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闹剧终以“真凶”落网宣告结束,其它人自然无罪释放,可怜她们因为周氏的这场算计,白白挨了那么多板子,不过这些人的汤药费和补偿费全都算在了席府的公账上,等于又替周氏擦了一回屁股。
白露和秋霜都受了不轻的伤,聂含璋索性就以养伤的理由将她们调回了落松院,以后谢清芜那边周氏爱安排谁去谁去,反正她是不会再把自己的人往那边凑了,免得回头谢清芜出了什么事都往她头上泼脏水。
这正合了周氏的意,整件事中也就这一条顺了她的心,其它的简直惨不忍睹。
一想起这事,周氏就呕血地要命,气得心肝脾肺都在疼。原本这事她是听从了淑琴和淑棋的意思,趁着聂含璋不在的时候,借机污赖白露偷窃,一来就是想把聂含璋的人从谢清芜身边逼走,然后顺理成章地替换成这二人。二来也是想通过此事,挫败聂含璋在府中的声望,失了人心,顺便再抬高一下自己。八壹中文網
然而,事情的发展不如人意,谁能想到席枭夫妇一上来就喊打喊杀,完全不讲“道理”,害得她里子面子全丢光了。
最后不仅没能往自己脸上贴金成功,还被事后得知实情的丈夫指着鼻子大骂蠢妇,好几天都没歇在她房里。
最可恨的是,反倒让聂含璋捡了大便宜,个个都夸她是明理识义,重情重义的好主子,在府中的威望还呼啦啦地看涨,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如今就跟看席枭那个男主子没两样,是又敬又怕。
淑琴和淑棋也是懊悔得肠子都要青了,一心只想着尽快完成主子交待的任务,却忘记了欲速则不达。在没摸清敌人的底细前就仓促下手了,结果险些赔上性命,坏了主子大事。
她们如今虽说保了一条性命,挨了那些板子却也着实伤身,不养上个把月都无法下床走动,更别提伺候人了。二人痛定思痛,决心趁着养伤的这段期间好好筹谋,日后再徐徐图之。
其实,大家都误解了席枭当时的意图,充其量他不过是严刑逼供罢了,从未想过要那些人的命。
府中的侍卫都是他从前的部下,打板子都极有技巧的,如何打得响亮又不伤及筋骨更不害人性命,对他们来说轻车熟路的事。
只不过席枭一贯的冷酷行事风格,让那些下人以为他是动真格的,便是周氏也被唬弄了过去,不得不低头认降。
这些内情,聂含璋知道便知道了,当然不会四处宣扬,席枭树立起的这个威严形象在关键时刻就是一枚定海神针。那些想要暗中作乱的鬼祟小人只要想到这一次的血腥教训,心肝都得颤一颤,自然就会降低他们做坏事的几率。有时候,适当的暴力还是相当有效的,人嘛,总是喜欢欺软怕硬。
此事过后,大房和二房之间的关系显见地微妙起来,看上去大家好像还是像往常一样生活说笑,仿佛无事发生,然则矛盾却在进一步加深,彼此将会越行越远的结果几乎已成定局。
转眼已至腊月初冬,因着上次那次事件谢清芜受了一点惊吓,在房里喝药躺了几天,认干亲的事便暂时往后拖了拖,聂含璋寻思着还是等对方身体好点再说吧,省得一下子刺激大了,她又病倒了。
何况这段时间她也很忙,快到年末了,陪嫁的那些田庄和铺子也该到了年底结算帐簿的时候了,再加上席枭暗中交给她打理的那些产业,她一心扑在算帐数钱上忙不过来呢,哪还有心思理会谢清芜。
当然了,席枭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她暗中还得赶制绣活完成送他的生日礼物,更是分身乏术。
席枭也是忙得成天难见人影,下朝的时间是一天比一天晚,每次回来都带着一身疲惫,把席老夫人和聂含璋心疼坏了,换着花样地给他炖补汤喝。
这一日是十二月初七,席枭的二十岁生辰,聂含璋早跟他商量好了,对外不操办宴席,一家人就在府里简单吃个饭庆贺一下,然后,他们两个就“偷溜”出府过二人世界去。
席枭向朝廷告了半天假,早早地就下朝回府陪妻子了。这段时间他忙得都没时间陪她,夜里回来时聂含璋都睡了,心中十分愧疚,虽是自已过生辰,却让人打了一副刻有两人名字的红玉对戒送给她,当作是赔礼。
晚间,大房、二房的人一起聚在花厅为席枭过生辰,就连席子宸三岁的女儿樱歌也上桌了,聂含璋总是偷偷地给她讲那些现代童话故事,她对这个三婶子倒是喜欢得紧,这会也腻歪在她身边乖巧地让奶娘喂饭。
席老夫人看得眼馋,有个乖孙绕欢膝下多好啊,哪怕头胎是个孙女也没关系,只是儿媳妇进府三个月了肚子还没见动静,她可是记得肖氏第一个月就怀上了,这么想着看向聂含璋的眼神不免就带了几分热切。
聂含璋感受到婆婆的目光,也看到了她渴望的神色,心里明白婆婆这是着急想要抱孙子,这也不能怪她心急,毕竟跟席枭一样大的,哪个不是当爹了。
只是她觉得自己心理年龄再大,可到底仍是一具十六岁少女的身体,这个时候生儿育女似乎太早了些,也极伤身。
