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带罗伊娜出去玩,那么首先要解决的事情，就是罗伊娜的打扮。
罗伊娜迷惑地揪着自己的麻布裙：“为什么出去玩还要脱衣服？”
“换衣服。”文卿用重音强调“换”字，“是换！是换,不是脱！你不要乱说话啊罗伊娜，我让你换衣服和脱衣服这两者的区别是很大的！”
罗伊娜懵懵懂懂的：“有什么区别？”
“这个……”文卿被问住了。
其实他也不清楚详情，但这种事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常识，粗浅地存在于妈妈的教导里，妈妈说有什么人叫你脱衣服就是不对，那肯定就不对，至于到底哪里不对头——那就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
文卿支支吾吾起来,“反正……反正有人叫你脱衣服就、就不正常,你就不能听对方的话。最好打对方一顿，打到对方生活不能自理。”
“你遇到过？”罗伊娜好奇地问。
“没有。”文卿老老实实地说。
“要是你以后遇到了，”罗伊娜惊奇地说，“你也要打对方一顿？”
“我已经成年了,如果我愿意就照做，如果我不愿意就拒绝。”文卿立刻说,“但是你还太小，未成年的时候，有人想要你脱衣服，那对方肯定不怀好意。”
罗伊娜评价：“人类真奇怪。”
其实文卿也这么觉得。
尽管他也是人类,可很多时候他完全不明白其他人的想法。其他人的思维逻辑对他来说很难具体地去理解,不过他能简单地将此归结于他和人相处的经验很少。
他最熟悉也最常相处的人就是妈妈,然而即使是文卿也知道，妈妈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罗伊娜说：“我换成什么衣服？我没有别的衣服可以换,除了几件不合身的盔甲,还是黄金盔甲。”
“我有。”说到这文卿就精神了,“我有很多适合你的衣服，你喜欢什么颜色？”
“我喜欢金色。”罗伊娜毫不犹豫。
文卿一口气从背包里取出了所有尺寸合适的金色套装：“我有裙子，有方便行动的套装，有法师长袍，还有矮人锻造的软甲……你可以选你喜欢的换上。”
罗伊娜说：“它们都是全新的。”
当然是新的！
“我为什么要给你穿旧衣服？”文卿摇头，“新衣服才好看。”
罗伊娜拿起软甲，这套软甲简单地保护住了胸口、背心和其他易受攻击的重点部位，通体纯金色，在阳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泽，像是由阳光做主材料似的。
“我喜欢这件。”罗伊娜说，“里面可以穿耐磨损的长袖和长裤——我见过很多人这么穿，不过他们的软甲没有这件好看。”
文卿立刻又掏出一套纯白色的衣裤出来：“里面可以穿这个，尺寸稍微大了一点，我裁掉太长的部分就可以了。”
“你有好多衣服啊。”罗伊娜说，“一般人不会像你这样准备这么多衣服，哈利，而且他们也不爱穿白色。他们总是穿得脏兮兮的。”
“我是吟游诗人。”文卿理所当然地说，“穿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是职业道德，仅次于仔细保养乐器。”
罗伊娜说：“我还以为吟游诗人的首要工作是陪.睡。”
文卿呆呆的看着她。
“你们的首要工作不是陪.睡吗？”罗伊娜充满求知欲地问，“我经常跟着商队，队伍里的吟游诗人不管讲故事好不好听，陪.睡这件事都要优先于其他所有。经常有吟游诗人因为陪.睡耽误唱歌讲故事……”
罗伊娜不开心地皱起脸：“队伍里的其他人也没有意见，我还以为吟游诗人都要陪.睡。”
文卿呆呆地看着她。
“哈利？哈利？”罗伊娜喊，“你怎么了？”
“啊，啊。”文卿猛然醒悟过来，他磕磕巴巴地说，“这个……这个，吟游诗人其实、其实很多确实是会、会选择陪.睡，但、但是，这不是说吟游诗人就是一、一定要陪.睡，他们、他们陪.睡，是因为……”
“太弱了。”文卿解释得不清不楚，但罗伊娜却迅速理解了这件事的逻辑，“他们太弱了，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寻求保护者。”
文卿瞠目结舌：“……啊、啊……”
说实话他真的有点懵.
