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含瑜悄一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心跳都漏了半拍,神色恍惚,痴痴发笑,连带走起路来都是飘着的。
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小侯爷痴迷的目光可不就是落在自己身上嘛。想也不用想,小侯爷那么个芝兰玉树的人怎么会看上聂含璋这个母夜叉,自然是看上温柔娇美的自己了。
小侯爷身份矜贵,又生得如此好相貌,还是个热心肠之人,可见品性纯良,这不正是自己一直在苦苦找寻的良人佳婿吗?
如今他好像对自己有意呢?莫非这就是自己的天定良缘?
聂含瑜兀自发着花痴,一路低头傻笑,直到回吕氏身旁才有所收敛。
而在两姐妹离去之后,沈睿锋也心情愉悦地漫步回了朝天园,没想到出来走这一圈,竟有意外的收获。
吕氏觉得女儿去了一趟茅房后整个人神情都不对了,心中纳闷,不免又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聂含璋。
“母亲有什么话不如回家自个问三妹妹和她的丫鬟吧,女儿可不敢当着贵人们的面做些德行不当的行为。”
聂含璋嫌弃地白了一眼聂含瑜,这小姑娘自个在那发春呢,跟姐有半毛钱关系。看来这古代的闺阁千金还真是男人见得少啊,随便遇到一个长得好看的都能一见钟情。
可为毛她都单了二十二年再加十六年了,至今还没遇到这等好事呢?她倒也想试试一见钟情究竟是种什么感觉。
聂含瑜的两个丫鬟都摇头表示事情跟聂含璋没关系,吕氏这才收了心,继续带着三个女儿陪同众人谈笑赏花。
高慕雪几次暗中回头看向聂府四位女眷的方向,有心想去结识聂含璋探探对方的虚实。
无奈一直被贤妃娘娘牵着手说话,她也只能含笑陪着贵人,心中盘算着,不如待下次寻着了机会,再去会一会那聂大小姐。
赏花宴一直从早上持续到下午未时才结束,各府宾客开始陆续登车离去,这一场宫宴的结果只能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聂含璋回府之后自然受到了老太太和父亲的夸赞,府中上下都没想到,原来一直默默无闻的大小姐,其实深藏功与名。
聂老太太原本还担心嫡长孙女从小会被吕氏养歪了,变成一个什么都学过,却什么也没学会的“花架子”。
搞了半天,人家小姑娘是在韬光养晦呢,于是,在忽略了嫡长孙女十六年之后,老太太终于“良心发现”,决定开始真正重视起聂含璋。
聂含璋没心思理会别人的看法,一天下来,她是又累又饿,在风卷残云的一顿饱餐之后,就上床补觉去了。
反倒是容嬷嬷和千雪千霖三人兴奋地不能自已。今天她们的小主子既得了名,又获了利,可以说是名利双收的大赢家,或许日后还能因此得个乘龙快婿也说不定呢。
此时,与聂府仅有几街之隔的容府,在听说过宫宴上淑妃替女求嫁之事后,堂中的气氛无比凝重。
容老太君面沉如水地坐在上席,堂下坐着大房容准一家三口,众人都是各怀心思。
容延是容氏家族这一辈子孙中最出众的一个,肩挑光宗耀祖的家族使命,年纪轻轻,便已是族中长老们认定的下任家主侯选人,若是真的当了附马,以后就得姓赵不姓容了。
在大周朝,只有那没本事、吃软饭的男儿才会想着要去攀附皇家,尚公主做附马,像容延这样的才俊,尚了公主之后不仅不能为容家人的仕途起到什么帮助,反而可能会处处受制于皇家。
贺氏见老太君和丈夫都黑着脸不说话,心知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委屈惊惧之下,终是忍不住抹着眼泪哭出声来。
“老太君,老爷,妾身对不住容家,对不住延儿啊。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原本只是想向天家求个体面,没曾想会弄巧成拙,害了延儿。呜呜……”
“行了,别哭了,你们妇道人家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现在哭有用吗?早早地我就跟你了,把延儿和璋儿的亲事订下来,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偏偏你对璋儿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就是不同意。现在可好了,要是真招个公主回来,以后咱们全府上下就都供着人家吧。”
容准真是被自己的媳妇蠢哭了,要不是她自作主章,事情也不至于弄到像如今这般骑虎难下的地步。
“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吧,这事也不能完全怪贺氏。只能说贺氏正好撞到那个刀口上了,便是没有今儿这事,天家若是早就存了招延儿为附马的心思,早晚也会找上门来的。这事要怪就怪我,延儿与璋儿的亲事,是我不同意的,江家二小姐也是我为延儿挑的长子长孙媳妇。”
容老太君看着堂中急赤白脸的大儿子和长媳妇,将手中的扶拐重重地往地上敲柱了几下,“咚咚”的声响沉闷地击打在容延的心上,仿佛把他的心撕出了一道大豁口,生疼生疼。
“母亲,这是为何?”
容准大惊失色,不由问出声。
“祖母,您为什么不同意孙儿与璋表妹的亲事?”
容延亦是豁然起身,异口同声地问出和父亲相同的疑问。
老太君对聂含璋的疼爱比之容府几个亲孙子孙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大家都知道她这是想把对早逝幺女的遗憾全部补偿到唯一的外孙女身上,故而十分理解,也从未因着老太君的偏心而感到不快。
反而容准和容凛这两个大小舅舅,一直以来也是将聂含璋当亲生女儿疼。尤其是妹控容准,在妹妹去世之后,就对她留下的唯一遗孤聂含璋更加疼惜。
在得知儿子容延对外甥女有别样的想法后,一门心思就想促成两个孩子的好事。他一直以为是贺氏不同意结这门亲事,着实没料到这一切会是母亲的主意。
容准想不通,同样想不通的还有跟老爹存有一样疑惑的容延。他甚至都打算,若是再说服不了母亲答应自己的亲事,就要去请最疼爱自己的祖母出马,让老太君给母亲施压了。
老太君是容延最后的杀手锏,也是他唯一的希望,可眼前这一幕,却犹如一桶冰水从头浇下,把他里里外外浇了个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