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舞曲下来，来了一些陌生先生和小姐们，午夜更加狂欢，充斥着尖叫着，欢笑声。

高司长在秦瑶耳朵耳语了几句时，她扫视了一眼，重量级的人物，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一个个退出，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灯光渐次地暗淡了下来。

暧昧的气氛越来越浓烈。

她慢慢地从侧门退出，被带到一间密室。

抬脚跨进的那一刹那，她的脚步感到一股寒气，一丝紧张的气氛扑面而来。

原来，狂欢之后，重量级的人物分几个小组商议中日事宜。

秦瑶纳闷，明明在会议上解决不了的事，为什么还要在会后，继续商量？是不是有点不严肃？这与她在美国旗平洋行是完全不同的处事方式。

秦瑶被安排在一间茶室里，负责中日两国语言的翻译。

只听到几句高官交谈，才知道，这次中国要向日本购买武器，向日本输送军事人才。

只是一个恍惚，秦瑶如坠一个梦境里，我们国家还不得不向入侵者购买武器，还要输送出人才，培养军事人才。让敌人培养人才，会不会被同化了？

关于这项合作，几个回合下来，搭成了协议。

秦瑶不得不佩服，一些政要人员的高瞻远瞩，忍辱负重，大格局，大眼光，大思路。

自己一味恨日本，是不是有点鼠目寸光，对于日本的强势，是要有步骤有目的，进行反击。

大家都很端庄地坐着，表情平静，一时特别地安静，只听到小紫茶壶滴水的声音，清清咧咧的。

秦瑶也屏住气息，柳思思啪地一声，扭动自来火开关，点燃了一支烟。

空间弥漫着浓浓的茶香味，飘渺的香烟味。

时间缓缓地流动着，每一个人各想各的心思。

谷田一郎注意到秦瑶慢慢地品着茶，他希望有一天，能与她单独品茶。

秦瑶目光一一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大家都这样装聋作哑了？

烟雾缭绕地将柳思思遮得是云里雾里似的。

岗田，贤右二佐，梅田居正，信夫，都饶有兴致地品着茶，也是各想各的心思。

“各位，其实我觉得中日和平之基础就是撤销建立伪满州的问题。除此之外，谈和平，也是海市蜃楼，鸟语花香的幻境。”秦瑶看似很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高司长，赵主任，都抬起头，惊讶地看着，这些他们都知道，可是有的事情，放在心里，并不要说出来，况且在这里说了，又有什么用。

“那是清朝末代皇帝与中国南京方面的关系，与日本人毫无关系。”谷田接了话音，一小掇黑胡子，令他显得更加深沉。

“可是日本有大批军队，实际进行占领后的活动。”秦瑶毫不客气地回应着。

“对日本在东北的问题，国联说了都不算数。”谷田的话冷冷冰冰，那话不只是说给秦瑶听的，而是说给大家听，自己却无意间引导的谷田正要想表达的意思。

东北问题研究的赵主任，此刻一言不发，秦瑶就纳闷，专门研究问题的专家，居然一言不发？

“那谁说了算数？”秦瑶紧跟问了一句。

“那仅仅是中国与日本两国之间的事务，所以南京方面就不要到各国游说，奔波，来博取国际组织的同情，他们除了多吞一点吐沫，绅士般地拿着写成的稿件，一一朗读外，他们会一成无事。”

狡黠的一笑，冷嘲的话语，竟没有人反驳。

就算自己说赢了又如何，解决不了，更改变不了谷田的军权至上，占领至上的思想。

低下眼睑，秦瑶默默地品着茶。

“关于武器，弹药问题，再举行另一次的密谈，仅限司令以上高级军官参加。”

“当然，我们会负责将谷田司令的意思传给上面的。”高司长眉头一一舒张开来，今天，他是成功的，毕竟谷田代表日本军方表示同意了。

这哪跟哪儿啊？秦瑶感到一头雾水。

趁着大家都轻松的时候，秦瑶看见陈维去了洗手间，她祥装着看着窗外的风景，等候着他。

高司长吩咐她的事，她一定要做到，况且陈维掉入深渊，也会连累她的姐姐的，虽然她们姐妹并不情深。一有机会，她还要劝说他一次。

“你好，陈先生。”

陈先生来到盥洗台洗手时，秦瑶装着也来洗手的样子，与他搭讪。

“你好，秦小姐。”

