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一连三天都没出自己的院子,王府里所有活儿自然而然又归到了王妃手里,汪静姝又开始忙得脚不沾地。
“侧妃以后应该不会再理事了,看样子要尽快把四司组织起来,否则我可有的忙了。”
经过那夜,汪静姝觉得侧妃一心要离开应该不会再打理王府事务,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她觉得自己松了口气,面对王爷时更加轻松。
而王爷呢,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提及侧妃两个字,心情有点沉闷,汪静姝与他都没有主动打破这层窗户纸,两人独处时也没有提及,不过她心里知道王爷在默默舔舐伤口,这是一个对过去情感伤害的缺口。这个缺口只有它自己慢慢愈合,一愈合好了,他们都可以重获新生。
就是不知道这个过程要多久。
侧妃想要离开的事,汪静姝既不觉得那是好事也不觉得是坏事吧,至少侧妃得到了真正的解脱,不必在王府里禁锢自由,从此天涯海角。但她一向视侧妃为盟友,两人关系一直都很不错,突然之间人家想要离开,她隐隐生出几丝不舍。
虽两人同侍一夫,但几乎没有龃龉。如果人家真的走了,汪静姝心里真觉得舍不得,可又会替人家高兴吧……总之心里很矛盾。
采玉匆忙取来文书递过去,“之前良娣们将组织一一列举完毕,您怎么不看看?”
汪静姝忙得焦头烂额,好久没理王府的事情,又不好意思去打扰侧妃,因此哪有时间去看那文书。
一摞账册叠得高高的整齐的摆在桌案上。结果汪静姝手一伸去接,不小心碰了下账册,于是所有的账册都摔在地上,哗啦啦如流水……
这下可有的时间去整理了。
采玉示意让丫鬟们立刻捡,又亲自整理好,幸好她识些字。
她在一旁整理,心里烦躁的汪静姝边看文书边说:“侧妃不管事,我才发现这些府务她做起来真是得心应手,账册里每笔银钱的用处都一一清晰记载,不像康氏孙氏弄得那样一团乱麻。”八壹中文網
有时候想想侧妃真是个奇女子,好像这世上的事没有难倒她的。光会好几种书法就汪静姝自叹不如。
“既这样,主子索性四司组织的事交给侧妃做就是了。”又晓又补上一句,“由四个新良娣帮衬,相信很快能解决这件事。”
汪静姝不是没有想过这桩事也交给侧妃去做,原先她是手里有着府务不方便,如今不做那些了,那自然得空了。可转念又想人家连府务都不做了,又怎么会要做那个……嘴上随便扯了句话,“这都让她做了,我这个王妃岂不更被人比下去了……”
采玉不明白就问:“可您之前不是说身为主子要善于用人嘛。”
有些事她们还不知道,汪静姝没对她们说过侧妃要离开的事,于是她们自然觉得一切可以由侧妃去做。但汪静姝自己知道,现在靠着侧妃打理,以后侧妃不在了,又有谁可以顶替……
汪静姝笑着微微摇头,“善于用人不等于欺压更不等于压榨。侧妃忙了这么久,是该让她休息休息,换成我做。我才是王妃,总将府务派给别人,自己什么都不管白担王妃的名头,那怎么成……”
她们终究缄默,只干着手里的活。
汪静姝才开始认真看文书,“这个文书是谁起草的?真是一手好字!”
“听余良娣说,她自己起草好的。”
余雁锦……
汪静姝有点不相信能写出一手好字的余良娣是一个空有美貌的女人?
