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把目光转向县令,冷哼一声:“自古以来官官相护,他不是好鸟,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县令还要还嘴,被“沈夜清”制止:“一个平民百姓而已,什么都不懂,何必跟他计较?”
县令把火气压了压,躬身道:“还是侯爷宽宏大量。”
沈夜清实在听不下去了,站起来问那个小二:“你刚刚说的那些罪状太笼统了,可否细致些讲讲?沈夜清究竟都干了些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他实在是纳闷,自己是杀人了是放火了还是刨了谁家祖坟了,怎么叫人拿着匕首刺杀?
小二一听他问,想起来自己受的苦,哀叹一声:“我的哥哥本来是个正经生意人,就以为王老汉死那天我哥跟他起过冲突,这个沈夜清就说我哥是杀人犯!我哥被关进了死囚牢,眼看着就要被问斩,我恨他啊!”
听完这番话,沈夜清明白了,这个“沈夜清”就是糊涂办案,办了些错案冤案,引起民愤了。
“沈夜清”背着手端着架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证物证俱在,你不能因为那是你哥哥就偏袒他。”
“放你妈的屁!”小二大骂一声:“我哥不就是喝个酒吗?就被你说成有作案时间,这就是所谓的证据!”
沈夜清懒得听他们吵,对店小二说:“你把过程详细说一遍。”
他本来是不爱管闲事的,但是人家顶着他的名字胡作非为他就忍不了了。沈夜清虽然算不得一个好官,在百姓心里也没什么好形象,但好歹保家卫国让百姓有安全感,还没到怨声载道人人喊打的地步。这个假冒的给他招黑抹黑他哪能看着不管?
店小二看出来这个黑着脸满脸不高兴的男人是个明白人,便对他说出全过程:
“是这样的。我叫张义,我哥叫张忠,我们兄弟两个父母早死,相依为命到现在,开了一家猪肉店为生。就半个月前,隔壁王老汉也开了猪肉店,还疯狂降价抢生意。
我哥脾气不好,去跟王老汉吵了一架。没想到的是不到三天,王老汉死了!死的那天晚上我哥跟朋友出去喝酒不在家,而王老汉死的时间正是我哥喝完酒独自回家的时间,这沈夜清就说我哥有作案时间,借着酒劲儿去杀人了!就因为那段时间没有人能证明我哥是在回家的路上!”
说到这,他恶狠狠的看着沈夜清,恨不得一把把他掐死。
“沈夜清”仍然不觉得自己证据不足判错了案:“你不要信口雌黄!你哥有动机有时间有能力,还有什么疑问?”
其实这个案子按照张义的视觉来看确实他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如果按照王老汉的视觉看,怎么回事就不一定了。“沈夜清”看事情太片面,应该了解一下王老汉那边,两边结合才能确定凶手。
张忠是附和三个条件,但附和这三个条件的肯定不止他一个人。
“与张忠一样同王老汉有仇的还有什么人?王老汉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谁?他是怎么死的?凶器在哪?谁发现的?周围邻居有没有听见打斗声看见什么人?这些都查清了么?”
面对沈夜清的层层逼问,“沈夜清”眼神有些躲闪:“是他的老客户老张发现的。早上去他那买肉,结果看见他没开店,一敲门门没锁,进去就看见王老汉死在地上,脖子上被人割了一刀,死状极惨。”
他的避重就轻沈夜清自然听出来了。只回答了两个问题,其他一概不解释。
糊涂!
沈夜清心里恼火。
你假冒我就算了,还这么笨,真是给我丢脸!
县令一听,也发现了案子的漏洞,不知所措的看向“沈夜清”。
他一想,自己堂堂的“永胜侯”不能被一个百姓吓住问住啊,当时把胸脯一挺,脸仰起来居高临下似的看着沈夜清:“你一介草民懂什么?没事就回家,官府的事情少插手!”
他想把沈夜清轰走,但沈夜清能是他轰的走的人吗?
他声色俱厉:“这个案子你处理的不明不白,不怪人家来杀你。你若是翻案重审还好,若是不翻案,休怪我手下无情。”
既然顶着他的名字,他就得让他做点明白事!他这么一做是没他什么事了,老百姓骂的恨的可都是沈夜清啊,他不管也得管!
