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房内。
“我原本是娘娘的家奴,从娘娘还未出嫁便跟着她。二十年前,虽然娘娘得到多国皇上的青睐,但娘娘与泷南皇始终情投意合,泷南皇最终不顾世人的反对,将娘娘封为泷南皇后,各国间的战争也由此逐渐平息,但是,泷南皇宫内的斗争却从此开始……”
当年的凤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由此招致了许多祸端。龙耀天若想迎娶凤岚,唯一的条件便是封魏正其的女儿魏丽颖为妃,所以凤岚与魏丽颖是前后相距不久入的宫。正因为龙耀天太过宠爱凤岚,两人成双成对,魏丽颖受了莫大的冷落,她把凤岚当做自己最大的敌人,她依仗着魏家的势力,即使不受宠也在宫中站稳了脚跟。
随后不久,凤岚被身边侍从出卖,指认她通敌卖国,由于证据确凿,一时间,整个朝堂上的大臣都在上奏要处死皇后凤岚,凤岚心疼龙耀天左右为难,无计可施下才被迫假死出宫。
听了路公公大致的陈述,百里浅有一会儿的沉默,仿佛在沉思些什么。
“单凭魏家,能让满朝文武同时上奏处死娘娘,还是不太可能的。泷南先皇为了驱逐娘娘,不惜一切代价,让全部大臣联合上奏,这才给了魏家机会啊!”
路公公如此一解释,百里浅便能想通了,据她所知,魏家的势力再怎么大,也不可能让全部大臣如此齐心,毕竟泷南与魏家对立的忠臣还是不在少数的。
“娘娘与泷北皇本就有交情,万般无奈下才去了泷北,成了泷北皇后。”
从泷南皇宫,成为泷北皇后,这过程虽被路公公一句话带过,但其中的曲折百里浅又怎会因这一句话而忽略?她的母后倾心于泷南皇,不顾天下人反对,足以见得两人情深至极,如此一来,她又怎会轻易肯嫁给百里浅的父皇呢?更何况,一女不侍二夫。
在百里浅印象中,她的父皇是个极度温柔的男人,尤其是对她的母后,情深如海,柔情至极,他定是倾其所有才打动了母后吧……
“那公公可知当年边奴侵入皇城,是何人从中作梗?”
“娘娘虽去了泷北,但魏丽颖还是不肯放过娘娘,魏家与边奴本就有所勾结,魏家的爪牙更是伸到了泷北皇宫,有人做内应,里应外合,这才有了悲剧的发生。”
“那这么说,魏家不止是要做泷南的主子,还想吞并这天下?”百里浅看着路公公的双眼,又看着他点头。
好大的野心!魏家究竟有多大的势力,四国并立,居然能够控制三国。
“这些年我在边奴王身边也有所发现,边奴与泷北两国表面上是由边奴王掌管,但事实上魏家是边奴王最大的保障,可以说,没有魏家,便没有今日的边奴!”路公公说着,不由得上前一步。
百里浅低下头,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路公公。”她再次抬头之时,那神情,丝毫不像是在担忧魏家的势力,“你真正要说的,不全是这些吧。”
百里浅不是在反问,而是肯定的这么说。路公公一开始便说事关重大,而他方才所讲,只是在让百里浅了解当年一切的始末,分明不是他真正要说的,他真正要说的,应该是如今百里浅有权利知道的事,也是必须要知道的事。
“公主果然聪慧。”路公公笑道。
直到回了皇宫,百里浅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不说话,龙子卿也不知她究竟是怎么了,唯一的可能便是那路公公跟她说了什么。
两人前脚刚进东宫,龙耀天便紧跟其后来了东宫,他也是听云常禀告才得知龙子卿与百里浅在宫外受了伤,所以他吩咐守门侍卫,只要两人一进宫门便要去通报于他。
“儿臣参见父皇。”
“浅儿参见父皇。”
“快免礼!子卿,浅儿,朕听说你们在宫外遇袭受了伤?”龙耀天明显比他们两人还要紧张。
“让父皇担忧了,儿臣无碍,只是浅儿中了蛊毒,不过师父已替浅儿解了毒。”龙子卿答道。
“中毒?”龙耀天心中一惊,随后赶紧看向百里浅,才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听龙子卿说百里浅中了毒,一旁的杨志兴,绿烟,也同样的心惊。
“父皇莫要担心,浅儿已经没事了。还多亏子卿舍身相助,浅儿方能脱险。”
龙耀天看两人完好,这才稍稍放心。
“这些人真是越发大胆了。”龙耀天的声音不大,但旁人仍能感受到他不可触犯的威严。
一个是最疼爱的儿子,一国储君,一个是最爱之人的女儿,视如己出,敢伤这两人,已逾越了龙耀天忍耐的底线。
百里浅看着龙耀天凝重的脸,思绪早已不在眼下,路公公告知于她的事情,她究竟该如何权衡?
