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马上紧张起来,想是露馅被人发觉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在山路的拐角处,就被张安生单手提了起来,将她放在了远处路边的野草丛里,低吼道,“蹲下去,别出声!”
张安生又返回来,推着车慢吞吞往前走,只见马车追上来后,下来一个人,急切问道,“推车上的人呢?”
“你看错眼了,我车上没有人。”张安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这车上的姑娘,哪里去了?”那人语气强硬起来,急红了眼。
张安生一把扯过那人的衣领,表情也十分可怕,仿佛要吃人一般,“驾着你的车,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岂料那人也并没有吓到,几乎用发狂的声音嘶吼,“车上的姑娘去哪里了?”
张安生一拳抡在了那人的嘴巴上,那人身形矮小,哪里经得起张安生这一拳,生生倒在了地上。李鱼儿看到有人倒地,也顾不得那么多,冲了出去,“张安生你怎么打人啊?”
那人听到鱼儿的声音,艰难地爬了起来,喊道,“鱼儿!鱼儿啊!”
鱼儿心里一惊,跑过去一看,竟是张伯。
“张伯你没事吧?你哪里伤到了?”鱼儿心疼的要命,扶起了张伯。
张伯的嘴里竟冒出了血,鱼儿扭头朝张安生喊,“你怎么不问清楚就打人啊!”
张安生红着脸,也不知道说什么,走过来也扶着张伯。
“没事,没事!”张伯一边说着,一边从嘴里掏出了一颗牙齿。
“小伙子,你这拳可够带劲的!老伯我的牙都被打掉了。”张伯笑着说,
一旁的张安生咽了咽口水,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刚才性急,以为来人是要害鱼儿呢。
“哈哈,也好啊!有这么个后生在鱼儿身边,我也就放心把她交给你了。”张伯又高兴的说。
这下张安生更无地自容了。
“张伯,你别误会了,我和他没什么。”鱼儿急忙解释。
“我看这后生不错,要是谁害你,有他在,他就会拼命。”张伯一边说,一边把那个牙齿扔进了草丛。
鱼儿赶忙又问,“张伯,你怎么知道我们的?”
“你露了一双眼睛从鱼铺经过,我就认出了。这后生我也认得,那日从盛家人的手上救了你。所以,我一路跟着你们到了早饭铺子。”张伯一边说,一边从马车上取了包裹。
“我也得赶紧回鱼铺,不想生了事端。你和这个后生一起离开临云镇吧。”张伯语重心长的说道。言毕,把取出来的包裹递给了鱼儿,自己上了马车。
“张伯,你要好生珍重。”鱼儿鼻子酸酸的。
“鱼儿啊!你也要好生的。”张伯嘱咐着,又扭头对张安生说,“后生,你好好待鱼儿,我这把老骨头,来生给你做牛做马。”
张安生没有说话,朝着张伯行了大礼。见张伯的车子走远,鱼儿才缓缓转身。
这下鱼儿也不坐张安生的推车了,自己在前面走着。张安生知道,自己太莽撞了,打了张老伯。看得出来,鱼儿和他感情深厚。
“实在抱歉!我刚才不应该那么冲动打了张伯。”
鱼儿没有理会。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张伯嘴里的血,是因为牙齿脱落的缘故。”
鱼儿没有理会。
“你放心,我当时见张伯不是年轻力壮的人,我下手时,收了不少的力气,保证伤得轻,几日就好了。”
鱼儿依然没有理会。
“要不你也打我几拳,帮我张伯报仇吧!”
听到张安生如此说,鱼儿赶忙走到张安生跟前,抡起她的小拳头狠狠砸了几下他的胸口,把张安生砸得嗷嗷叫。
鱼儿还不解气,又伸出右脚,狠狠踩了张安生的脚趾,疼得张安生抱着脚只喊疼。鱼儿这才满意,一股子爬上了推车,也不自己走了。
张安生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那笑,又像是心满意足。
推起车来,也变得轻快了。
鱼儿坐在车上,仿佛想起什么一样,扭头没好气的说,“刚才我捶你了,真有那么疼吗?”
张安生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胸口,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鱼儿正才满意。
要是鱼儿这时回头,看到张安生那满脸的坏笑,定是想要再揍他一顿的。
这小女子的拳脚,就跟挠痒痒一样。那张安生从小摸滚攀爬,又是人高马大的,就是拿块石头捶,那身体也能受的住。
回到了茅屋,张安生也没有停歇,又在忙活了,明日就要请马车拉粮离开此处,今日要把余下的事情,都干完。
鱼儿进了屋,把张伯给的包打开,都是耐吃饱肚的干粮,有自己爱吃的饼子和软面馍馍,包裹的底部,还有五两碎银子,这五两银子定是张伯存了许久的了。鱼儿叹了一口气,感叹道,“纵使命运如此不公,上天也是给了她福气的。”
直到天快黑了,张安生才进了屋。
鱼儿拿出张伯给的包裹,把饼子拿出来一块,掰开一大块递给了张安生,张安生摆了摆手,没有去接,说,“今天白日里,在铺子上,你只喝了粥,馒头也没吃,我就把它揣兜里,带来了。”
张安生啃着馒头,就着水喝,对于他来说,能吃口馒头就已经是很好的伙食了,平日里,哪怕是个窝窝头也是难得的。
鱼儿拿着饼子,又往张安生的嘴里送,“你尝尝!”
“小鱼儿,你别闹了。”张安生一时情急,捉住鱼儿的手,让她不能往嘴里送。
鱼儿这下停了下来,缩回了手。张安生也发觉是自己刚才太唐突了,怎能捉姑娘的手,无意识中,还给姑娘喊了个亲密的昵称。
“你吃吧,包里多着呢!”鱼儿故意提高了声量,打破尴尬。
张安生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接过饼子。
这饼子是临云镇的巧手铺买的,饼子里的酱都是牛肉酱,还有撒这许多小肉粒,又加了葱花,还在很小的时候,阿娘经常给她买。
鱼儿看着手里的饼,想着往后的日子,临云镇的饼子和人,终究与她再无半点瓜葛。
鱼儿可能想不到,往后临云镇的人,是一块狗皮膏药,她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