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罗去找了多赛……”大祭司听得底下人的汇报,心中有了忖度,“去将多赛找来,说是我这边有个任务吩咐给他。”
“是。”底下人跪着的人立时悄没声息地退下去了。
见人走了大祭司又转向同站在一边儿的杜杜说话:“杜杜,这两日你可好些了?”
杜杜忙恭敬答道:“奴婢都尽数好了,大祭司派人送来的药膏甚好,奴婢这厢谢过大祭司了。”
大祭司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指甲:“我瞧着该是多赛将军送来的好用些吧。”
杜杜心中一咯噔,面上却是不显:“大祭司说笑了,奴婢早已与多赛将军无关了。”
大祭司想听的就是这话,脸上总算是松快了些。
“好,我想听的就是这些,那多赛将军到时候不定就会一直效忠于我们,毕竟多罗跟他是兄弟。”
杜杜心头一紧,还是忍不住替多赛说了话。
“多赛将军该是不至于如此,他一直效忠于大祭司,相信大祭司就是秉持着神意的人,又有雄心壮志进军大乾,奴婢想,多赛将军不会背叛大祭司的。”
大祭司眯缝了眼打量着杜杜,半晌才道:“好啊,那我就试探他一二,看看他到底狠不狠得下心来,是否真的只效忠于我一人。”
杜杜不知大祭司要做什么,但还是顺着她道:“会的,多赛将军定然只效忠于大祭司一人。其实大祭司也不必担忧,现今小公主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多罗将军那边有她拦着定也不会轻举妄动的。”
大祭司突然吃吃笑了起来,“我该说你天真吗?你以为小公主真的会站在我们这边?她若是将镇国公给杀了回过头来第一个要的就是我们的命。身为帝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杜杜其实有想过此事,但如今牵扯到多赛,她有些不安,但大祭司话已至此,她再多说就显得多余了,甚而会惹怒了她。
“大祭司说的是,杜杜受教了。”
“而且我们也该行动了,关于我的那些个谣言近来是传得沸沸扬扬的,要是再拖下去只怕对我们不利,还得将小王子找到,杀了最好,至于这小公主,得慢慢儿磨。”
杜杜听得大祭司这话心头一痛,她果真……果真是不愿认自己,觉着自己的出生就是个错误,她根本就不想要她这个孩子。
因为她恨负了她的父亲,所以连带着也恨自己。
杜杜心中苦涩,面上却是不显,只恭敬躬着身,等大祭司吩咐。
大祭司眼神变得愈发凶狠:“你让人去匈奴一趟,将合作的事给匈奴先通通气,至于小公主那边我去说。刻不容缓,让人快去快回,也好早日促成同盟,到时候由小公主派军队去攻打大乾也就说得过去了。”
“是。”杜杜应声。
大祭司从自己怀中掏出了块玉佩:“派个机灵的去,就左营吧,让他带着这玉佩,是信物,匈奴人也会信他,也不会对他做什么。”
杜杜将手横在胸前行了一礼:“奴婢这就去办。”
这时候匆匆有人来报,说是丹侬来了。
她一惊,这丹侬这时候来寻大祭司不是自曝身份吗?这丹侬一向是同她联系的,这会子为何突然亲自来寻大祭司?是有什么要紧发现?还是有些东西不能经自己之手?
要晓得,这丹侬送上来的消息往往会在杜杜这里过一手,既然这回她亲自来了,事情定然不简单。
她想要留下来听一听,可是大祭司方才已经差遣她去办事了,再留下来说不过去。
她在经过丹侬的时候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却见她也看了眼自己,眼神莫名。
她出得殿外,还是觉着事情不简单,就在外面站了会子,却见殿内伺候的人尽数退下了,只余大祭司和丹侬两个人在殿里。
她确认了这番事情不简单后便转身走了,有些事就算是她对大祭司再失望也不是她能探听的,何况现今大祭司已没那般信任她了。
戚若上前亲手将多罗将军扶了起来:“多罗将军此番跋涉辛苦了,快别多礼了。”
多罗将军起来后还是垂着头,显很是颓丧:“臣辜负了小公主所托,没能劝住臣的弟弟多赛。”
“多赛将军如何说?”
其实戚若本就没想过多罗就将多赛劝住了,只是想多罗能去探探多赛的口风,看看有没有希望将他拉过来。
多罗将军叹了口气:“还能怎么说?说他确是心悦杜杜,忠心于大祭司也有这个缘故,但他也认可大祭司的想法,觉着我朝是该扩张版图,不该被困在这一隅之地。而大乾富饶,是再适合生存不过。”
戚若点了点头:“若是大祭司不是为了大漠百姓,而单单只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呢?”
