一叙?”
“行。”盛灵儿和子希跟着进去了。
掌柜的没让小二跟着,自己在前面领路,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大堂。
后面的小二看向盛灵儿和子希的眼神更是不同了些,这家酒楼自己来的时候已经不是乌山镇生意最显赫的了,但是俗话说瘦死的骆途比马大,偶尔也有几个老客人过来,穿金戴银的,掌柜的也没向对他们这样毕恭毕敬,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别看穿着朴素,指不定就是故意低调的了。
三人可不知道小二这么丰富的心理活动,直接进了三楼的一间雅间。
“您先坐下。”掌柜的搓了搓手,笑着道:“姑娘要不要尝一下我们这里有名的云片糕,今天一切费用小老儿买单。”
盛灵儿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掌柜的本来就有求于人,被这小姑娘的眼神看的一个激灵,她不是盛家村的吗?小小的村子什么时候出了这等人物,连他都是看不透这小姑娘在想些什么?
盛灵儿把掌柜的唬了下后才正色了起来:“掌柜的有话就直说吧,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要是我能办到的自然会好好考虑。”
掌柜的本来还想先套关系,但是见她直接,也是苦笑了一声:“这事儿本不该对您二位直言,毕竟是酒楼自己的事情。”
他从年节前的一件事情说了起来。
足足小半个时辰后,掌柜方才挺直话题,盛灵儿子希两人也是明白了为什么酒楼内生意一落千丈,甚至连乌山镇第一楼的称号都是快要保不住了。
前些天发生了一桩命案,就是在太白居发生的。
一个客人吃的好好的突然一头栽倒了下去,仵作来了后断定是吃了里面的东西而亡,然后太白居便是成为了众矢之的,短短时间内同行、顾客都是闹了起来,乌山镇的事情要上报到武陵县处理,过了足足一个多月才查清楚原来是一场有意图的凶杀案,根本不是太白居的人投毒,而是死者的妻子与死者不合已久,便是想出了这个法子。
事情虽然查清楚了,但是一个月之内的流言如沸,几乎连外面都是知道太白居的事情了,就算不是太白居人所为,但是里面终究是死了人,大部分人都觉得晦气,不肯再过来了,正是如此,太白居才门可罗雀,甚至出了好多低价菜品之后来的人也只有一些实在为生活所迫的,或者是一些外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