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沛替她吹了好多下，她低着的脸更是一阵烧，几乎不敢看他的侧颜，偶尔瞥见，亦是羞得不知所措。
猛然觉得他们的心近了一丝距离，不像之前那样遥远。
“现在好多了吗？不好的话，我叫宫人进来替你处理一下。”
朱沛猛的抬头，与她对视，他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然一震，汪静姝亦是如此，又看向别处，“好多了，没事儿。”
没事就好！“你呀，真毛躁。”朱沛又是一阵轻责，在汪静姝听来却是关怀，她自是不生气。
他又研究起了那盘棋，半晌才说了一句，“看来这盘棋，王妃更胜一筹。”
汪静姝笑而不答，反问她，“王爷可爱下棋？或许有机会可以跟您切磋一下。”
“好呀。下次本王得了空，就跟王妃一块下棋。”
他对她终是生疏客气的，从称谓可明了。汪静姝满腔的心思消了大半，或许她依旧不懂如何讨好男人？笑着又说了一句，“王爷，天色不早了，您去哪里安置？”
烛影里，汪静姝美艳了几分，笑着显得娇俏动人。
“怎么王妃不想本王安置在这？”
朱沛这句话很突然，连他自己都不知是何缘故，难道仅仅因为侧妃说的让他宠幸别人？好像这个理由说不通。
汪静姝先是一怔，又是满脸的错愕，转而又有点欣喜，朱沛直看她的脸发愣又隐隐觉得好笑，他难得的温和，“怎么了，傻了？”
汪静姝露出少女般娇羞，有点按压不住内心的喜意，又不愿被他看轻，行动上一直端着。
这不免又让朱沛心里一阵好笑。
似乎这个王妃还挺可爱的。
不像那人那么冷，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都是冷意森森。
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般的朱沛拉了汪静姝的手坐在床边，“你也说天色不早了，那，我们该安置了吧。”
“都进来，伺候你们主子。”朱沛喊一声，只一句话叫外头候着的卉芬嬷嬷欢喜的要去拜菩萨。又喜极而泣又命宫人们进内伺候。
片刻，宫人们鱼贯而入，各有各的安排，各自伺候着朱沛和汪静姝。
汪静姝才卸了妆净面。那边朱沛已经换上了新寝衣，“这是谁做的寝衣？本王瞧着还可以。”
青意很是乖巧的说上一句，“是王妃在闺阁时做的。”
朱沛突然明白了。
这是礼数，两人成亲前新嫁娘该为未来夫君做一套寝衣，在大婚当夜换上的，以表贴身的心意与真诚。
结果那夜，他弃她而去，自然也没有换上她亲手做成的寝衣。
突然有种像洞房之夜的感觉，朱沛看了眼准备换寝衣的汪静姝，此刻他心里是极之复杂的。他心里的那个人不是她，或许她心里的人也不是他，可偏生因为一道圣旨被绑了一生，余生几十年的光阴。
原本他真就不想妥协，可他亦明白，她没有过错。她成了王妃以后，至今没有丝毫过错，一切都做的很周到。
——她终究也只是一个女人。
——十五岁罢了，做成这般，连你父皇都很满意这个王妃。
——你的心，哪怕是石头做的，也该捂热了吧。
汪静姝换完寝衣坐在那，而朱沛背对着她站着，多像那洞房之夜，她多怕他会想那夜弃她而去，丝毫不顾及她的脸面。
她出声挥退了满屋宫人。
最终依旧是她提了一句，“王爷，我，我们，和衣而睡吧。”
半晌，朱沛问上一句，“为什么？”
汪静姝支支吾吾的说了两三句，“妾知道，今儿是母后向您施压了。如果不是因为侧妃要抄百遍，您也不会……”
直接被朱沛的吻堵住了嘴，也堵住了她要说下去的话。
这次他是清醒的，他清楚明白的知道他吻的是谁，而王妃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两人衣裳褪去，赤裸相对，帷帐之内，鱼水之欢一切顺其自然。
次日清晨，汪静姝靠在朱沛怀里清醒过来，“王爷……”
朱沛揽过她细软腰肢儿，“私底下不要叫我王爷！”
汪静姝不明所以，“那……爷，该起了。”她顺口喊了爷。
朱沛应声，汪静姝正要起身，想着自己先穿戴再伺候他。却被他拦住，说话很轻，全是为了她着想，“你再睡会儿，我会叫宫人的。”
汪静姝又躺下了，闭眼睡了，可也睡不着，只是静静的侧耳倾听着动静。朱沛确实叫了几个宫人，还嘱咐宫人们动作轻点，不要吵醒王妃。
朱沛突然而至的体贴叫汪静姝又惊又喜，一睁眼一抬头陷进了他的沉思里，他穿戴整齐的坐在那发呆，在沉思。而她觉得奇怪，“王爷，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而且起身离去，他该去上朝了。
