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焱煦听到“责怪”，情不自禁地问了出来。
虽然一开口，他便隐隐地后悔提了这个问题。
苏素本想张口否决，可对上他那真诚又隐含期盼的眼神，话到嘴边还是拐了个弯：
“也怪你，也不怪你。”
她刚刚醒来便知道了这样的消息，一边是自己受重伤，一边是害了自己的仇人，能不怪他就奇怪了。
只是回过头想，他也十分不容易，虽说偌大一个王府由他做主，但他也要为这么多人的身家性命负责。
江湖侠客可以任性妄为，快意恩仇，可他却不能。
身处其位，就连司焱煦自己所中的毒，怕都还没能报复凶手呢。
苏素这话刚说完，就被司焱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进怀中，还顺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司焱煦脸上亮得像被闪光灯照着，一声闷响隔着厚实的手掌依旧传进了她的耳里，又是一道巨大的雷电落下。
司焱煦怕苏素误会似的，迅速地松了手，表情不自然：
“我看你方才很怕那电闪雷鸣。”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苏素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同情心也仿佛被雷声给打散了。
“苏素。”
司焱煦垂下眼眸，闷闷地唤了一声。
“什么？”
苏素没好气地哼唧。
“谢谢。”
谢……什么？
她愣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司焱煦说的是她刚刚那句话。
对司焱煦来说，虽然只是短短几个字，却远胜于千言万语。
而他想说的前因后果、家国大义，在苏素这话面前已经是微不足道。
“不谢……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苏素撇嘴，不想承认自己有一点点被司焱煦打动。
“太子出发前，一定会再联络严羽飞，做好里应外合的工作，我会拦截他们的通信。不过，他们这一路前行去云台，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司焱煦手指轻一用力，折断了一旁的树枝，眼中露出寒芒，显然是已经有了策略。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带给苏素的影响远不止是原谅了司焱煦这么简单。
第二天，王府外便传来了消息。
昨夜的雷电击中了云台附近的一处平地，还砸出了一块大坑。
据说当时整片天空亮如白昼，从天而降的巨大火球落下，方圆几里外的人家都听到了巨响，甚至房子都颤动了，今日一看，才知道地面被砸得深深陷了下去。
所幸是在深夜，又是暴雨，周围并没有人，也没有人受伤。
“消息已经传遍了，百姓们议论纷纷，茶楼酒肆都在谈论这件事，贺知府已经将此事上报朝廷。”
一听到这个消息，刘演便立刻来禀报王爷了。
本来就因为天象之事，皇上要出宫祭祀，再加上昨夜的雷暴雨，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大火球？砸到地上？”
苏素皱了皱眉头，这个描述倒是让她想到了一样东西，叫做陨石。
不过，看刘演和司焱煦的态度，很显然，这个年代的人并不认为这是普通的天文现象。
“众人怎么议论的？”
司焱煦只当苏素是好奇，没见过此等奇事，不以为意地继续问。
“大多认为这是不祥之兆，上天示警。”
刘演皱着眉头小心回答。
……
怎么什么都是上天示警，那上天岂不是很忙？
苏素很无语，不过她知道，这话说了也白说，是不是示警又不是她说了算。
这个时代的人，喜欢把所有的现象都跟上天的意思结合在一起。
要不然，古往今来的皇帝怎么一出生就有异象呢？
不是满天飞红云就是满院子飘香……
“咳，王爷，该不会你出生的时候也有什么祥瑞吧？”
苏素忽然好奇起来，难道只有皇帝才有资格拥有异象吗？
司焱煦顿时无言以对。
“苏姑娘……慎言啊。”
刘演无奈地压低声音，虽然王府之内还算安全，可也不能乱说话吧，这话往大了说，可以说厉王有僭越之心，可是大大的不敬了。
关于天象的讨论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因为很快，京城的回应也传来了。
针对陨石砸大坑事件，钦天监和皇上朝臣的意见十分一致：
这是一起严重事故，是非常不祥的预兆。
否则，那坑为什么早不砸晚不砸，偏在皇上决定前往云台祭祀之后砸呢？
为什么不偏不倚，就砸在云台附近呢？
这还不能说明老天爷的不满吗？
听到这里，苏素忍不住吐槽，若真是不偏不倚，那怎么不砸到云台上？
她的这句话直接被司焱煦掩住了嘴：
苏素说话实在是太肆无忌惮了，定国先祖龙脉之地，她也敢诅咒，真是嫌命长。
夏释假装没听到苏姑娘的大不敬之言，继续汇报：
不祥预兆已经毋庸置疑，但到底上天想示警哪个方面，诸臣却各执一词。
也对，光给你个警告，却不明示，众人自然各有各的猜测。
有的认为，此前已经有天降异象，但皇上还迟迟不出发祭祀，所以上天恼怒了。
也有人认为，这是上天在警示皇上，还有什么做得不足的。
钦天监的说法最合圣心，上天一再示警，是为了告诉皇上，有祸星现世，会影响皇上的龙体安康，影响定国的蓬勃发展。
“朝会之上，皇上当即肯定了这种说法，并让钦天监立刻拟定一个祭祀的吉日。”
“所以时间是……？”
听起来，皇上似乎是火急火燎地要去祭祀了。
留给司焱煦的时间似乎不多了啊。
“钦天监择出来的吉日，三日之后，皇上和太子殿下将会从皇宫出发，直达云台。”
三天之后，竟如此心急？
“祸星现世……”
苏素回想起皇上挑中的这个由头，忍不住看向司焱煦：
指向性会不会太明显了一点。
司焱煦接收到苏素的眼神，他与苏素所想的差不多，当朝提出“祸星现世”，肯定是意有所指。
钦天监在皇伯父掌控之中，岂会贸然提出什么祸星的说辞，除非得到了皇上的授意。
被选中的祸星又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