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蘅咬牙切齿,心中有千言万语,说不出来,而他说的话她得听着,他伸过来的手她躲不开。
钟离誉拉过被子给她盖上,“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你可以报仇,可以恨我,但是不能离开……永远都不能”。
钟离誉简单的包扎了伤口,换好衣服,“我待会儿再过来陪你”。
钟离誉吩咐了檀溪之后这才走。
檀溪进屋的时候,她双目紧闭,呼吸平稳,不难看出脸上残留的泪痕。
五味陈杂,“你居然连我也瞒着,若不是被我们发现,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一走了之”。
钟离誉临走前解了她的哑穴,魏子蘅道,“我也没有想到你会站在他那边”。
“我从来没有帮他害你”。
“你明知道我想做什么,却帮着他阻拦我,就是害我,难道你也想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关在这里一辈子!”
“你现在不清醒”。
魏子蘅语气突降,深呼一口气,“你总是说我不清醒,可是你不知道该记得的我都记得,不该记得的我也记得”。
檀溪道,“你可知要是今晚你得手之后的后果”。
“我要是不清楚,也就不会这么做,这正是我想要的”。
“且不说如果白晋国的太子死了有什么后果,得手之后你打算去哪里?”
“去哪里都比待在这里要好”。魏子蘅抬眼看着她,“檀溪,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帮他还是帮我?”
“如果你说的帮你,是帮你‘逃出去’,恕我无能为力,我也不会这么做”。
“看来你早就已经做好了选择,我还傻傻的以为,你当我是朋友,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是我看得清楚而已,我也不想你将来后悔一生”。
“你们觉得可以一辈子把我关在这里吗?”
“那是皇上的事,一切取决于他的选择,但是我很清楚,此时此刻这样对你最好”。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彻底毁了我们之间的情谊”。
檀溪目光悠远,“我只能告诉你活着总是好的,哪怕在这漫无边际的岁月里,很多事情不如意,但是活着总归是好的,有些话皇上不准任何人在你面前提起,我知道你心里也清楚,御医说你的病只能让你再活三年,可是你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或许连三年也没了,你真的甘心这么早就离世吗?”
魏子蘅苦笑,“三年,如果以这种状态活三年,又有什么意义?!”
“现在跟你说这些也是徒劳,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檀溪,解开我!”
“别说我不会武功,就算会,我也不会这么做,你自己好好冷静冷静”。
“檀溪!”
钟离誉当晚没有过来,第二天早上凌晨的时候匆匆过来看了一眼。
床上的人依旧保持原样,看样子一晚没睡。
魏子蘅竭力压制心中的恨意,“你打算一直点我穴道直到我死?”
钟离誉把她扶起来,药递到嘴边,“喝药”。
魏子蘅嘴唇紧闭,眼睛转向一旁。
钟离誉毫不犹豫的先把药含在自己嘴里,捏着她的下颚,再覆上她的唇,强行灌了进去。
一碗药喝完,魏子蘅一阵咳嗽,恶狠狠道,“钟离誉,你不得好死!”
给她顺了顺气,拿手帕给她擦了嘴角的药渍残渣。
“你要是想看着我死,那就好好活着,否则你永远也等不到那一天”。
钟离誉解开了她的穴道。
手能活动的那一刻,魏子蘅就要动手,忽然浑身一软,轻易的被他压制。
钟离誉放开她,“别白费力气了,这药里我放了软经散”。
“无耻!”
“我只是不想你一直被点着穴道太难受,还有……房梁上的东西我已经让檀溪收起来了,什么都别想,好好治病”。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
钟离誉拿出那只簪子,“你心里除了‘安儿’,难道就没有别人?”
魏子蘅伸手去抢,“还给我”。
只是她现在没了内力更不是他的对手,被他轻易躲开,“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她呼吸急促,“你这张脸永生难忘!”
钟离誉心中又是一痛,“你要是想拿回这个簪子,就乖乖听话,等我回来”。
“卑鄙小人!”
“卑鄙也好,小人也好,只要你开心,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回来,把我的簪子还回来!”
钟离誉关上门,再也没有看她一眼,不忍心看她流泪的样子。
虽然体内有软经散,也不妨碍她行走,只是刚打开房门就被莹儿拦住了,“娘娘,皇上说过,他回来之前,你不能离开房间”。
“滚开!”
