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十八年,三月初一,最后一支杀手锏失效之后,盘踞在海上的北流海兵四散而逃,再没有之前的威风凛凛。
南方决战之后,主帅被新皇亲自‘送’回了治安。而剩下的兵马则在贺铭带领,何广协助下收拾大都朝境内的一些余孽,几场战事其实已经耗尽了北流的兵力,不消多长时间就被打的收缩战线,一个月不到便是把北流在大都朝各地安插的力量全部拔了出来,紧接着便是打到了上安。几乎没费力气,占据在上安的胡格尔等人便是溃不成军了,四月中旬,北流投降了,正式来人与大都朝签订了“上安条约”,接着退回了北流,至此,大都朝正式拿回了属于自己的全部领地。
五月初,各地百姓仍旧有一种不真实感,毕竟北流的阴影笼罩了他们这么多年,突然一下子没了,让人喜极而泣的同时总有些惶恐。
直到新皇登基大典开始的时候,人们才渐渐适应这个事实——从今以后,他们再也不用在北流的铁骑下担惊受怕了。
渊王周允登基后改次年年号为‘圣元’。
圣元——其实这是子希心中的小心思,又为‘盛渊’。
盛世再侧,潜龙在渊。
同时也是盛灵儿的盛,渊王的渊,代表着大都朝将迎来新的开始,他们新的起点。
后世记载,圣元帝在位十一年,颁布了一系列法令,几乎是大刀阔斧的改革了安平帝在位时的权责体系,其中被称为小内阁的‘清平司’在里面担任了重要角色,事实证明,圣元帝改革后的中央集权制度让帝国保持了相当长时间的平衡与稳定。
历史的轨迹有时候一开始就注定好了,谁也没想到横空出世的遗腹子将会改变整个大都朝甚至是当时天下的走向。
世人如沙砾,推动着时代滚滚向前。
(番外)
子希登基后其他样样都好,唯一一点让众臣操碎了心。
起初众人其实不大看的顺眼他,同朝为官相处尚可不代表就愿意让子希当这个皇帝了,但是偏偏是安平帝亲口的遗言,众人都在场,这是无论如何都抵赖不得的,只得捏着鼻子默认了事实。
但是还没过去一年,他们便改变了看法,其他不说,大都朝蒸蒸日上是真的,而且圣元帝最好的一点便是他看人准,又肯放权,而不是像安平帝那样抠抠搜搜的,众人各司其职,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后自然是干劲十足,对圣元帝也是慢慢信服起来了。
但是他们是愿意了,圣元帝自己却从不承认自己,一直声称自己实在安平帝的遗愿下不得不从,纵然现在坐在龙椅上,可经常以‘代皇帝’自称,便是后宫都不曾踏足,原先安平帝的皇后和宠妃就更不曾动过了。
有的老臣便是急了,他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皇帝’,让他们有种圣元帝随时都要撂挑子不干了的微妙感,为此他们三天两头就劝说新皇,什么既然是先帝的遗愿不必推辞,否则岂不是让先帝在九泉之下难安?还有类似不合规矩法度之类的话,却基本上都被子希打太极似的怼回去了,实在不行,他就直言:“爱卿有撺掇朕的功夫,不若赶紧找出个能担当重任的来?”
除了三皇子泽仁哪儿还有人能继承大统?
子希这话明显是在挤兑他们,但是老臣们基本上是从先帝的时候就在朝,嘴皮子的功夫早已锻炼出来了,还是苦口婆心,子希慢慢便连太极也懒得打了,任由底下大臣互相吵嘴。
不去后宫,如今的子希也无需亲自去‘清平阁’等地,下了朝之后经常是直奔王府,连带着王府的书房都被民间戏称为‘小御书房’。他处理完了公事之后便是和盛灵儿腻在一起,起初盛灵儿还乐意的很,没多少时间就不自在了。
那天盛灵儿回去之后受到了国宝般的待遇,趁着玉梅花刘氏等人抹眼泪的功夫,子希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咬牙坦白了两人之事,谁知惊讶的只有玉梅花,刘氏是早就看出来了,而盛云则是根本不在乎,她巴不得自己的姐姐和子希大哥在一起。
家人支持,盛灵儿心内也是松了一口气。
除了不能到江南常住,唯一让她不满的,就是子希对她实在是管的太多了。
“不许喝酒,不许出门,不许逛街······”有一次,盛灵儿忍不住扳着手指如数家珍道。
她忿忿不已:“你干脆让我闷死在王府算了。”
子希拿着一本书不为所动:“你喝的酒那叫花酒,逛的是花街柳巷,你说说,咱俩谁过分。”
盛灵儿听到子希不咸不淡一句话,立马蔫了。
就那么一次她好奇,偏偏出去没多久竟然就被人认出来了,最倒霉的是还传到子希耳朵里去了。
“我发誓,我就去了一次。”
子希‘哦’了声,话里有话:“你还想再去几次?”
