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偌姑娘御前伺候,也该掂量的清楚轻重。想来顺公公亲自带着你,也不该见你这般吧。”看向她目光凌厉迫的她也不敢低下头去。宫中柔弱狠辣的人比比皆是,我虽柔却不弱,更不能容人随意欺辱敷衍了去。这番警告就算是将这事翻了过去,招手召来花影道:“杵在那儿作甚?将古筝拿来。”花影摆好古筝后自己也已经用完了方才叶墨勒递来的肉食,试了试朱唇道:“这后山清净,是个练琴的好地方。敏妹妹,这琴不贵重却是我赠与你的第一物。往后若是得了空子,也可来这儿打发打发。”再看向嘉偌,她本不是宫中的女子,想来心思还是未曾耳濡目染这些后宫争斗,前有争宠一事与她有些过节,却也并非成了对头老死不相往来。看她也是个爱做吃食的人,便发话道:“这次便下不为例。往后若是馋了,来翊坤宫即可。可别在这后山走水了。”
玲容华撂下这话起身欲离,走了几步开外却又回来,命花影包好剩下未烤的那只鸽子带回了翊坤宫。
慕容嘉偌送走容华,整个人都送下来,对着贵人一笑。
“吓死我了,万万没想到这里还能有人来看见了。好在容华未曾怪罪。”她抚着胸口,看着那剩下的鸽子,“可还要烤了?”
敏贵人诚惶诚恐的收下了筝,心里也是欢喜的紧。行礼送了玲容华,看着那个鸽子:“烤,烤完了你带回去吃。别让你主子看见啊”。蹲下来继续烤着,叹息:“看来后山也不安全,好在今天来的是玲姐姐。下次我还是烤好送到御膳房,每月初一十五你去御膳房拿就好了,若是有什么想吃的,你也可以写下来”。
慕容嘉偌这吃东西的兴头也减了大半,看人烤那乳鸽,不开心的嘟起嘴:“好不容易如此开心,还只是开始,便没了后续”她跪下对人盈盈一礼:“谢小主慈悲恩典,方才容华提点的对,奴婢不能失了身份,也不能给小主惹来麻烦,日后小主若是有用得到奴婢的地方,奴婢叮当报答”。
慕容嘉偌收了那烤乳鸽,打算回养心殿,心中却是万分难过,好容易遇到一个能够姐妹之情的人,还不得不被这宫里的规矩锁着。
敏贵人四下无人确实不怎么想接她这么一礼,无奈赶忙把她扶起。她心思纯善,也不愿因为一己之私而难为了她:“若是说用得到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别再饿着了”。帮她理了衣服,出了后山便又该端出主仆架子了:“时候不早了,回去伺候去吧”。
慕容嘉偌着实不舍,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她的恩情,想起那日的玉钗,从怀中拿出,“这是出宫时候顺哥哥给我买的,虽不贵重,雕刻精美,顺公公是御前的人,做事稳妥,而嘉偌向来惹事,若是日后嘉偌不在了,这玉钗,也许小主可用得到。”她赛给人,头也不回,拎着鸽子回养心殿。
仪仗既至,宫人忙不迭往内通秉,皇后但做思量未语,一应颔首既望。
御案前整理折子,一一摆放一侧。皇帝闻皇后宜澜殿外待候,喧:“快带人进来。”
宫人穿廊过殿,将皇后引入,待见时,做礼道:“请皇上安,皇上万福。”
人至礼毕,皇帝曰:“免,宜澜来的正好,来瞧瞧朕刚拟出的几个字。”
吴良顺听命,忙拿过宣纸铺于桌面上。
那字为:惠柔,端柔,元柔,贤柔……皇帝抬手示意人上前,“来,来看看。朕的宜澜喜欢哪个?朕瞧来瞧去元柔二字最是不错。”
皇后起身谢过,待入书案一侧,一面端看纸上字一面道:“我亦觉得,元柔是极好的。”侧身去瞧其面色,仿是春风得意的,亦生笑道,“我与皇上可是想到一处去了?”
皇帝笑颜展开,果真是朕的皇后,会心点头。
“好,那就定下大典之礼上,用元柔二字。”他转首于额前轻啄一吻。“宜澜此时来可还有事儿?”