这事她已经和席枭商量过,最迟明年再要小孩,她暗中也在喝一些避子汤,两人一直死瞒着婆婆罢了。
面对婆婆殷切的期望,聂含璋觉得有些对不起人家,心虚地移开视线,假装平静地为樱歌夹菜。
饭吃到一半,大家开始陆续送生辰礼给席枭,因为没外人在场都是自家人,礼物都是当场拆开看的,事先言明了不许铺张奢侈,大家送的都是一些寻常物件,心意到了就好。
只是轮到谢清芜送上生辰礼时,聂含璋顿时看傻眼了,因为她们的礼物重样了,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对方故意,两人竟然都想到了送亲自绣制的腰带。
谢清芜的绣活巧夺天工,聂含璋那臭水平怎好拿出来跟人家比,如果对方送的不是腰带,而是其它,她还可以用自己的心意去弥补技术上的不足,顶多让人笑话两句就好。
可是现在谢清芜珠玉在前,她要是把那条勉强够看的腰带拿出来,真是有些自取其辱的嫌疑,而且到时场面会很尴尬,她和对方可能都下不来台。今天是席枭的生日,她只想开开心心地陪他过,而不是给人制造难堪。
聂含璋极力平复心中的暗涌,笑着让千雪将礼物收起来,自己藏在袖兜里绣了将近一个月的腰带却被她捂得更紧了。
“咦?侄媳,大伙的生辰礼都送了,你的呢?不知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给枭儿,不如让我们也开开眼嘛。”
周氏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她现在跟聂含璋的关系简直水火不容,两人虽尽力保持着表面的和平,但她只要一有机会,就会见缝插针地刺上聂含璋几句。
她会这么问,当然是故意的,因为她早前无意间从席玉茹那儿听说聂含璋在暗中绣制一条腰带想在席枭生辰当日给对方一个惊喜。于是,她就假装不经意在谢清芜面前点拨了两句,让她改送腰带,果不其然,她期待的场面就出现了。
“不好意思呀二婶,这是秘密,我只准备了让夫君一个人看的。您若是真好奇,一会就劳请您移步落松院了,那东西放在我们的卧房里呢,您真要看吗?”
聂含璋笑得比她更假,她就不信周氏有那么厚的脸皮,要跟着他们回房看劳什子的礼物。他们夫妻的闺房是随便能进的么?就连席老夫人都不好意思进去坐,她一个堂婶好意思去?
“呵呵……侄媳真是好巧的心思,既是秘密我们又怎好拆穿它呢,那可是你精心为枭儿准备的惊喜,怎能因此败了兴呢,婶子只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
周氏心中暗爽,料定聂含璋这会肯定是气得不轻。什么秘密,呸!还不是拿不出手,怕没脸,只要她对谢清芜心生不满,能成功挑起这二人之间的争斗,自己坐山观虎斗,再来个渔翁得利岂不快哉。
“呵呵……婶子开玩笑的就好,我还以为您说真的呢,差点吓死我了。”
聂含璋无谓地笑笑,垂在身侧的一只手被人紧紧握住,带着暖烫的热度和薄茧轻轻摩挲着,奇异地让人心安。
她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席枭,笑眯眯地吃下碗里他夹过来的菜,决定不去理会周氏那个讨厌鬼。
周氏被丈夫瞪眼警告了一番后也不敢再挑恤生事,一顿生辰宴总算平安无事地吃完,至于味道如何,估计也没人真正在意。
散席后,众人各自回房,聂含璋回房补妆拿厚衣裳,席枭则在前院套好马车等着她,两人打算去点河灯再逛会庙会。
后方有人提着灯笼慢行而来,席枭回头去看,天色太黑看不清,以为是妻子来了,揶揄道:“璋儿今日倒是手脚利落,这么快……”
“席大哥,是我……”谢清芜走到席枭跟前,轻轻地说了一句,灯下映出一张清秀明丽的脸。
“不是跟你说过,晚上不要在府里随意走动么,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席枭的语气一下子淡下来,谢请芜此举着实不妥,一会若是被璋儿看到了,又得徒生误会。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亲口对席大哥说一声生辰快乐。往年在边疆都是我和秦中将几个陪着您一块过的,那时的日子真是让人好生怀念,难道席大哥都不记得了吗?当年的那些点点滴滴,清芜却是永生难忘。”
谢清芜柔柔说着,满眼爱慕地看着席枭。她不是没想过死心离去,可是每每想到不能再见到他,今生无法陪伴其身侧,就是一阵锥心剜肉的疼。她实难割舍对他的这份情谊,亦不愿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