多罗将军摇着头道:“臣也这样对他说了,说大祭司不简单,可他不信,觉着大祭司有神旨在手,是切实为大漠想的。”
戚若不经意地看了眼藏在帘子后同她一起听着多罗汇报的祁陌,见得他点头,她才没多问了。
偏这时候莫六来报,说是莫七传信回来,丹侬那边行动了,她去神殿找大祭司了。
戚若心头一凛,甚为着急,突然想到被小时候被老妈妈照顾着的杜杜。
“杜杜呢?盯着神殿那边的人可有传来消息,说神殿有什么异常吗?杜杜又去了哪里?”
莫六忙答道:“那边盯着的人说丹侬是单独同大祭司谈话的,杜杜当时似被大祭司委派了什么任务,出了大祭司的寝殿后就急急往神殿外去了,已经有人跟上去探个究竟了。”
戚若捏紧了拳头:“你们将她抓了,试探她一二,看看她是不是还在乎那老妈妈,说不得因着此事能让她同大祭司生了罅隙。”
待人都走了祁陌才从一边儿的帘子后走了出来。
“看样子是大祭司耐不住准备出手了。”
戚若凝眉:“大祭司毕竟对大漠更为熟悉,她在大漠的势力更是盘根错节,也培养出了不少死士杀手,我们虽说已在布局,但一时半刻也弄不好,到底十分被动。”
祁陌应和道:“确实如此,但也急不来,我们没了主动权,那就见招拆招。对了,昨晚上看你好容易睡熟了,我也没同你说。”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药包:“你看看这是什么药。”
戚若打开药包,一眼就认出了几味药,可还有三味药却是有些辨认不出,她也就拿来闻了闻,又伸舌头舔了舔,她眼神一凛,忙呸了几下,又喝了口水漱了下口。
“这三味药有两味都是毒药,还有一味药是美容养颜的,说是有神效。其余的有些是止痒的。”
戚若又翻了翻:“这药还真是杂,拿来做什么的?有药方子吗?”
祁陌摇了摇头:“这是昨晚上我安排的人给我带来的东西,说是大乾边城逮了一贩药的商队,是大漠人,他们行为做事很是老练,这倒不稀奇,稀奇的是这药他们看得很是重要,似是病根子般,且个个功夫不错。”
戚若蹙眉:“这功夫不错许是为了保命,那草药也许是因着贵重,你们又如何断定他们就有问题呢?”
“对,这没错,可他们偏要隐藏自己会武的事实就显得不那般坦荡了,且他们看人时的眼神。一小二不小心撞到了他们的药材他们的眼神就像要将那店小二拆皮剥筋似的。”
祁陌一撩袍子坐了下来。
“这段日子局势紧张,我特特让埋伏在边城的人走动起来,他们正好就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这就查出不对来,让人看了,有些药是毒药,有些药大乾人根本就不用,有些药是大漠人独用的。”
“这些药是谁要的?”戚若双眼陡然睁大,“我听人提及过,大祭司每年都会派人去大乾采买药材,说是为了大漠百姓造福,造出更多药方来为大漠百姓解除痛苦。有些毒药用好了也是救人的好药,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啊。”
“不对!”祁陌立时否了戚若的话。
戚若会意:“大祭司跟阿嬷年纪相当,可容貌却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这其中必定是因着她服了什么秘药,还是不得为旁人所知的,而大漠百姓却以为这是神赐,觉着这一代的大祭司是上天派来的神女,她也积攒了威信。”
“可天底下哪有那般好的事儿?这什么让人容颜永驻的药服了之后定然也会付出什么不为外人所道的代价,而大祭司每年让人去找药定然也是为了支撑自己容颜不老的。”
祁陌抿了口茶。
“这玩意儿我们是不知的,就只有看看那老妈妈知不知晓了,还有杜杜,若是她还顾念着老妈妈,不定还能从她嘴里套出些什么话来。”
“你说,你将大祭司派出的那队人马给拦了,大祭司如今会不会发怒?到时候要是知晓是你做的会不会报复你?”
大祭司那边露出了破绽戚若也就安心些了,不禁同祁陌打趣起来。
祁陌一挑眉,突然蹿到戚若身后,做出副小鸟依人状。
“我好怕怕啊,阿若,你可得护着我。”
说着,他还假意啜泣了一下。
戚若见得祁陌这番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