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音山顶。
“王爷,龙子卿此刻正在这山下,他受了重伤,眼下只剩下半条命,我们此时攻去定能取他性命!”一名黑衣蒙面男子跪倒在一个面容富贵的男子面前。
细看,此人正是当日欲迎娶龙玉欣到边奴的迎王。他一身黑衣,居高临下的站在崖边,看着下面。
“十六叔,咱们可说好了。”纳达立刻站出来,“你要那龙子卿的性命我不管,只是下面那白衣女子我要定了!”纳达至今未见到凤浅的容颜,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得不到此人,他就是不甘心。
“你放心,我把那女子留给你便是。”迎王邪邪一笑,“下山!”
山下。
林子里的鸟一下子全部飞走,风中也带着危险的气息。正在桃林里练剑的龙玉欣被突然快速变换位置的桃树吓了一跳,正在不知所措之际,白绫飞过,将她拦腰缠住,脱身出桃林。
龙子卿与凤浅一等人站在木屋前,面色凝重。
“浅姐姐,怎么回事,又有人闯进来了?”
桃林外的小河边,迎王与纳达带着数名黑衣人,准备强攻此处。“准备弓弩!”迎王手一扬,一百名黑衣人排列而出,均手持弓弩,每个弓弩上都有三只箭,并且箭尖带着烈焰。
“放箭!”几百只箭齐射,如同一大片火焰般,飞向桃林,第一波火箭射出,紧接着第二波上前,如此反复,桃林中开始燃烧,同时桃树不停变换位置,很快火焰充斥整个桃林。
看着眼前的场景,从云和浅碧几乎要忍不住冲出去的冲动,追风与木容拦着两人。凤浅不动声色的看着,仿佛一切并未发生。龙子卿眼中一片冷寂,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他们太过分了!”龙玉欣恨的咬牙切齿。她知道那些是边奴人,上次的突袭,手臂上起到遮挡作用的黑布恰恰证明了他们的身份,边奴人手臂之上均有刺青,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公子,你们还是快些离去吧,这火,明显是要断了你们的出路。”凤浅淡淡道。
“那你呢?”龙子卿看向她。
“那些人与我无冤无仇,不会为难于我的。”
“浅姐姐,正是因为你救了我们他们才会找到这里的,他们怎么会放过你呢!”龙玉欣很难得的聪明了一次。
凤浅怎会不知,不过是她不愿离开罢了。
“从云,浅碧,你们立刻去简单收拾一下,你们小姐要与我们一同离开!”不问过凤浅,龙子卿擅自作了主张。
从云浅碧看了看凤浅,见她毫无反应,相视一眼便回了木屋。
凤浅仍看着那片火海。火光映在她脸上,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除了桃林,西边的林子是通往外面的又一途径,林子后看似被断崖阻绝了去路,攀上崖顶便是生路。只可惜,迎王已经派人把守,于是凤浅带着众人横穿林子。只是,几乎每个方向都有人把守。
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凤浅并不意外,只是那领头人十分的震惊。那人便是纳达。
“你果然是个绝色女子!”那得意的笑,好像凤浅已是他的般。
“又是你!”浅碧直接拔出剑。
“没错,正是本王子!”纳达眼睛不离凤浅,“小美人儿,你若乖乖跟我走,我便饶你一命。”
龙子卿手中玉扇一紧。没等他出手,凤浅飞身而起,扬起地上的落叶,落叶在空中停顿了极短的时间,然后朝纳达身后的几十黑衣人冲去,众人应声倒地。
纳达见此,愣了一愣,“又是这障眼法,你不必再骗我,上次那桃花根本无毒!”
凤浅落地,不再看纳达,更是不管地上的那群人惨痛的呻吟之声。纳达见情形不对,立刻一看,只见地上的人脸色发黑,明显是中毒的征兆。“你……”
不等纳达说什么,林子上空传来女子的笑声,“只是愚蠢至极。”
黑衣飘飘,白桑落在双方之间,“凤浅心肠好的紧,自然不会下毒,但我白桑就不一定了。”说着她伸出玉手,仔细端详了一番,“下毒,可是本姑娘的强项呢。”
仍是那黑色的妖魅,白桑脸上至胸口的彼岸花更显妖艳。正是在凤浅出手的瞬间,白桑在那些枯叶上做了手脚。
纳达顿时变了脸,“你这女子好生狠毒!是你告诉本王他们逃往这个方向,如今又对本王的人下手,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们要杀谁我管不着,只是那凤浅,是本姑娘的对手,还轮不到你!”白桑说到最后一句,目光如箭,狠狠瞪向纳达。
“白桑,你又何必如此。”凤浅淡淡的开口。事实上,她早就知道白桑暗中监视着自己,今日那些人来袭,自然与白桑脱不了干系,她如此反复无常,不过是为了对付凤浅一人。
白桑立马恢复笑容,邪魅依旧,“师姐啊师姐,论武功,我自然不如你,但论狠毒,你比不上我分毫。我不急着对付你,如今你仍受制于人,我若胜你也是胜之不武,总有一日,我定要你伏在我脚下,受人唾弃!”
