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间小屋内。
张安生没有说话,只是用手不停的扣着身旁的桌子,屋里坐着十来个宋伟见到的侍卫,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缄口不说,屋里安静得可以听到空气流动的声响。
“时间准确吗?”张安生又道。
“时间上定是万无一失。”有人回道。
张安生突然停下了敲桌的食指,起身离开了小屋。
现在情况越发紧急了,这一次白家钱庄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举动,和以往的月份都不大一样了,张安生心里也清楚,这事似乎越来越不简单,也越来越接近真相,他必须保证万无一失,容不得半点差池。
这夜,天空没有一丝亮光,意想不到的是,地面竟是烟雾缭绕,这样的夜,注定是不平凡的。
白家的钱庄这会子越发忙碌起来,从老爷、白二公子到院里的小厮,统统去了钱庄。
这白家的钱庄与其说是钱庄不如说是地下钱库。
这钱庄所有的钱财都藏在了地下仓库里,一般人来到钱庄,倒是与别处的无异,可是只要动了机关,便是别有一番天地。
忙到这时,天已经微微亮了,浓厚的夜色开始消失,白家人匆匆忙忙的将一箱一箱的银钱往外运,等到运到了地面上,便人手一箱,背在背上往荒山里走去。
在这样的夜、这样的荒山,每个人背着沉重的箱子慢慢往前走,真不知到底是何事。
就在越过山的南面,到达北面的时候,一伙人又将背上的箱子统统放在了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头的,匆匆离开了。
就这样,几十个箱子,全部都放在了山上的一出荒地上。
张安生和几个侍卫,躲藏在荆棘荒草之中,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一旁的汪庆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只听过半路抢劫的,没听过半路送财的,更何况这样的荒山,又是送给谁呢?山神吗?
这荒山的北面连着连绵不断的高山,荒山野岭的,山上都是飞禽走兽,少有人活动。
不知过了多久,依旧悄然无声的山上,什么也没有出现呢,偶尔又一两只野鸟飞了来,落在箱子上,稍稍停留后,又飞向了远方。
汪庆正要说话,突然被张安生一把捂住了最,既然将脑袋压得更低了,只见不远处的一脚,一行人慢慢走了来,东张西望,很是警惕,其中一人不知从哪儿提来了一个木桶,伸手将木桶里的水往地上浇着。
一伙人正在纳闷是怎么回事时,张安生已经早就预料到,那桶里装着的不是水,而是油,也知道了为何在这荒地之中,独独草长得要浅显很多,而周围却有一条条沟壑,原来定是挖好了沟壑,每次钱财取箱子,就在沟壑以内放火烧,为的就是怕周围有人跟来,不想被外人知晓此事。
就在这时,果不其然,另一人拿来了火星子,将手里的火星子丢在了地上的荒草上,火势瞬间就燃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扩宽开来。
张安生和汪庆在沟壑以内趴着,其余几人都在稍微后头,刚好在沟壑以外,因为沟壑以外看不前方的人和箱子,相对来说问题不大。而很明显,张安生和汪庆虽然能看到箱子和那边的人,可也暴露在危险之中。
眼见火势越发的靠近,汪庆的额头冒出丝丝冷汗来,只要他们一动,敌人便可发现他们在此,可若是任凭火势烧来,人定会被活活烧死。
那边的火直径烧到了跟前,张安生的左脚已经接触到了燃烧的杂草,汪庆死死的盯着张安生的左脚。
张安生憋了一眼汪庆,用眼神示意汪庆不要多管,可是汪庆哪里控得住,正要起身时,突然量一侧传来一婆子的声音。
“等会儿,等会儿,还有一箱子呢!”
原来甄婆婆竟然落在了后头,竟连这样的老人都用上了来了,那边的人马见有一老婆子颤颤巍巍赶了来,背上还背了一个箱子。
甄婆婆上气不接下气的走了过去,丝毫不知道眼前的危险,那伙人盯着甄婆婆,一下子被这个老婆子给愣住了。
这边的张安生和汪庆早已经趁机退了回去。
甄婆婆自顾自的将背上的箱子放下,乐呵呵的说,“我才扫地的着呢,瞧着桌子底下还又个箱子没有背来,我怕你们走的快了,我赶忙给送了过来。”
只见一个领头人,半信半疑要去打开箱子,甄婆婆又道,“定是票子,我背着觉得可轻了,不然我这个老婆子也不会这么及时的送来。”
打开箱子果然都是一箱子的银票,那领头人开口问道,“婆婆,你是谁?”
“我呀,大家都叫我甄婆婆,我在白家钱庄干活几十年了,我知道月底的时候大家都忙,我就只能守在钱庄的门口,给大家报信儿,今儿大家定是太大忙了,箱子有多,才忘记了这箱子银票,我家老爷说了,万万不可出了错的,还好我看见了,还请各位不要责备我家老爷。”
甄婆婆说得情真意切的,那语气感觉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那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历来从来没有出现差池的交接,在今日却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位老婆婆。
“婆婆,你回去吧。”领头的笑着说。
甄婆婆连连点头,深一脚浅一脚往外走去,由于火已经消失,地上满是烧尽的黑色草灰,许是甄婆婆是个爱干净的人,见着裙角沾了草灰,便低头拍了拍。
一把飞刀直直的从后面飞来,直接插进了甄婆婆的胸口。
很婆婆正低着头,看着胸口大片的血迹,想要直起腰身来,可终究还是倒下了。她侧着脸,紧紧贴在了地面上,她朝着张安生的方向张了张嘴,可终究没有发出声音来。八壹中文網
可张安生却已经懂了,甄婆婆说的是:替我儿子报仇!
张安生盯着站婆婆倒下的身体,一动不动的,此刻他似乎有些后悔,甄婆婆年纪大了,本不该参与进如此危险的事情当中,如今也是后悔莫及了。
后来的许多年,只要是孩子和老人,张安生从未让他们参与半分,有些时候,人性是估不准的,你以为战场是最冷酷的,其实最冷酷的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