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天罡乍晴暖阳初升院里的牡丹绽放的艳丽至极芬芳沁脾,秀女赫佳菡霜闻婢子言这御花园更是百花齐放,想着在这殿里日子久了整日无所事事也是百般聊赖,着一席绿袍绣菡萏栩栩如生,三千青丝绾至脑后玉钿如花置于鬓边,打发了当宫姑姑便携婢子行至御花园,可叫真真儿的开了眼界。
“若不是姑姑先前提醒这御花园里的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我必定是要都采摘回宫了。”
赫佳菡霜这里细细嘀咕着,瞧着不远处华袖邀月玉钿瑶,青丝作舞,眉远如山,梨花浅屋,泽披步弥。心下暗想何许人也,表面波澜不惊。
千千美如画,克恭顺如慕的面容似迎风招展的花朵。
敏贵人抱着去御花园去听听谣言的心态漫步御花园。九月已然是菊花怒放的天下,陶渊明爱菊,可偏偏自个儿因着菊花的气味厌恶至极。抬眸看见花丛中有一人独立,扬声:“何人在那儿?”
女子面若桃花绯,两页柳眉弯如月,杏色朱唇点缀葱指握蛟帕半掩半遮,一袭缎袍绣金线写尽荣华腰间镂空佩玉叮当敲破寂静,赫佳菡霜瞧着本该是温婉贤淑笑若春风化雨,一句何人在那又是豪爽至极,婢子凑前悄声言道是敏贵人,闻其此言自也是不奇怪了,素手交握于腹前做福身状。
“赫佳氏见过敏贵人,敏贵人万福。”
赫佳氏?倒是不曾听说过的,大概是哪家秀女吧。寿宴那日除了几个锋芒初露的,其他的敏贵人的确没任何印象。她打伞萌阴,轻笑:“免礼吧。入宫多长时间了?”
赫佳菡霜起身谢礼,贵人回答模棱两可,想必是记不得赫佳氏是何许人也,也是,她不还是一样不识得她是敏贵人,问道入宫多长时间了,赫佳菡霜也还未算过,只记得八月初来的,仔细琢磨,也有一个月了。
“回贵人,一月有余。”
转眼九月,立后典礼在即,这群秀女上头自然也顾不得。错过了寿宴不不知又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被招幸。敏贵人侧身以指尖摆弄花草:“瞧你眼生,想来也是个不爱走动的。他人等一个月许早就耐不住性子了,你倒是耐得住”。
敏贵人见这秀女支支吾吾似是少了一份从容,也不强迫她如何。日后总有时间给她磨练的,她也早晚会变得从容不迫。笑言:“罢了,你去游园吧,我先行一步。日后若是无事来重华宫寻我也可以。”
玲容华前几日身体略有不适得皇后体恤免了晨昏定省之礼。待身子略好后不敢怠慢带花影梳妆好,倒是病去如抽丝红妆一番精神焕发。前往坤宁宫。与皇后请罪这几日缠绵病榻未能服侍中宫之主后表明了来意请安话了话家常。后饮皇后赐的新茶不多时辰便离了坤宁宫。回宫后绣样还差些功夫,用过早膳不多时便着手着太后的安神枕头。
这边眼巴巴望皇后那儿跑的不止玲容华一人。
时酷暑,闷热难耐,容华瓜尔佳可沁晨便起,开门唤醒侍夏,梳洗。
“今儿个,便作那第一人吧。”
言罢理好宫装,她视了旗头的工整,与宫婢一行步至坤宁。远瞧那嬷嬷见自己眉色飞舞,会意让侍夏给了赏钱。于殿外行了礼。
“妾身瓜尔佳氏请皇后娘娘金安。”使了眼色便让那嬷嬷将解暑糕点汤水儿送入。“深暑难耐,故特意做些解暑膳食,望娘娘不弃。”
殊不知皇后这些时日帮着封后大典之事早已是焦头烂额,哪里记得住这帮小辈的巴结讨好。
慕容嘉偌昨日约了那贵人,也不知贵人可会按约前来,在御膳房的角落躲着,不想被人看到,尤其是那贵妃,耳目过多,传过去了,指不定还会有什么罪过放在她身上。也不知这贵人可会前来。