风残雪笑吟吟的,心想人出名了真是树大招风,什么千奇百怪的事儿都有。你名字好用好唬人,我就借来用用,反正干了坏事儿也是你的名号,跟我没关系。
古代又没有电子设备,也没有身份证,改个名字冒充一下谁那简直太简单。
“沈夜清”一听他放狠话,当时脸就沉了。虽然他是假的,但他觉得自己假的有理,不怕人更没想到会遇上正主,板着脸道:“这位朋友,你不会断案就别瞎嚷嚷,不懂的事情不要插手。否则别怪本侯不客气!”
都“本侯”上了,还真把自己当侯爷了。
风残雪一个没忍住,笑出来了,想忍没憋住口水呛着了,一顿咳嗽。
“真是笑死了,还不懂装懂,本侯不客气……咳咳,真是笑死了。”
沈夜清知道她在笑什么,“沈夜清”可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只当她是嘲笑自己断案不明,当她不相信自己是沈夜清。
他沉声道:“怎么,你对本侯的身份有怀疑?”不等她回答,他转身对后面那个女人说:“把公文大印拿出来。”
女人摇着柳腰走过来,手里抱着个盒子,递给他。
他将盒子打开,拿出来一折公文和一个只有四分之一巴掌大的小印章,举在风残雪面前。
风残雪拿过来翻看。公文上写的是“通关文牒”四个字,打开里面前面是皇上封他巡抚刺史的公文,下面盖着玉玺。后面有所过州县的名称,还有三处已经盖了章的,那是走过的,停在恒城这一处还未盖章。
又拿过印章来,刻的是“永胜侯府”四个字,虎头印。
这东西像模像样的,风残雪看看沈夜清。
沈夜清哼了一声,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假的,伪造的,都是伪造的,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没一个字是真的。
风残雪翻来覆去又看看,心想这东西真逼真,要不是正牌儿的就在身边她还真就被唬住了,那第一页可是盖着玉玺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可不是那个印都能写的,只能是玉玺!
他是多大的胆子啊,冒充沈夜清也就算了,还冒充玉玺,这要是被揭发了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败露了,还在洋洋得意:“相信了么?这东西可没人敢伪造吧?”
除了他。
风残雪干笑两声,点头道:“是没人敢伪造,您收好。”
她小心翼翼的递过去。这可是物证,得保管好,就指着这个砍你脑袋呢。
他接过去放回盒子,又让那女人拿好,对沈夜清道:“现在你该知道我就是沈夜清,这个案子我已经判完了,就是张义杀的人,你不必多想,回家去吧。”
转头又对县令道:“把这个张忠放了吧,他也没有恶意,只是看不清真相罢了,本侯能理解。”说完,他转身出了酒楼大门。
搞得好像他有多大度一样。
张义还要去追,被风残雪拉住:“你想翻案,找那个沈夜清没用,得找这个。”她朝努嘴。
张义一想,也是,这个男人明显是明白人啊,还是求他比较靠谱!
但是他看起来凶巴巴的,他不太敢说话。
风残雪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他想想还在牢里受罪的哥哥,就快被砍头了,咬咬牙不看他的脸一弯腰就跪下了,对着沈夜清“咣咣”磕头:“爷,求求您救救我哥!只要您能救我哥了!”
沈夜清还在生气自己被人冒名顶替干坏事的事情,深吸口气把怒火压压,也没伸手,只是冷声道:“这件事我自然会管,你回家等着吧。”
说完,一甩袖子也走了。
风残雪赶紧问了案发现场,又把他们住的客栈地址告诉张义,让他去那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一个叫梦蝶的丫头,然后把自己的姓氏留下。因着“沈夜清”的事情,她没留姓名,留的是“风家三小姐”,梦蝶肯定听得懂。
这边交代完了,张义还有点懵。看那高大男人是要管这件事的样子,但看他的表情也太过于愤怒了吧?死的被冤枉的又不是他,他生那么大气干什么?难道他也被“沈夜清”欺负过?
想想“沈夜清”这几天干的事情,他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风残雪追上沈夜清,笑的前仰后合:“没想到你堂堂永胜侯,走到哪都退避三舍的人物,居然还有人敢冒充你!喂,你现在打算去哪?”
“去查案,别告诉我你没问案发现场。”
她笑道:“我哪敢不问啊!爷都被人扣帽子了,我当然得帮着爷正名啊。但是你打算怎么查这个案子?”
他冷笑:“不管怎么查,等案子明了了,这个冒充的‘沈夜清’肯定不能留。”
这样的祸害他要是留着他就不是“地狱修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