汪静姝以为他只是没听见，既没什么大事，复又躺下闭了眼歇息。
闭了眼又睡了一觉，直到天彻底亮堂。
卉芬嬷嬷才进内催促主子尽快起身用早膳，“主子该起了。”
“好。”
宫人们鱼贯而入，伺候王妃沐浴更衣梳妆穿戴，一通下来，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侧妃，奉仪已在院里等候请安。
汪静姝一身淡红暗纹迤地长袄子，显得她精气神，整个人容光焕发。鬓边斜插一支红宝石金簪，更显她贵气。这一通打扮更有王妃的款儿。
“去请。”
一声令下，屋外守着的通和往院子里小跑，去请侧妃和奉仪进内。
片刻两人请安行礼，“妾请王妃安——”
“免了。”汪静姝又赐座。
她尚未说话，却听得郭以竹来了一句，“侧妃果然得宠，方才我从侧妃院路过，王爷要上朝去正跟侧妃依依惜别呢。想必昨夜又是侧妃伺候罢，就是不知皇后娘娘罚的百遍抄完了没？还是深夜拉着王爷一块儿抄的……”
这话说的叫汪静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方才她还很惊喜，原来只是掩人耳目的，果然是为的给母后交代。
而陈尔嫣听得亦不好回话，昨夜王爷未留宿，今儿一早便来亲自赔罪，既然未歇在奉仪处，那就是王妃这了。
无人说话，又是郭以竹喋喋不休，“侧妃真是受宠，妾等企及不上。想必皇后娘娘要求的抄百遍不是难事，侧妃还有空与王爷依依惜别呢。”
王爷从她这里离开就去了侧妃那。那她算什么？昨夜算什么？
不，什么都不算，算不得什么，做不得数。
方才汪静姝还沉沦在王爷的温柔里，这一刻又像从天上掉在地上。
她不期待，从不期待，她明明已经不期待了，他为何要给她希望，最终只是失望。昨夜的一切都是为了给皇后交代，又是一场不得不演的戏。
陈尔嫣冷着脸瞥郭氏一眼，“我恭送一下王爷，有何不妥？呵，我竟不知，什么话从郭奉仪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呢！”
郭以竹亦是冷言冷语，被皇后罚抄百遍《女诫》还不忘勾着王爷……“既如此，侧妃向王妃说说，那时的情景罢。如今连十一岁最小的宫婢都察言观色都清楚晓得，整个宁王院里就属侧妃最得王爷欢心！何止是我变了味。”
“侧妃再得宠也是侧妃，是妾室，侧妃最好明白自己的身份，别到时候让皇后娘娘心烦天天训导。”
“当时，王爷拉着你的手旁若无人的说悄悄话，这不是依依惜别，是什么？王爷不过是上朝去了，你不要勾得王爷以后连政事都不理了！”
“这种事情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一旦传遍皇城，旁人会如何想如何说？你这样是连累了王爷的名声。”
她大大咧咧的将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在这个寂静的屋子里显得绘声绘色。还不忘骂骂咧咧一句，“狐媚惑主！”
“别说百遍《女诫》，便是千遍万遍都洗涤不了你肮脏的心灵。”
陈尔嫣怒得过去伸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扇在郭以竹脸上，叫人猝不及防，她阴沉着脸，半点表情都无，让人猜不出心思，“郭氏！你若再敢像疯狗一样乱咬人，我必惩戒于你！”
郭以竹怔愣在那，瞬间脸上一个五指印，看样子这次侧妃是用尽了力的。
原侧妃品级有惩戒低位妾室的资格和权利，可当着王妃的面这般，着实不妥，更不合规矩。
上下尊卑全无。
这下子汪静姝亦怒了，当即摔了茶盏，不给两人丝毫面子，“你们这是当本王妃不存在嘛，竟敢无视于我？”
“当着王妃的面，你们这是要闹翻天！”
郭以竹回过神，捂着脸，要王妃给她一个交代，“侧妃动手，罪加一等，该严惩不贷！”
原汪静姝不想跟侧妃计较什么，可侧妃突然一下子向郭氏发难，那她不得不秉公处理，“陈侧妃，郭奉仪说的再不对，也还有我这个王妃惩戒。你不该当即如此。这宫里连惩戒宫婢都是打人不打脸的。”
陈尔嫣本就气不过，又听王妃这般说，当即跪在地上，可腰板却挺得直，“妾知罪，请王妃责罚。”
这口气，汪静姝真是听不出，她知道自己错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