不说话,继续看文书。
首页只写了一行字——
王爷王妃亲启。妾等经商定,王府上下应置五司:司服司,司寝司,司膳司,司仪司,司正司。
汪静姝看了没说话,继续往后翻。
第二页写了几行字——
司服司分设三室:司宝室,司衣室,司饰室。玉器宝贝古董字画由司宝室掌管,司衣室掌管主子们新做的衣裳以及旧服改新。司饰室掌管主子们的首饰头面,制作出新颖细巧的饰品。
这页字体娟秀,让汪静姝心生好感,她就是喜欢写字写不错的,都说人如其字。
这是详细介绍了司服司的作用,主要用于伺候主子们的穿戴,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一共设司服一人,典服两人,以及各掌室两人,还有女史们若干,大致每室有四人。
汪静姝念了念品级的称呼,“司服…典服…掌宝掌衣掌饰……”
转头又翻第三页。
又是几行字——
司寝司分设两室一处:司设室,司仗室,以及彤史处。司设室掌主子们床帷茵席铺设之事。司仗室掌主子们礼仪起居。彤史处记载王爷宠幸之事。
亦设有司设一人典设两人,以及各掌室两人,一共女史二十人。彤史处有女史两人记载用印。
汪静姝看下去,似乎没有什么错漏,又翻一页。
第四页几行字——
司膳司分设四室:司食室,司药室,司酿室,司碳室。司食室等同于如今的膳房,供给主子们膳食及珍馐美味。司药室分设两处,郎中女医处,熬药处。郎中女医处乃为主子们诊脉医治。熬药处是领取药材与熬制的地方。司酿室掌酿酒一事又供给主子们食用新鲜水果。司碳室掌柴木碳火以及冬日地龙之事。
亦设有司膳一人,典膳两人,各掌室两人,女史拢共二十人。司药室的郎中女医若干,至少五人。
汪静姝又翻一页。
第五页写着——
司仪司分设五室:司计室,司彩室,司制室,司礼室,司苑室。司计室掌王府上下用度记载以及下人们的供给所需。司彩室掌王府内各重大的庆典的准备与布置之事。司制室掌王府所需女红及王府上下采买一事。司礼室掌主子们教导礼仪规制以及招揽下人之事。司苑室代替如今的花房正式掌各处庭院花草假山石凿以及游廊洒扫。
亦设有司仪一人,典仪两人,各掌室两人,拢共女史二十五人。
汪静姝看完,继续翻一页。
第六页只写一行字——
司正司掌王府上下戒令,纠禁及奖罚一事,以及料理下人白事。小事可司内裁决,大事需奏闻。仅设司正一人,典正两人,女史两人。
汪静姝总算看完这一文书,起草的还算详尽,几乎把王府方方面面都写到了,就连下人们的身后事都有记载。
托腮想了许久,似乎已经没有需要补充的事了。
这样应该不错了。
皇城里的六局一司比这个还要繁杂。如今这个文书显然精简过。
可她又想这个女史两个字的称呼,是不是要改……“宫里叫女史,如今王府也叫女史,这个恐怕不大好。”
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采玉又晓,“你们也想想,叫什么好?”
采玉想不出一个好的称呼,“索性就像二等三等丫鬟一样定两个字好了。”
又晓嘁一声,“主子就是定不出这两个字。”
“那不如叫史人?女室?”
汪静姝看了采玉一眼,终究觉得不大妥帖。
又晓又出主意,“主子,叫使人,如何?指使的使。在宫里女史被女官指使,同样女史又指使宫婢,我倒觉得使人不错。”
使人?
女使人?
汪静姝觉得还算凑合吧,合上文书,递给又晓,“其它不要改,只将女史改成女使人,你再誊写一遍。然后送去前院让王爷瞧。”
“我瞧着按皇城里的制度,已经算精简了,可还是觉得有些繁杂,又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精简,不如先送去王爷那里,让他先过目。”
又晓明白,拿了文书匆匆告退。
汪静姝又看起昨日王府用度账册,看着昨日又对比前天,用度也没什么大变化,可就是有一点不对,“怎么,沈良娣这几天都寅吃卯粮?这是怎么回事?可有遣人过问?”转头又翻了几天前的账册,似乎没有这个事儿。怎么突然胃口大开?
要知道,王府上到王爷王妃下到丫鬟小厮家丁甚至侍卫,每个月的食材用度有规定,这是在月初就领了的,不可以超过,要是超过得用自己银钱购买。这也是皇城里的规矩,如今被沿用到各大王府。
这沈氏寅吃卯粮……想当初汪静姝怀女儿们的时候也没有那么会吃呀,当然那时候有赏赐的补品。
采玉凑上前一看账目,的确是,“这快抵上两人用度了…可是最近王爷没有去大沈良娣那里用饭呀。大家都在说,她这么快失宠了。”
汪静姝又看了看小沈良娣也有每日用度记载,那么就不可能去用大沈良娣那里的…那么也许只有一个可能……也许她有了身孕?食量渐增?
“沈氏有了?”
采玉觉得有这个可能,“主子,要不要把后院女人的月事记录簿取来翻查?”
汪静姝不知不觉有点心慌,转头又摆手,“算了吧,兴师动众的查那些做什么。若真是好事,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
虽然她是这么说,却架不住晚上的时候采玉还是从常夏姑姑那里取来后院女人月事记载簿,于是乎汪静姝还是看了。
彤史簿上记载,王爷第一次宠幸新人是大沈良娣,在新年里。如今已过了二月十二,同时又对上了月事簿……那么这事儿可能是真的。
沈氏真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