一说完,白桑便离开,一如来时的那般突然。
凤浅不曾将此人放在心上。
“浅姐姐……”龙玉欣拉着凤浅的手,很是为她担心。
凤浅笑了笑,“欣儿不必为我担心。”
纳达趁众人不备,偷偷调头逃走。
“这个纳达,还王子呢,贪生怕死的好色之徒!”龙玉欣狠狠鄙视了他一番,“姐姐,下次再见到他,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这个日后再说,眼下,我们该离开这里才是。”
“浅儿,你有何打算?”龙子卿走到凤浅身边,“桃花林你是回不去了,何不听我一言?”
凤浅没有看他,“公子的好意凤浅心领了,但各人有各自要走的路,正如公子要回‘家’,公子又何必相强呢?”
龙子卿看着她,莫名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就好像此刻的凤浅,他从未认识过一般。“能否借一步说话?”
凤浅无声,见此,众人一同屏退。龙玉欣也是有些明白的,她也希望自己的二哥能够说服凤浅,随他们一同离开。而从云与浅碧,只是担心自家小姐,凤浅的想法,只有她们最懂。
只剩下龙子卿与凤浅两人,林子里好像异常安静。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总觉得我好像从未认识过你一般。”龙子卿苦笑了一下,好像认识凤浅是他最失败的事情,因为从来不会有人像她那样对待他,“你不肯随我离开,我可以理解,但是你能否告诉我,你究竟有何打算?”
凤浅仍旧没有开口,她的眼睛看向一边,不知在看些什么,更不知在想什么。
龙子卿走近她一步,“连以朋友的身份都不可以吗?”
凤浅收回视线,迎上他的目光,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甚至不掺杂多余的感情,“你又何必呢?有缘自会相见。”
缘么?
沉下心来,龙子卿不再追问什么,抬起手中玉扇,“这把扇子我便赠与你了,此番能够与你结识,也是缘分,无论日后能否相见,归根到底总是相识一场,你救过我的命,眼下无以为报,便以此扇为约吧。”说完龙子卿牵起凤浅的手,将玉扇轻轻放在她的手上。
在龙子卿的手触及凤浅的手之时,他明显感觉到她的手指微颤了一下,两手交叠,触感分明……凤浅看着手中的玉扇,连龙子卿什么时候走开的都未曾察觉。
总是有分别之时,龙玉欣哭的稀里哗啦,“浅姐姐,你跟欣儿一起走好不好?”
“欣儿,别哭了。”凤浅帮她擦擦泪,“日后有缘一定会再见的,姐姐答应你,只要以后你乖乖听爹爹和兄长的话,姐姐一定去看你好不好?”
“欣儿又不是三岁小孩,你骗不了我的,你这是在敷衍我。”龙玉欣显得很委屈,反倒真像个孩子。
“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我答应你,一定一定会去盛京看你好不好?”凤浅带着轻柔的笑意,擦干净龙玉欣脸上的泪水。
其他人在一边看着,都不做声。
龙玉欣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牌,金牌之上是个“欣”字,“浅姐姐,这金牌你拿着,你若来盛京看我,有了它任何人都不敢拦你!”
见龙玉欣把象征自己公主身份的金牌给了凤浅,追风等四人均是一愣。然,凤浅却浅笑着将它放回龙玉欣手里,“傻欣儿,这金牌可不能随意赠人,你收好。”
“浅姐姐……”
“放心吧,姐姐一定说话算数。”
见凤浅再三保证,龙玉欣才稍稍放下心,“姐姐,你一定要来盛京看我!”
凤浅点点头。
“欣儿,我们走吧。”龙子卿道。
“那我们便就此别过了。”凤浅淡淡的看了一眼龙子卿。从云和浅碧看着对面的人不吭一声,对面的人也是这么望着她们,各自无话。
不同的人,走了不同的方向,总有离别之时。
“公子,我们这便回京吗?”追风问到。
“等回了京,你便去拜访师父,告诉他我鸩毒已清,让他老人家不必担心。”
“是,公子。”追风特意再次注意了龙子卿的双手,在他与凤浅“借一步说话”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公子的玉扇向来不离身,而如今已不在他的手里。
凤浅三人并没有走太远。
“小姐,我们去哪?”从云问,单单就此刻,她也是不懂小姐的想法的,毕竟离开桃林是这么突然的事。
“东西带了吗?”
“小姐放心,在浅碧这里呢!我们是不会忘的。”浅碧笑道,可一说完,她也愁了,“小姐,我们真要去盛京吗?”
“总要去的不是吗?”凤浅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可是……”可是八年之期未满啊,师父是不允许去盛京的。浅碧还是没说出来。
凤浅抬头望着林子上空,斑驳的影子映在她脸上,她似乎在这山林中许久了,久到连外界是什么样子都忘了……再开口,凤浅的声音很是澄静,不带一丝犹豫,“我们去泷北。”
从云和浅碧皆一愣。
泷北?边奴人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