……
“公主,实不相瞒,奴才要说的,与泷南大皇子有关。”路公公仔细看着百里浅的反应,“娘娘当初离开泷南之时,已怀有龙胎。”
果不其然,在路公公轻声吐出这句话后,百里浅的双眸猛然收紧。
“那么大皇子如今身在何处?”百里浅脱口而出。
“公主就这么肯定泷南大皇子尚在人间吗?”出人意料的,路公公反问到。
百里浅微怔,接着微微一笑。
“公主可否知道凤氏一族之人身居何处?”路公公问这话的同时,食指蘸了杯中水,在桌面上写下“凤出苍茫”四个字。
百里浅看着那四字,“浅儿寡闻,不曾得知。”
“我只知娘娘离开泷南之时已有身孕,但那大皇子是否身在人间,便是连老奴我,也是不知的。”路公公说话间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后退一步,看着桌面上的字迹渐渐消失。
这如此没有衔接对话,却是让百里浅了然了一切。
百里浅的母亲凤岚出自凤氏一族,而那凤氏一族向来神秘,多年逝去,如今知晓这一族的人已是寥寥无几,更不必说凤族此时身居何处了。
而那大皇子,此时极有可能就在凤族。
话止于此,到了最后路公公也并未再多说什么,他如此谨慎,防的,又是何人?
……
收回思绪,百里浅从龙耀天的脸上移开视线,却与龙子卿的目光不期而遇,她不动声色的看向别处。
龙子卿一直望着她,知她如他,他可以肯定,百里浅心中藏着事情。
一旁的从云和浅碧相视一眼,齐齐拜倒在龙耀天面前。
“从云参见皇上。”
“浅碧参见皇上。”
龙耀天看着两人,顿时知晓了她们是谁,“从云,浅碧,免礼平身吧,这些年多亏了有你们与浅儿相伴。”
“这是我们该做的,我们两姐妹还要多谢您当年的救命之恩。”从云道。
“今后你们两姐妹便安心待在宫里,继续侍候浅儿吧。”
“是。”
“浅儿,子卿,你们随朕过来。”龙耀天先迈开脚步,龙子卿与百里浅相视一眼后便跟上去。
书房。
“浅儿,你告诉朕,你有何打算?”龙耀天郑重其事的看着百里浅,从未有过的认真。他怎会不知路公公已到了盛京?路公公的存在原本他也是不知,直到他到了盛京他才有所察觉,至于路公公跟她说了什么,这就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了。
果然是一国之君,百里浅在心中暗道。
原来路公公的谨慎是不无道理的,只是他竟连母后当初最为亲密的人都防着,这又是为了哪般?如此,她就更不能轻易说出大皇子如今还在世之事了。
“我想父皇已经了然于胸了吧。”
“你还是不肯置之不顾?”龙耀天皱眉。
百里浅上前一步,缓缓屈膝跪下,“浅儿不能不顾母后的死,父皇也清楚母后的死与泷北覆灭有莫大的关系,浅儿一心想要兴复泷北,如此一来,怎会不牵涉到母后的死?”
百里浅说的坚决,字字有力,衬的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与平日的明媚截然不同,如此更是多了让人心疼的味道。不说其他,龙子卿便是为她心疼的。
“但你有没有想过,仅凭你一人,即便是加上路公公的势力,你能够攻破泷北皇城吗?”
“能。”百里浅斩钉截铁的吐出了一个字,不再看龙耀天的神情。
“朕不准!”龙耀天一挥衣袖。
“父皇……”
“子卿,你不必多说。”龙耀天根本就不给龙子卿开口的机会,知子莫若父,他怎会不知龙子卿想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