敏贵人拎了两只刚刚处理好的鸽子就往御膳房走,川贝金桔自个儿是万万不会做的,只好拿些东西来贿赂这妮子了。进入御膳房找了一圈才从墙角旮旯里找到了她。拍一下她的肩:“走,咱烤鸽子吃去”。
慕容嘉偌惺惺的等着,被人拍了肩膀,吓了一跳。
“贵人你可吓死我了。”她看人手里的乳鸽,已然是兴奋不已,“可有好的地方去?这宫里可不让生火的,若是被人发现,难免一顿责骂。”在人耳边轻声言,“贵妃耳目众多,小心为妙,这鸽子我来拿,你说个地方,我们各自过去就好。”
“后山人烟稀少,你在那儿等我”敏贵人闻着耳语在她身边也低声相告。挺直了身子转身继续对着御膳房的东西指指点点,要他们做个什么样的菜色来。眼神时不时瞟一眼嘉婥看她是否离开。
慕容嘉偌对人眨了眨眼睛,拎着乳鸽对人一礼:“奴婢告退。”
后山。
慕容嘉偌拎着两个乳鸽去后山,可真是累坏了,本以为只是人烟稀少,未曾想是四下无人,不知在何处等着,索性找个高处站着。绿葱葱的林中一抹粉嫩,此处便览皇宫,也算是好去处。
左右相忘,不知贵人可来了?
敏贵人看到她走也不多逗留,只嫌弃了那厮做的不合我意,顺道告诉他们今日不用送重华的午膳,离开去了后山。
就知道后山荒凉,满目葱翠往高处看,万绿丛中一抹红啊可真是。敏贵人提裙快步上去,沿途拾了些柴火。围圈搭起。拿了两块方布,一块给她,一块自己平铺后就大大咧咧的坐下:“没烤鸭子给你个烤乳鸽当补偿好了,不介意吧?”
慕容嘉偌远远望见人,欢快跑过去帮人,接过那方布,学着人坐在地上,与人搭把手:“那鸭子若是有机会出去,定会带回来给你品尝,那味道却是好吃很。”看了看那鸽子,“这怎么做?我能做些什么?”慕容嘉偌自幼只是在药铺里面转悠,可未曾下过厨房。这真是到了吃的时候,总是不知做些什么。
鸽子早已经教人处理好,敏贵人还怕嘉婥嫌腻,还特意将掏空的腹脏填满吸油的芹菜胡萝卜类的果蔬。外层刷油裹酱的当真是香。给了她一个鸽子:“你跟着我一起烤吧,省的你无聊。”燃起火折子就往柴火上引:“满州人都是骑射好手,烤猎物也是最原始的,不如汉家精致。我今个儿头次在鸽子里面放那么多玩意,也不知味道如何。若是有个厨艺好的人在就好了”。
“厨艺好的人?不知道哪位比你厨艺还好?”慕容嘉偌接过人递过来的各自,特地打开那各自的肚子好奇的看了看。学着人在火上烤着,“就这样就可以了吗?”脑袋里转着,“做的好吃的的没几个啊?不知道是哪位,你快说说,我还是想知道谁人能比你做的还好。”
敏贵人把鸽子放在火上烤着,时不时翻着鸽子生怕它糊了。听她问起也不保留:“你见过的,寿宴上展示刀功被皇上册为玲容华的那位”。说着,还模仿着她当日的模样耍了两下。
慕容嘉偌想了想,却没什么印象,也是,那日自己只顾得忙乎,哪里能见得主子。
“哪里见过,不过看你耍的好玩。”慕容嘉偌明朗一笑,“只是御前动刀动枪的,有碍雅观,咱们还是这般的好。”她对人举起那鸽子,给人看,“可要怎么弄?闻着有些糊的味道了。”
她不记得敏贵人也不往下提,头一次做吃食的人难免掌握不好火候,也不难为她。翻了翻自己的鸽子差不多皮已香酥,叹气一声,把自己的给她,拿过她的三下两下把糊了的部分撕掉,翻烤到熟了,撕扯一块下来:“嗯……还是挺香的”。
慕容嘉偌愣愣的看着那鸽子,馋的都要流口水了。顾不得什么形象,用手扯下一块肉,看了看就往嘴里塞。
“好吃得很,可是能常常来做?”