皇后颔首以应,面上不免起二分绯色:“乃是皇上慧眼,择的极好。”二人嘘嘘之语,仿如家常,且复道:“这一来,程佳氏祈福之期将满,也该有所封赏,二者,新晋秀女中有一位富察氏,乃是慎贵嫔家妹,如今既已入宫,当不好薄待才是。”
皇帝寻思皇后言,似有此人,“朕的皇后又在为别人着想了,你呀。”点人俏鼻,“那依皇后看看,该封什么好?随带也把住的一并指了吧。”
皇后应上一语,展颜道:“后宫妃嫔多些,细心侍奉皇上,令皇上安乐无忧,才能安心前朝,我与皇上一心,更要多为皇上想着了。”思虑之下,执其手复道:“程佳氏不若封为才人,迁居昭和宫西后殿,贵嫔入宫多年,侍奉得仪,我想着富察氏应封常在,既是姐妹,便住同一宫东后殿,多照应些,皇上觉得如何?”
皇帝越听笑颜越开,之前便在心内默默想着,“没想皇后心意竟真正与朕心意相通,好很好,吴良顺,听见皇后懿旨了吧,去办就好。朕的皇后也要赏,”他略思索,“苏州新贡了几批上好的云绸锦缎,全赏于你可好,朕当真欢喜。”他说着便拉过人,笑闹着入皇后专用暖阁。
她闻得所言,应首而笑。
“和该多谢皇上才是,皇上欢喜,我自也欢喜,皇上每日辛劳,这会儿我却要侍奉皇上好生歇一歇才是。”
谢过恩罢,双双转了暖阁,缱绻含笑,莫不恩爱,正逢年少,时皆尽欢。
慕容嘉偌本是想拿着这乳鸽给皇上去品尝,小凳子拦在门口说皇后娘娘来了。
她只能暗叹皇上没口福了,在殿外将那乳鸽在小凳子面前晃了晃,香味惹得小凳子直流口水,却不给他吃,看他着急却也无奈的样子,嘉偌心中乐开了花。
皇上身边的公公来程佳夏槿住处传旨,得知已被封为才人。她领旨谢恩后。赏些钱给了公公。
宫廷礼仪中,新封的应去给皇后娘娘请安。随即换上新衣,画上清丽的妆容。待上自己调至好的胭脂,便去坤宁宫的路上。
到了坤宁宫,派翠果前去说明来意。
内殿里,皇后提笔成书,落秋却阳,宫人传禀之下,命人传入。
程佳夏槿见人上座,俯身行礼道:“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抬手令起,复指宫人下首摆坐道:“不必拘束,坐吧……如今新得晋位,宫中可还妥帖?”
程佳夏槿柔美一笑,“谢皇后娘娘关心,宫里的安排自然都是好的。妾平时爱做些胭脂。就给皇后娘娘带了些来。还望皇后娘娘不嫌弃。”语罢,递眼色个翠果,翠果麻利地把胭脂呈上。
皇后身侧宫人接下,含笑道:“你却是有心,如今位为妃嫔,需当勤谨奉上,和睦妃嫔,勿生事端,牢于宫规,莫行违矩之事。”
“是,妾谨记皇后娘娘教诲。”程佳夏槿谦虚的低头应声道。
如此得闻,颔首以应,皇后复命宫人赐下赏道:“算是给你添个妆,来日仔细侍奉皇上,若有行差踏错,本宫头一个严惩你。”
程佳夏槿闻皇后言语威严,连忙起身,行礼,“是,皇后娘娘,妾谨记在心。谢皇后娘娘赏赐。”
皇后示宫人扶起道:“你新晋,各宫想必多走动,若是没事便不虚留了。”
常在富察执扇得入坤宁宫,提步踏入。行礼:“妾请您雅安。”
话音刚落便闻婢女提点,另一女子来此曾拜皇后。她知那女子先前拿出礼送。心中不禁苦闷,自己怎么忘了准备礼了。
皇宫抬手令起,复令宫人摆坐道:“不必拘礼,若因一方礼赠怪了你,倒显得本宫乃贪墨之人了。”说罢复道,“如今入宫,需得勤谨奉上,和睦后妃,无生事端,本宫再加一条……好生照料贵嫔,你们姐妹一同侍奉,于宫里一双并蒂姊妹花,乃一段佳话,本宫瞧着欢喜,故多嘱咐几句,可知?”