盛灵儿‘嘿嘿’的笑了笑,转了下眼珠子,凑到子希身边:“你生气啦?”
子希自然没有生气,不过吃醋是肯定有的:“你说呢。”
盛灵儿是有错也理直气壮的人,肯定不会承认自己错了,她改变了个计策,哀叹道:“哎,我在边关几年吃吃不着,睡睡不好,好不容易回来,还被人处处管着,你老实说,是不是连你都不喜欢了我了······”
“我······”盛灵儿故意可怜巴巴低着头。
子希头痛欲裂:“好了,不就是想看花灯吗,我明儿陪你去行了吧。”
“真的?”盛灵儿立马抬头,眼睛晶亮晶亮的,哪儿有泫然欲泣的模样。
子希早知道是这样,根本不奇怪,无奈的摇了摇头。
盛灵儿伤好了之后活泼的出奇,到处都想去逛逛,像是要把几年军旅生涯的枯燥给补回来似的。子希本来是随着她的,但是前段时间她受了风寒,子希刚好处理折子,就没来及的日日看着她,谁知她披着单衣就去逛窑子去了,把子希气得够呛,又不舍得对盛灵儿发火。
子希便服去的,把人带回来的时候已经成了醉鬼,一路上可不轻松。
加上盛灵儿是有武功的,忘了说,安平帝往她身上下的剧毒虽然没有解药,却被盛灵儿的内力逼出来了些,现在她武功将近少了一半,但是至少保留了命,子希对此已经很感激了。
“盛灵儿,你别再动了……”子希被她弄的手脚都没处放,加上盛灵儿还尽往不该碰的地方摸,简直头都大了。
盛灵儿其实只是半醉,怕子希唠叨才装的。
借着酒劲儿看子希面红耳赤挺好玩儿的,谁叫他平时一本正经的模样,子希好不容易把人带回了府里,又擦又洗,弄的自己一身是汗。
谁知那醉了的人还不消停:“别走。”
子希想到了什么,顿时脑海涌上黑线:“你叫谁呢?”
该不会是青楼中的歌姬或是弹琴的吧······
“······子希。”
随着盛灵儿迷迷糊糊一声,子希怒气全消,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继续任劳任怨的服侍起盛灵儿。
(不得不说,堂堂一个新皇,实在是可怜~)
这不,盛灵儿刚好了些子希便想让她留在府中。
谁知还是扛不住她的‘胡搅蛮缠’,子希对盛灵儿这套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
登基以来,才开始几个月的确艰难,事事都要琢磨着该如何去做,所幸现在大都朝已经缓过来了,北流元气大伤,估计几十年都不敢来犯了,其他几国受到震慑估计也不会来啃大都朝这块硬骨头,子希和盛灵儿几年做出的努力没有白费。
市海安定后,京城又从治安回到了上安。
皇宫早已经修缮完毕,后宫诸人搬了进去,子希实际上还是住在原先的王府,他每日除了处理朝政之外,最紧要的事情便是教导三皇子泽仁。子希可不是说着玩的,他准备等到泽仁有能力之后便正式退位,教起来便更加用心,偶尔兵马大元帅还会负责教授武艺。
泽仁可不知道自己父皇与这两人之间的龃龉,时常感叹自己好运。
“你真放心把江山交给他?”盛灵儿有一次也是问道。
子希慢悠悠一笑,继续喝着手里的茶水。
盛灵儿发觉他现在还真有了些帝王样子,一举一动都比以前更加从容,让人看的牙根痒痒。
她可不客气,上去揪住了子希的领子,‘恶狠狠’道:“别卖关子,快说。”
张牙舞爪的,子希有些想笑,没再逗她:“嗯,这帝王做的可不轻松,世人都以为臣子要揣摩皇上喜好,殊不知皇上也要揣摩臣子想什么,我可不愿天天······”
“何况······”子希轻笑道:“你不是想去江南吗,宅子都买好了,以后不住不是可惜?”
盛灵儿想了想。
深觉有理,做皇帝哪有云游四海舒服。
“一言为定,到时候一起下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