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累积的产业和功名,他真的说扔就扔?”
“爷本来也不在乎这些。”衍风吸了口气接着说:“比起武将,爷其实更适合做侠客吧。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他的孤寂,除了他和流云,恐怕没有第三个知道。
“爷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你知道就好,不要说出去。”
梦蝶迷迷糊糊的点点头。告诉她,又不许说出去?所以“地狱修罗”什么的都是他自黑?故意搞坏名声?为什么?为了让荆无棘放松对他的戒备?
他真的……无心皇位吗?
这在之前,要是有人说沈夜清无心皇位,梦蝶肯定不信,还会说那人脑子被门夹了。但是现在若是再问,她犹豫了。
拿到权力只是为了完成对自己父亲的诺言,别无其他。
但是这个结论一出来,就有了另一个疑点:既然他这么看重自己父亲,为什么沈穆年却成了侯府的禁忌?他看起来,并不是很喜欢他爹啊。
但是这些都不是她该问的,于是也就忍住了没有开口。
风残雪紧了紧外衣,站起来回房。
余光扫到墙角,隐约看见一个人的轮廓,但仔细一看却发现原来是树木。
看花眼了。
衍风随着沈夜清翻出院墙,梦蝶也走出来,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好像有话要说,但又咽了回去。
风残雪开门的手停下,“怎么了?”
梦蝶纠结了一下,说:“其实小姐,侯爷或许不是您想的那么坏。”
风残雪呵呵一笑,“他不坏。”
梦蝶以为她想通了,回头就听见她说:“只是被逼着做了坏人才做的事。”
嘴一瘪,梦蝶选择不说话了。
第二日就是狩猎的日子了,风残雪坐在马车里,去千华山的路上一直眉头紧锁。
这个风残雪可是个会骑马的,这回狩猎可怎么办?
跟她坐同一辆马车的女子见她紧锁眉头一路了,实在忍不住好奇,问她:“你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风残雪抬头看她。
女子长的很好看,大眼睛白脸蛋,满满的胶原蛋白。唯一不好的就是板着张脸,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冷冰冰的。
想了想,才记起来这跟她同行的是史部侍郎靳修的孙女。
不对,已经不是史部侍郎了,听说他好像升为尚书了吧?
她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难事。”
靳缘恩又看了她两眼,转过头不理她了。
马车毫无预兆的颠簸了一下,风残雪眼看就要撞到车壁上,后脖领被人一把拽住,硬给拽了回来。
她惊魂未定的看着靳缘恩,就见她捋捋因为拉人而乱了的袍子,嫌弃的看她一眼。
“就你这样的,说沈夜清会喜欢你?打死我都不信。”
她没有理会她这句话,反而极其惊喜的问:“你会武功啊?”
靳缘恩斜眼看她,“不可以么?”
“不是不是!”她赶紧摇头,“就是觉得挺稀奇的。”
“那是你不了解。”她铺好歪了的蔽膝,坐的端庄,“我外公是巡防营统领,虽然官职不比沈夜清大,也没他那么高的武功,但在承天国也是不可小觑的。我娘的武功好歹也是打进过前五的,我会武功很奇怪么?”
对于这个,风残雪还是了解一些的。
承天国民风虽然不是很开放,但也比较开放了。女子可以做生意,可以练武功,还可以参加武试,一旦夺冠,也不是不能当官。只是男女毕竟悬殊,所以自开朝以来只出过一个女将军。久而久之,女子参加武试就变成了一种朝廷的娱乐项目,没有人当真了。
但这个女子的母亲竟然跟一群男人打,还打进了前五,这可就厉害了啊。
她由衷的感叹一句:“果然是将门之后。”
靳缘恩狐疑的看她一眼,“你不是个傻子么?怎么看起来不太像?”
风残雪一惊。
糟了,把这茬忘了!
现编排着,她撅嘴道:“你才傻!你看我哪里傻了?”
她更加嫌弃的说:“我说你好像不傻,你在说什么?看来你果然傻。”
风残雪嘿嘿一笑。
到了千华山,众人在会场集合。
看着所有人都在挑马,风残雪咬着嘴唇急的开始冒汗了。
还没来得及学骑马,怎么就被逼上来了?
这可怎么办?
要不,把腿摔折?
她摇摇头。不行,太疼了!
沈夜清骑着自己的白色汗血宝马“追风”傲然立于她面前,“怎么,突然忘了怎么骑马了?”
这可是个好借口啊!
她呵呵一笑,“太久没骑,好像是有点忘了啊!”
话刚说完,身子忽然失重,再回神时人已经在他的马上了。
“你干嘛?”她忽然冷了眼神。
沈夜清避开她的眼神,“你太傻,你哥今天又没时间管你,只好我来管你了。”
“我哥为什么没时间?”
他想了想,说:“我怎么知道?”
言罢,追风掀起漫天尘土。
风残雪几乎趴在马身上,死死抱着马脖子,声音颤颤巍巍的骂道:“你奶奶的!跑这么快干嘛!”
头顶传来他不咸不淡的声音:“追风太久没撒欢了,让它过过瘾。”
过瘾?她不想啊!
跑了能有一柱香,追风终于停下。
沈夜清环胸看着趴在马背上腿都在抖的人,低笑道:“怎么,还不打算说实话么?”
她已经吓得七魂丢了八魄,张着嘴瞪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说什么?”
“风归念的妹妹爱马,也爱骑马。我曾经有幸跟见过她骑马,马技不输于风归念。且不说骑马这种东西是学会了就忘不掉的,就算再怎么忘了骑,也不至于被吓成这个样子。说吧,你到底是谁?”
惊吓缓过去了,又来了一个更惊吓的。
沈夜清诈她?她说风归念怎么会没空管她,原来都是骗她的。
“如果我不是风残雪,你会怎么做?揭发我?让我死?”她趴在马背上没有动,眼睛盯着追风白色的鬃毛。
头顶安静了好一会儿,就在风残雪以为他哑巴了时,那人才说话,“我会找到真的风残雪,你也不会死。”
她是不是要感激他?
“可惜了,”她起来看着他,“我就是风残雪。不信你可以随便问,这具身体,哥哥再清楚不过。”
“你还想怎么装?”沈夜清抄手看着她,任她再无惧的看着他,他的怀疑也没有降低半分,“你是不是忽略了我手里还有《歌尽郁尘》?你想得到它,不就是为了时空玉简么?我不知道你怎么做到与风残雪长的一模一样,但我能确定你不是她。就算你不傻是因为你之前都是装傻,那也有太多解释不清的疑点,比如你不会骑马。”
证明一个真命题需要很多例子,而推翻一个真命题只需要一个例子。沈夜清咬定了她不会骑马认定她不是风残雪。
“你想怎样?”
“我想知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