富察执扇盈盈落座,敛眉毕恭毕敬答曰:“妾身谨遵娘娘教诲。”
言毕,等其言语。
“宫规既定,若有委屈需来禀告本宫,本宫自为你们做主……若是无事便不耽搁你了,多瞧瞧你姐姐。”
富察执扇听言,起身屈袭言告退。
“妾请皇上安”。
皇帝行至重华东后殿,请安声起,见人,嘴角轻轻上扬,“免,起吧。”手交叠于后。
时至九月,天儿倒是凉了不少。敏贵人仔细嘱咐着奴才们莫因着天气忽冷忽热着了凉。帝至时忙起身行礼,偷偷抬头看了眼皇上唇角上扬,似是心情甚好。也跟着笑起,话儿也不似刚刚拘谨:“谢皇上。”
说不清为何见此人,皇帝就开心想笑,那句如今看不够,还时时回荡在脑里,人也亦是胆大。
“从来都是朕主动带你们去玩,今日你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带朕去呢?”他食指举人眼前晃了晃,“不可敷衍。”
敏贵人引人入内,婢女奉茶至门外,亲自双手捧茶至帝跟前,躬身奉茶添一杯清苦的莲子茶:“入秋了,皇上不带咱们去秋狩吃野味,倒是让妾寻好玩的地儿”。她撇撇嘴,心里却寻思着去哪儿玩:“不如寻个开阔的地儿,皇上给妾展示展示您的箭术可好?”顿,添言:“若是有猎物,这膳食都可让御膳房省了”。
皇帝见敏贵人如此恭敬,倒让人觉得很诧异。
他手接触的杯子停顿数秒见人没异样才接过,浅抿一口。撕牙裂缝,真叫一个苦,本就不喜苦味。闻言:“秋猎这么好的事情怎可错过,待皇后大典礼过,自然就……”停顿数秒“不过……”留下疑问待人问。
敏贵人眯了眼,把那句香茗喝惯了这杯苦茶可还合口。她想想这话就一股醋坛子味,又看他的样子,眉眼里散不开的笑意。摸摸鼻子把那句话给咽进了肚子里。自然就啥?自然就去狩猎吗?一下子来了兴致:“皇上尽吊叶墨勒胃口”。她讨好的笑了笑:“不过什么?”
皇帝故意卖弄玄虚,“第一次来爱妃这里,竟然喝这么苦的茶,”摇摇头。“不开心”耍起了小性子。“这秋猎呢,可不是谁都可以去的!”得意瞧人脸。
敏贵人瞧皇上这话儿可不是要不带自个儿去?整日在宫里循规蹈矩的闷都闷坏了,最开心的事儿不过和嘉婥一起去后山烤鸽子吃。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个出宫狩猎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忙招人换了奶茶,又添了不少时令瓜果和糕点。她含糊道:“皇上不知,这莲子茶能清心败火。皇上不爱,叶墨勒换了就是”。她扒了个蜜橙捧上去,努嘴嘀嘀咕咕:“叶墨勒每日盼得……可比莲子茶苦多了”。
皇帝瞧人忙前忙后,几下就换了时下爱吃的瓜果。心下更是想笑得很,但还是给强忍住了,张嘴吃下递来的水果掩饰住内心的得意,然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是怎么也掩不住。“敏贵人,的确堪当这个敏字,苦当然好,只是朕不喜而已。”他话语一顿,“想去?”
“皇上不喜,妾也不喜”敏贵人一句话说的理直气壮的,说完就后悔了。狩猎的事儿还没敲定呢,可不敢嚣张。眯眼讨好:“皇上慧眼识珠,才给了妾这么一个好封号”。她上前又是捏脸又是捶腿的,就差一口吧唧亲上去了。看得旁边的南歌憋笑憋的一抽一抽的:“当然想去了,妾身虽会骑猎,可还没去过猎场打猎呢”。
如此想想也让人放纵下吧,何苦整日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皇帝不去理会人手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样子。“行,你若想去便多带你一个吧。接下来是不是该干点什么?”向人挑逗眉眸。
同意了这是皆大欢喜啊,敏贵人随手将剩下的蜜橙塞进口中,丝丝甜蜜沁入心脾好不舒坦。被皇上挑逗,蓦然想起以前承欢的模样羞红了脸。情不自禁的往后推了一步,干笑几声,装傻充愣:“皇上是要去展示您的箭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