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一双人,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说完墨心云不再言语,只是专心的从那茶团中敲下一块,学着孙锦湘的压茶手法,将那纯棉布包裹着茶团,仔细的感受着棉布下茶叶的破碎程度。只有待茶团不再有突兀梗起的时候,才将它置入茶碾中。
望着眼前专注在茶碾中的墨心云,孙锦湘突然觉得,刚才说的话虽然让自己心中不快,可是却有着一丝的明悟,像是在心中打开了一扇窗,不同于传统女子所要遵循的道路。
午后的阳光照在那散落的青丝之间,照的墨心云凝脂般的脸颊上抹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流光溢彩,看的孙锦湘的眸子里尽是异样。
仔细的思索着刚才说过的话,墨心云终于恍然大悟,两人相处自是如此,可是人与茶不也是如此吗?
人有品性,茶亦有品性。
即便同为绿茶的铁观音,也要分为清香和浓香。所以碾茶时对茶叶的碾碎程度自然也要根据茶叶的各种品性而为。
茶叶为点茶之本,若不同茶性,如何才能碾茶,点茶。
想通这一点,墨心云心中恍然大悟,为何亲娘对待每一种茶叶时的所用的手法都会透着那么一丝的不同,那就是因为针对了不同茶品的品性。
“谢谢。”
还现在思考中的孙锦湘莫名的被墨心云的一句道谢打断,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何要对自己说谢谢,或许是因为自己教她点茶吧,孙锦湘点点头算是应过。
于是又是连着几天,墨心云拜托孙掌柜将自家库房里的各类茶团每个取出一块,让自己仔细的研究着,遇到不懂的,或是问孙锦湘和江文洛等茶女茶博士,或是问制茶炒茶的师傅徒弟们。
茶庄里如是,别院里如是,弄得周舟一直笑着说,墨心云是想要去考个茶状元回来。
墨心云佯装着恼了周舟,装模作样的往她头上敲过几下,便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有将茶的品性了解清楚,才能将每一种茶的芳香口感充点到最好。
从前虽然在苏城的齐家茶庄里也有研究过齐家的茶团,可是却都是零散的看着,却不比的这几日,确实潜下心来细细研究,一类一类的对比,此刻虽说只是短短的十来日,却让墨心云对自家的茶团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不过也就这短短的十来日,杭城里前些日子,陈家起火,孟家遭贼的事却慢慢的淡下去,街头巷尾的也没人再大声议论,只在小范围内传播者。
陈记茶庄将库房重整,在歇业五日后重新开业,但是那柜台上却只有寥寥无几的茶团,于是陈家连着从苏城,扬城等其他分店铺子运了十几辆马车的货到了杭城,这才将柜台补满,只是那仓库满是烧过的味道,不能存放茶笼,所以只能将伙计们住的地方腾出一大块来暂时存放货物。
孟家则是在那日搜过无果后,将自己家的伙计从头排查了一遍,最后不了了之。
陈孟两家从那人身上扯下的衣料在陈世德和孟哲手上拽着,两人都是明里暗里的将那日里自己出事地点的周边仔仔细细的排查着,就想着能找出蛛丝马迹,找寻到那作祟的人。
即便如此,这些事也不曾在齐向天心中落下。
只是一直都听不到具体的消息,也不见衙门翻查,如此一来,反倒是让人开始担着一颗心。
这一日,墨心云和齐向天刚从茶庄回来,便看到齐向秋坐在正厅。一见二人归来,齐向秋立马迎了上去。
见齐向秋没有往日的笑容,眼睛藏着事,齐向天仿佛心有所知一般,领着齐向秋往书房去。
墨心云见状也不跟着,只是转身去厨房看看,是否自己能帮得上什么忙。
“大哥,那沉船的事有些眉目了。”
等不得关上书房门,齐向秋便直接开口说道。
听得这话,齐向天的眼睛里尽是精光,想着是否和心里所猜测的一样。
“可能和那陈孟家两家有关。”齐向秋见齐向天看向自己,便接着说:“只是大概的眉目,并无真凭实据。”
“此话怎说?”