“请娘娘不要为难属下”。
“本宫叫你滚开!”
“属下只听从皇上的命令”。
她早就没了耐心,动手时却被对方一招制胜!
脖子一麻,意识逐渐模糊。
再睁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只有檀溪一人在身边。
“醒了,吃点东西吧”。
魏子蘅翻了个身,背对她,自明确知道檀溪是站在钟离誉那边的之后,她已经不想多跟她说一句话。
“你恨归恨,不要跟自己的身子作对,要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你拿什么去找你的安儿”。
魏子蘅听她提起安儿,心中一阵翻涌。
“我不能从这里出去,不是正合你们的心意?”
“皇上今天晚上晚点过来,你别跟自己生气,多少吃一点”。
“这里面也放了软经散?”
檀溪也不隐瞒,“没有,早上药里的已经放足了三天的药效”。
“难为你们这么煞费苦心”。
檀溪见她不为所动,放在桌上。
魏子蘅道,“他们已经走了?”
“还在正羽宫那边,不过刺杀白晋国太子这事你就别想了,明天是最后一天,明天一过,他们就会离开南溪国”。
魏子蘅不语,一直等到檀溪离开,这才起身。
看了眼桌上的粥,三两口吃下,近两天没有吃东西,她确实需要补充一下。
吃完饭,在衣柜里找了一身简单的衣服换上,莹儿依旧守在门口。
她打开了侧门,这里倒是没有一人,只有一个湖泊,可她现在没有功力,连这半汪湖水也越不过。
二月初,湖中寒意未减,她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即使什么都没有,也阻挡不了她的决心。
冰冷的湖水寒冷刺骨,像是针扎在骨头上。
不过十米的距离,她足足花了半柱香的时间,从水里出来已经用了全身的力气。
寒风一过,瑟瑟发抖。
幸好这颗红梅长得够壮,一直延伸到宫墙之上,哪怕她没功力也能攀爬上去。
在宫墙上看了许久,后院这边鲜少有人来往,看守的人也只有一两个。
魏子蘅很轻易的绕过了他们。
正羽宫明明就在眼前,她没有力气再往前走一步。
灯火通明的宫殿,在她眼里散发着阵阵寒气,靠在假山上,隐藏在黑暗处,看着正羽宫外面很多人守着,她这个样子根本进不去。
她一直在外等着,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好像身上已经开始结冰。
时间渐失,她一直专注在门口,完全没有发现身后有人。
“娘娘?”
魏子蘅诧异转身,也没看清来人是谁,就打算动手,不出意外的被那个人给轻易拦住了。
“果真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魏子蘅这才看清,原来是荆默远,只见她一脸诧异。
不等她开口,荆默远一连串的问题。
“身上怎么这么湿,脸色还这么差,是不是发烧了”。
荆默远一边说一边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身上这么冷,赶快回宫去”。
魏子蘅的手冷的吓人,“刚才过来的时候不小心落水了”。
“落水?”
荆默远断然不信她好端端的就落水了,眼下也没有心思多问,她的状态看起来差极了。
魏子蘅道,“正羽宫的事情结束了?”
“快了,毕竟时间不早了,你在等皇上?”
“啊……对啊”。
“他今天还说你身体不适所以不能出来招待,这大晚上的怎么还出来吹寒风,你这个样子不能留在这里,快回去”。
“没事……”魏子蘅余光看见白陵彦他们已经从正羽宫里出来,脚不由的迈开了。
荆默远伸手一拦,“你去哪里?”
“过去打个招呼”。
“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过去……”
魏子蘅眼神凌厉,“放开!”
荆默远死死牵制她的手腕,“娘娘……你想干什么?!”
“是不是连你也要跟我作对?”
“我没有这么想过,只是你很奇怪”。
“放手!”
“你不说清楚我绝不会放手”。
白陵彦他们越走越远,魏子蘅连心也凉了,紧绷的哪根筋一断,浑身的力气似乎又被人抽走。
倒在了荆默远怀里。
“娘娘,我先带你回去”。
“不要”。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死死抓住他的衣袖,“带我出宫”。
荆默远皱眉,“娘娘,你说什么?”
“带我出宫,我要出去”。
“皇上知道你在这里吗?”
“别跟我提他!”
“你们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