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的位置在二楼靠窗户,正好能看见皇宫正门,守卫的人里三层外三层,门口的侍卫袖子皆系着白巾。
魏子蘅若无其事的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菜,心思完全没有在上面。
注意力一直落在窗外,出入宫门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她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看见一辆马车从宫中出来,她起身跟了上去。
马车行驶的很慢,她不紧不慢的步伐正好跟上。
她在白陵敬身边也有一个多月,对他的马车很熟悉,只见白陵敬的马车在一栋宅子面前停下,那座宅子上面写着‘李宅’两个字。
如果她没有记错,画锦现在也是姓李,且那个李家也是这个位置。
白陵敬来这里干什么?
魏子蘅迈出步子,衣袖被人大力一拽,人隐藏在黑暗之中。
白陵敬听见声响回头的时候,李宅不远处的柳树下一阵风吹过,不见任何活物。
魏子蘅被莹儿拽到了小巷子里面,“娘娘切莫冲动”。
“我只是想问他一点事情”。
“这里是太尉府,一旦惊动了太尉府里的人对我们很不利”。
魏子蘅尽量平复心中的那口闷气,“你何时回来的,是不是有阿誉的消息了?”
“这个我不知,不过这个时候沈墨应该已经回去了,娘娘我们还是先回去看看吧,说不定皇上已经回来了”。
魏子蘅心里始终七上八下的,同莹儿刚走到客栈外面,一个眼生的丫鬟走到他们面前。
“请问是言初姑娘吗?”
魏子蘅皱了皱眉,她这个名字很少有人知道,况且她现在还带着面具。
“你是何人?”
“这么说就是你了?我家主人想见你”。
“你家主人是何人?”
“姑娘随我来就知道了”。
“平白无故,我为何要跟你走?你不说清楚你家主人是谁,休想我会虽你走”。
“我家主人是谁姑娘见过就知道了,至于为什么要跟我走……姑娘难道不想见阿誉了吗?”
魏子蘅面色惊变,“你说什么!”
“姑娘请……”那女子似乎认定了她会跟着她走,已经走在前方,也不管后面的人有没有跟上来。
魏子蘅没有丝毫犹豫,莹儿拦着她,“娘娘不可,这个女子来的突然,你不能跟她走,说不定是他们的陷阱,故意引你前去”。
“她有阿誉的消息,不管真假,我都要去看个清楚”。
“不如我想去看个究竟,你先回去找沈墨,说不定沈墨……”
“她们要见的人是我,况且……知道阿誉,还知道叫言初的人可不多,不管是谁,至少是熟人”。
魏子蘅跟了上去,莹儿不放心也一道跟了上去。
那个陌生的女子显然是不会武的,魏子蘅她们耽搁了一会儿还是很快跟上来她。
一路上三人都没有说话,那个女子带着他们左拐右拐,去了一个很偏僻的小巷,最后在一扇木门前停了下来。
那个女子拦着莹儿,“只能言初姑娘一个人进去”。
“莹儿,你在这里等我”。
“是,如果你一炷香的时间没有出来,我就闯进去”。
魏子蘅独自进了院子了,这里看起来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院子,并没有什么特别。
院子里的一个房间的房门半掩着,魏子蘅推门进去。
里面极为简陋的装饰,目之所及一个人也没有,她站定没一会儿。
身后有了动静,“你们果然还没有离开”。
魏子蘅回身,“月儿?怎么是你?”
“很奇怪吗?”
月儿出现在这里她不觉得奇怪,只是没想到她还愿意见她。
“听说你在天牢受了刑,身体好些了吗?”
月儿一脸冷漠,“用不着你假好心”。
“你今日找我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说这个?你是不是有阿誉的消息?”
月儿脸上不难看出的怒色,“阿誉阿誉,你心里除了他难道就没有其他的!”
“我不想跟你争吵,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我提起阿誉,肯定知道他夜闯皇宫是不是”。
月儿一声冷笑,“我真不知该说你们有勇气还是愚蠢,居然敢夜闯白晋!”
“我们有我们的想法”。
“这一切不过是白陵敬的阴谋,昨晚宫里闹的很大,却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出什么事了”。
白陵敬压着消息无非就是想除去钟离誉的时候,不引起两国的纷争。
月儿没有好气的说道,“死不了”。
昨夜,也不知道钟离誉是故意的还是碰巧,居然躲到了她的院子里!