若和陈孟二家有关系,倒说的正常,可若是没有真凭实据,此刻却有些难办。
“知道这眉目却也有些凑巧。这不前几天陈孟二家都出事了?所以杭城的熊家和严家当家的也和你之前一样,担心是有人针对这次斗茶大会,想要这茶贡的位置才一一做的局。我和熊家的长子也就是熊侯良曾经在京城一起学堂,亦是同窗好友。”齐向天将那日和熊侯良等一群好友在书坊聚会时的情景说了出来。
“今日熊侯良问我,齐家有没出事,我才说我们齐家茶船出过事,他这才和我说,他们熊家在孟家有着一个伙计。那伙计也是在孟家偶尔听说,曾经在齐家茶船出事之前,孟家老爷和陈家老爷去过苏城的醉香楼,那时候一起的还有好些个人甚至还有船帮的人……”
“嗯,然后呢?”齐向天暗自想着这商家和船帮的人在一起,却也正常,除非向秋还知道些什么。
“后来和那伙计睡一个房间的一个人却在那些日子莫名的跟了一趟船,就是从苏城到杭城的,而且那日船出事之后,那跟船的人就莫名其妙的被孟老爷调到了扬城。那伙计听着那人喝醉后支支吾吾的说过什么撬了那船板,当时也没在意,直到后来船帮说船出事了,那伙计才将这事告诉熊侯良。”
齐向天听着,将向秋说的这两个事在心里细细一对,确实有可能,若是真的,那么这杯调走的伙计便是最为关键的。
“那调到扬城的人可能找到?”
齐向秋摇摇头,说道:“不清楚,此事我今日一听便觉得有关系,和熊侯良一分开,就到家里来等你。”
“既然这样子,明天你找熊家少爷问清楚,看能不能想办法问道这伙计的去向和名字,我们让人在扬城打听一下。”
“行。”
咚,咚。
“向天?”伴随着两声敲门声,墨心云的声音也在书房外响起:可以到偏厅用饭食了。
齐向天见状也就不再和齐向秋说这事,只是冲着墨心云点头,一行三人去往偏厅。
一路走着,齐向天心里一路想着,若能找到那伙计,定要问个清清楚楚,最好顺藤摸瓜找到些证据,将那陈孟二家告上衙门,若是找不到那伙计,没有证据,这笔账目就只能咽下,待得来日方长。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么就别怪我日后找你麻烦。
暗自想着便已经到了偏厅,因为心里想着这事,齐向天只是吃饭不再说话。
齐向秋脑子里想着明日怎么再去找那熊侯良,所以也不说话。
墨心云看着二人,却也猜不透他们兄弟二人在书房说了什么,只看齐向天的神情,却知道定是什么不好的事,便一边说着一些听来的打趣的事说与二人,让二人不再烦恼。
等到第二日,齐向秋便去了熊记茶庄找熊侯良,因为两人关系本就不同于寻常好友,熊侯良亦是答应传话给那伙计,看被调到扬城的那人是个什么名字,齐向秋谢过后两人又是一番闲聊。
等聊到不久的斗茶大会,熊侯良才惋惜的说道,今年熊家的斗茶女却是不行,就连上一届的斗茶女都不如,而严家的则也只是平平,自家爹爹预计也不做皇家茶贡的打算,只是希望在斗茶大会上可以多结识一些门路,替熊家未来的生意做一些打算罢了。
齐向秋也是顺着话说着,自己却完全不懂这斗茶大会的流程。
待得和熊侯良分开,齐向秋便径直回到杭城齐家茶庄找到齐向天说着,两人只等熊侯良问来便派人去那扬城打听。
自那一日恍然大悟后,墨心云对各种各样的茶团亦是开始有了自己的判断,那点茶的手法也越来越熟悉,甚至开始慢慢的找到自己的节奏和韵味,就连孙掌柜和孙锦湘都不得不开始佩服自家这个少夫人,这对茶的悟性确实旁人所不及的。
就这样仿佛这一切都成了黎明前的黑暗,众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也各自都相安无事。
不知不觉的,就过了清明节,齐向天、墨心云和齐向秋回苏城祭拜过齐老爷,便又因为要准备斗茶大会的事情到了杭城。齐夫人见杭城热闹,也跟着一起到杭城看看,说是看看那五年一次斗茶大会的热闹。
等众人在杭城的齐家别院落下脚,这小小的别院瞬间显得人气满满。
就在大家热热闹闹住下的第二天,齐家别院却迎来了几个意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