“我们去那，看看窗外的夜景。”秦瑶指着黑漆夜空下，有几座房子灯火通明。

“陈先生，把我当作你未来的姨妹，就听我一句，你别再同日本人走得太近了。”

“没有，同你一样，今天只是受邀请而已。”

“你曾受贾主席的委托，与日本外交联系频繁，虽然很秘密，但是你的行踪还是知道了。”

正一脸得意笑的陈维，听到这句话后，脸色骤变，他赴武汉受到贾主席的委托与日本外交官密谈的事，居然成了公开秘密？

“我真心奉劝你，还是打消与日本军方私下交往，这对你并不好，日本军方就是要趁机分裂我们国家，达到他们的政治目的。”

陈维的圆形眼镜，反射出一抹淡白的光泽，让你看不清他真切的面脸。

“我与你一样，只是私人生活的交往，并无其它。”回答的异常冷静，而且这样的回答，令秦瑶感到意外。

“陈秘书长，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是不是要我揭发你？既然派我来约谈你，就是给贾主席最大尊重，望你悬崖勒马，你的政治倾向已背离了国家，事态已很严重，难道你还在欺骗你自已。”

秦瑶望着陈维，那个曾经爱国报国激情洋溢的有志青年，不知去了哪里了？现在他的全身都透出投机取巧的得意。

“上个月10号，你秘密私会了日本府代表次郎三左，长达三个小时的秘谈，大门外，有三重把守。紧接其后的五天，又再次，在同样的地点，密谈达四个小时，而且贾谋治到学校到处演讲，宣传他的政治思想，扰乱年轻学生的心智，鼓欢中国的和平是要与日本和平共处，这是你们亡国的代言论，你跟随着他，做他分裂国家的帮凶，愧对起列祖列宗吗？”

秦瑶一口气地说着，手指直接着陈维，她想心平气和的同他交谈，可是一想到他的裂变，情绪不由地控制不住。

“啊！”

陈维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行踪，其实已被跟踪。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我只是与同在日本时就是好朋友，人常说，人逢知已千杯少，只是多聊了一会儿，我以后注意一下就行了。”

从他慌乱的神情，吞吞吐吐的话语中，秦瑶已看出睨端。

“陈秘书长，现在是我责问你，对于你而言，是难以入耳的话罢了，如果轮到军事调查科的人，责问你，事情就不是这样简单了。”

秦瑶的话音一落，陈维抬起惊骇的脸。

他的嘴角扯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他装着很轻松的样子说，“革命注定要流血，成功也注定被人误会，我问心无愧就是最大的心愿。”

秦瑶没有直接回答他。

只是递上一支古巴的雪茄给他，并替他点上烟，两个人临窗而站，南京市远处的星星点点，还有一轮胶洁的月光挂在通透的天空上，一览无遗。

“那街面上，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如果人，莫过是最凄惨的境地了。贾主席几次演讲，都被人扔死老鼠，为什么会这样？”

“秦小姐，你不知道，这中日双方的仗是没有办法打啊，不论设备，军事理论，军事人才还是部队的整体精神，我们都败啊，这可是节节败退啊，贾主席也是给自己给国家留一条后路啊。”

良久，秦瑶吹了一口烟圈，淡淡地说，“该说的我也说了，路，是你自己走的，你好自为之吧。”

“可是秦小姐，你不觉得你现在的工作也很危险吗？”

陈维没有想到秦瑶的回答，令他一愣，她云淡风轻地说，“我知道。”

“每一条，总得有人试探着去走，我坚定曲线救国，假借与日本和平之手，建立一个和平的国都。”

秦瑶惊觉地看了陈维，“你不觉得这样很危险吗？是假借？还是傀儡？一个背叛民族的集团，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样？你都会想得到的。”

“危险？现在有不危险的工作吗？”陈维反问了一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

“就在日本一处，要格外小心，几位如你一般大的翻译官在与日本军官相处时，为日本人做内线，有一个还被枪毙了，三个还在监狱里，有一个疯了。”

陈维说话时的声音很轻，可是却令秦瑶一颤。

“所以，你同我一样，也处在危险之中，现在你来说教我，也许有一天，你就会日本人心甘情愿地做事情。”

“不可能！”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

“但我可以说不可能，当碰触我心灵底线的时候，我就可以说不可能。”

陈维愣了一下，没有再吱声。

他回转的身影，迈出的脚步，夹杂着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