月儿看见他的时候,钟离誉伤的很重,也是,故意往人家的坑里跳,不受伤才真的奇了怪了。
那个时候月儿完全有能力杀了他,院子外来来往往的都是白陵敬派来搜索的人。
就算她不自己动手,只要她一声喊叫,钟离誉就能万劫不复。
可是她却在那些人敲门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帮钟离誉藏了起来!
而且她现在居然废了这么大心神站在这里!
“月儿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现在是死不了,但是再过几天就不知道了,他身上的伤不处理大概活不了多久”。
魏子蘅内心绷紧了一根弦,“你可有办法带他出来”。
“没办法,况且我也没有义务帮你们!”
“你已经帮了我们一次,我很感激,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我会想办法”。
“你想办法?你能想什么办法!现在出入宫门的人都会严格严查,就连太子也不例外,别说要带一个活人出宫,你还没进去肯定就被他们抓了起来!”
“那我也不能放任他一个人在那么危险的地方,谢谢你今天特意来告诉我这个消息,剩下的事交给我吧,你无需牵扯其中”。
“我真不明白,为了他你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你知不知道这样贸然闯进去你也会没命!”
“我很清楚”。
“你!”
月儿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
“后天是皇帝出殡的日子”。
魏子蘅眼中带光,“葬入皇陵?”
“当然”。
“多谢”。
皇帝出殡阵仗肯定不小,那么多人出了皇宫正是她的机会,不过在这之前,她必须先联系上他。
“月儿,可否麻烦你帮我带一句话”。
月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魏子蘅跟她说话已经这么生疏了。
她暗沉着脸,没有开口。
魏子蘅道,“告诉他,让他说话算数”。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你会的,不然你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见她笑,心中气越大。
可是偏偏被她说中了,“白陵敬肯定知晓他还没有逃出宫,他肯定也知道后天是最好的机会,怎会让你轻易带走他”。
“事在人为”。
月儿咬牙,“后天……我会带他出来!”
“为什么!”
“皇帝皇后相继离去,跟你们肯定脱不了干系,如果钟离誉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对我没什么好处,但是如果事情闹大了,让白晋和南溪之间生了间隙,与我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白陵敬不是她能对付的人,如今皇帝死了,上面能压他的人已经不在了,不止是她,说不定连太子也地出险境,如今或许只有钟离誉能与他抗衡。
“多谢,不过这件事不该你来做,白陵敬已经知道了你是我妹妹,他一定会盯着你不放,你这么做肯定会被他知道,我们应该选一个最不会被怀疑的人”。
“你说的是谁?”
魏子蘅想起一个人,“白思忆”。
“她?她怎么可能帮你们!外界传言是苏让杀了皇帝,你们是她的杀父仇人!”
“她或许不会帮我们,但是她会帮沈墨”。
“沈墨?”月儿挑眉,“她为何要帮沈墨?”
魏子蘅道,“这些年一心想着复仇,怕是从未关注过身边的人,很多事早已不复当年”。
月儿只是沉默。
临走前魏子蘅道,“我没想到此生还能见到你,以后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机会再见,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月儿在沈墨那里听说了她的病情。
只是有些话梗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离去。
魏子蘅回去之后从沈墨口中得知的消息也是一样。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沈墨。
“如今能帮我们的只有白思忆,或许她会听你的……”
这段时间他确实跟白思忆走的近,但是这不代表白思忆会听他的,尤其是在这么严重的事情上。
“师父,你为何这么说?”
魏子蘅作为一个局外人,有些事看的很清楚。
只是沈墨自己不知道而已,“直觉,你只需告诉她一声,若是她不愿意帮忙,我另想办法,沈墨拜托你了”。
“好,只是师父你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
沈墨当晚就带回来了消息,魏子蘅不知道沈墨怎么跟白思忆说的,但是白思忆最终还是同意了。
……
皇帝出殡前一天夜里,白思忆去了月儿处,她皇兄的这个良人虽然在宫中好几年,她却只是在宴会上见过几面,私下里跟本没有来往。
今日沈墨找她时,她很诧异,更诧异的是他说起的事情。
她竟不知沈墨与南溪的皇帝还有关系,不知这个叫月儿的也与他们有关系。
白思忆未表露出自己的情绪,语气再寻常不过。
“皇兄还没回来?”
“父皇明日就出葬了,太子今晚在灵堂守夜”。八壹中文網
“是吗,今日本公主找你的事,想必已经有人告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