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被搜身的千雪身上,聂含瑜悄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借着衣袖和茶几桌的掩饰,将袖兜里的镯子取出,一边小心打量着众人的神色,一边轻手轻脚地将镯子放到茶几脚边的地毯上。
伪装好现场之后,聂含瑜隔空给贴身大丫鬟忆棋使了个眼色,用脚尖踢了踢了茶几脚,暗示她东西在那儿。
对此,聂含璋和聂含瑧都装作视而不见,由着聂含瑜去自导自演。前者是另有打算,后者则是明哲保身。
忆棋收到主子的眼风,明白她的意思,借着给几位主子添茶水的理由,快走来到茶几边,而后假装被裙角绊倒摔在了车厢上,两手抻在茶几桌沿上,顺便将其往前推出了几尺远。
于是,聂含瑜丢失的那只镯子华丽丽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咦?三小姐,您看,这不是您丢失的镯子吗?原是掉到这儿来了,怪不得适才奴婢们没找着。此事都怪奴婢与忆琴姐姐眼拙,才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给三位主子,以及众位姐姐添麻烦了,都是奴婢的错。”
忆棋二话不说就将所有错误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主子永远都不会出错,有错的也只能是她们这些奴才。
“哎呀,你说你们这事办得……真是让我说什么好。凭白地让大姐姐和四妹妹的人受了委屈。你们两个,快点去向大小姐和四小姐磕头认错,她们若是不原谅,你们就不得起来。”
聂含瑜将“失而复得”的镯子套上手腕,假惺惺地让两个丫鬟去赔不是。
“算了,这事也不怪她们。既然是误会一场,那么这事便到此为止吧,最重要的是找到三姐姐的东西了,其它的无所谓。”
聂含瑧笑着和稀泥,她可不敢让聂含瑜的人给自己道歉,按对方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回头还不知道会怎么“回报”她。
聂含璋可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忆琴、快棋的歉礼,还特意让两人多跪了一会,才叫她们起身。
她这么做并不是为难这两个丫鬟,而是在打聂含瑜的脸,摆明了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留。
聂含瑜能拿她有什么法子,自己泡的黄莲水,再苦也要喝下去。
这跪也跪了,歉也道了,众人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刚刚松了一口气,谁知又被聂含璋的一句话将心给吊到了嗓子眼里。
“呀,我的红宝石玉戒呢?上车之时还好好戴在手上的,怎么突然不见了?该不会也是像三妹妹一样,掉在车厢里了吧?千霖,千雪,快去内间给我好好找找,是不是刚才换衣裳时不小心脱落,掉到哪去了?”
聂含璋一惊一乍的表情,看上去就跟真的似的,可一对上她那双凛冽含霜的眼睛,聂含瑜却无端打了个冷颤。
千霖、千雪从内间仔细翻找了两三遍,又来到外间翻了个底朝天,甚至将地毯也掀起来查找了一遍,仍旧一无所获。
“哎……既然东西在车厢里找不到,我也只能怀疑是被人拿走了。玉戒戴在我手上,别人不可能偷走,我想大概是适才不小心掉车里了,有人见财起意,将它顺走了。这样吧,我现在给那人一个机会,只要她主动交出来,我就答应既往不咎,但如果她还是执迷不悟,到时候人脏俱获,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聂含璋最后那句“手下无情……”咬得特别重,听得几个丫鬟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尤其是忆琴和忆棋,她们才刚刚给过大小姐身边的千霖难堪,保不准大小姐就是冲着她们来的。
两人同时向主子聂含瑜投去求救的眼神,只希望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主子都能够念着旧情救她们一命才好。
车厢内再一次陷入静默,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都觉得自己是清白无辜的,当然没有人主动站出来“认罪”。
“好吧,既然没人承认,那我只能学三妹妹那一招,让大家搜身以证清白了。为表公允,这次咱们互相派人搜身好了。四妹妹的人搜三妹妹的,我的人搜四妹妹的,三妹妹的人也由四妹妹的人来搜好了。如此安排,两位妹妹没意见吧?”
聂含璋轻轻摩挲着少了戒指的那只食指,始终都是笑眯眯地面对众人,可她越是如此,越是让人心生惧意。
“妹妹自是没意见,大姐姐请随意就是。”
一听对方的安排,聂含瑧就知道嫡长姐针对的只是聂含瑜,这把火还烧不到自己的头上来,她只要配合作戏就好了。
“妹妹也没意见,只要能帮大姐姐找到东西就好。”
聂含瑜言不由衷,心里隐约升起不好的预感。
“那好,这次就先从三妹妹的人开始搜起吧,又得麻烦留淳、留湘两位姐姐了,你们就先从忆棋搜起吧。三妹妹不会有意见的吧?”
“不会,我的人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怕是要让大姐姐失望了。”
聂含瑜应得不甘不愿,眉色更加沉郁,拧起的额头紧皱成一个“川”字。
“若真是如此,那便最好。”
聂含璋突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惊得聂含瑜心下紧紧一缩。
很快,忆棋就被搜身完毕,没在她身上发现不该有的东西,她是清白的。
“我都说了,我的人是干净清白的。”
一直屏住呼吸的聂含瑜总算舒了一口长气,她的手心里都紧张得出汗了。
“忆棋她的确是清白的,可还有一个忆琴呢,待搜过她之后三妹妹再来感慨不迟。”
聂含璋暗道,敢跟姐玩手段,姐分分钟让你哭着回家找妈。先从心理战术上吓吓你,一会再让你哭不出来。
留淳、留湘领命又来搜忆琴,这才刚近身,就已经发现她满头大汗,神情惊惶,其实就是被聂含璋造出的那种气势和氛围给吓得。
可是她这副表情落在别人眼中,恰似此地无银三百两,分明是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嘛。
果不其然,在忆琴的怀兜里搜到了一枚红宝石玉戒,正是聂含璋丢失的那枚。
脑子一炸,忆琴登时吓得六神无主,直接跪地痛哭求饶。
“三小姐,您一定要救救奴婢啊,这件事奴婢毫不知情啊,奴婢也不知道这只玉戒是怎么跑到奴婢身上来的……您一定要为奴婢作主啊……”
聂含瑜上前,一把抢过留淳手中正打算还给聂含璋的玉戒,看过之后,脸色比茅坑还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