转眼之间绣样也已差不多,花影好心劝导玲容华仔细眼镜端来明目的绿豆汤,用过后照例每日的熏香沐浴。合着那袅袅热气倒是忽的想起在库房存着的一把古筝。闭目想着从前在府中父亲官职不高且掌管神乐署,耳濡目染的倒是会些弹弹跳跳的,却奈何没有这方面的慧根总不成气候,此时却想拿出来练练了。沐浴完毕让花影好好擦拭干净抱着那古筝寻一处清净地儿去练练,就怕时日久了生疏起来惹人笑话。
花影从前当值并非主子的贴身宫女,自然知道常人不知的羊肠小路。环顾四周倒是有些杂乱冷清,不想皇宫内还有这么一处地方。前方小路直上花影提醒倒是宫内少有的后山,只因地方偏僻极少有贵人愿意前来。心下有了主意也不让花影多嘴只管好好跟着便沿着小路而上。
后山不大才能隐约听见叽叽喳喳的声音,本以为是哪个奴才在偷懒,见还冒出火光,才想着必得揪出来严惩。不成想走近一看才见是个主子打扮背对着自己,沿着目光寻去,倒是发现了个御前宫女。那眸子倒是勾勒出了那日黄昏在宫道上遇到的那女子面貌,险些害了自己与叶墨勒,玲容华冷声问到:“御前宫女为何在此?”
一看架着的吃食便知道是跟着哪宫的主子来这儿胡闹,这般“缘分”,当真是不可辜负了。
慕容嘉偌吃的正在津津有味,不知何处有人问话,忙起身四下看,只见一美貌女子。垂首行礼,“奴婢给小主请安。”却不知如何回了那句,为何在此。
“若是想吃,以后常来吃就是了。什么鸡鸭鱼肉的都不拘”敏贵人吃的香,聊天也就变得无拘无束。不过都是正值芳华的女孩儿,凑在一起忽视掉尊卑说是朋友也不为过。本想着这里人少,可终究有人来了。敏贵人转身回望,起身见礼:“请玲姐姐安”。
花影抱着琴在玲容华后头不语,转身竟是叶墨勒起身问安。只看向那个不知自己是何身份的御前宫女,拿着一块肉僵在那儿满嘴肥油没得点顾忌。火堆还发出写炸裂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将手绢垫着坐下,看向烤着的那肉,问道:“怎么,今日姑娘不去内务府领瓜果,倒是有空来后山烤东西吃?”一句话点明那日宫道之事,想她应该忘不了那些事情。再望向叶墨勒,添言道:“这番,还带着敏贵人”。
慕容嘉偌想起了那日的事情,表情也松快多了,方才才提到过,女儿家的性子出来,笑出声:“拿瓜果比不得这鸽子香,正在思索这宫里哪位高手能烹饪出更好吃的鸽子,高手就来了。奴婢这厢眼拙,给容华请安。”
敏贵人本就打算忘了那些事,既然岁月安好又何必在乎过去。她的话儿说的明确,嘉婥不当回事,自己也不过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根本不挂在心上。陪衬着开了口:“带的鸽子还有两只,玲姐姐不如也一同来吃吧”。
那伶俐的小嘴倒是会说话。玲容华看她请过安了也不想多去追求,允了她坐下后方才看向叶墨勒,不予理会那宫女,而是问叶墨勒:“今日妹妹好兴致,不过可别失了分寸才好。”接过鸽子,撕了一小块肉细嚼慢咽,外焦里嫩的还带着蜜香国香着实合胃口,吞了下去才挑眉看宫女问话:“叫什么?”
敏贵人听得她的话甚是威严正派,本就是理亏也不敢说什么。只得糯糯的应对:“是,叶墨勒省得”。心里却想着下次还是直接烤好了扮个小太监给慕容姑娘送去才好。这次是玲姐姐还好,下次若换了别人,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慕容嘉偌看来人很是威严,不像那日在宫道相遇那般,敛了笑容,“奴婢御前侍奉,慕容嘉偌,今日之事,还望娘娘宽容大度。”
俩人都是应承着。花影抱着焦尾琉珠鹤悬琴身的古筝站在远处却也听到了些字语,玲容华似是也觉着得罪了御前的人怕是不妥。可今日不知怎的,平白无故的就发了脾气,虽是那事过去久了此时就算再追查起来也是不了了之,却还是不甘就这么让他过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