这种知识点他当初在玩游戏的时候就很清楚，可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其实游戏里也不是不能进行十八.禁的运动，只要玩家成年，对方——不管对方是玩家还是npc——同样成年，并且双方都明确表达了这种意象，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都算是水到渠成。
也不乏有玩家为了利益选择和npc拥有亲密关系，这种事毫不少见，甚至算得上一种勋章，毕竟这充分证明了玩家的个人魅力，然而这种事对文卿来说非常遥远——
他没有遇到过露骨的要求，一次也没有。
当然了，暧.昧的言语和眼神是从来没有断过的，言语上的挑.逗更不稀奇，甚至于肢体的接触和更亲密的热吻，这些对文卿来说也从不陌生。
更进一步？
极少有人会做出明确的邀请。
连暗示都很罕见。
罗伊娜倒是很能理解文卿为什么这么惊恐：“他们不会这么对你的。你很强，偏偏又选择了一个卑.贱的职业，他们只会加倍地照顾你的自尊心，就算真的对你有意思，也要慎重考虑你把他们的好感误解成侮辱的可能。”
文卿喃喃地说：“我不觉得我选择了一个‘卑.贱’的职业……我从来没想过这些。”
“你当然不用想，这是你的特权。”罗伊娜说，“难道你都没意识到你享有特权？”
“我知道。”文卿回答，“不过我没仔细想我为什么享有特权。我还以为是因为我特别讨人喜欢的缘故。”
这次罗伊娜沉默了。
“我不知道。”她用稚嫩的脸叹了口气，老气横秋地说，“我也见过很多人类了，你是其中最可爱的，这就让情况变得复杂起来。我也不能确定你能得到优待到底是因为你太讨人喜欢，还是因为你很强大。”
“对你来说呢？”
“首先是因为你很强，”罗伊娜诚实地说，“其次是因为你讨人喜欢。”
文卿想了想：“那就差不多嘛。”
他转而就把这个话题抛到了脑后，兴致勃勃地催促罗伊娜：“快去换衣服！你这么穿一定很好看，快换上，看看哪里不合适，我还可以帮你改。”
他说着，背过了身，蹲在地上揪草叶。
背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起来，等声音停了，文卿迫不及待地问：“好了吗？”
“好了。”罗伊娜说。
文卿转过了身。
他一开始就知道罗伊娜随便打扮一下就会是个可爱的小女孩，换上新衣服的罗伊娜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
她身躯被包裹在纯白色的布料中，袖口和脚踝过长的部分都被她自己撕开又绑紧了，这类里衣宽松些并不碍事，只是更衬托出罗伊娜的娇小可爱。软件的金色点缀在她的身躯上，像是——像是铺洒在海面上的阳光，或者火焰最上层的那抹灿金。
这种华贵的颜色很容易暴.露出将穿着者的缺陷，然而罗伊娜即使还年幼，她的身体也无疑是力与美的完美结合，软甲无疑只将她还有些滚圆的轮廓收紧，几乎令她显示出几分修长的美来。
“我就知道你这么穿会很好看。”文卿快活地说，“棒极了！”
“有点怪。”罗伊娜扯了扯软甲，“它们贴在我身上，我从来没穿成这样过。”
“你就没穿过衣服——你以前出去玩的时候都怎么穿的？就穿那身麻布裙？”
“对啊，我看很多女人都是这么穿的。”
“可是你比她们都美。”文卿说，“如果你穿得太简单，反而会引起多余的觊觎。人类就是这样会根据一个人的衣着判断对方地位的种族，如果你想去人类多的地方玩，就得了解这些细节。”
罗伊娜迫不及待地说：“现在我可以出去玩了吗！”
“不，不行。”文卿的视线移到罗伊娜光.裸的脚趾上，“你还需要一双合脚的鞋。”
文卿的库存里有很多衣服，合身的多，不合身的少，这少部分衣服里还能找出适合罗伊娜的衣着，但鞋子嘛——他只有他自己穿着合适的鞋子。
罗伊娜大失所望，都有点垂头丧气了：“好麻烦啊。”
“没关系。”文卿安慰她，“我知道哪里能找到适合你的鞋。”
“哪里？”
“矮人那里。”文卿轻快地说出了人人皆知的真理，“当你配不齐全装备的时候，去找矮人吧，不管你有多么苛刻的要求，只要付得起代价，他们交出的货物永远会让人满意。”
“我不知道矮人住在什么地方。”罗伊娜说，“而且矮人很讨厌巨龙，我想你应该也知道。”
文卿当然知道。
巨龙可谓是囤积癖的顶峰，这一特性是全种族的，只是不同的巨龙会对特定的物品有所偏好，像罗伊娜这样只喜欢黄金这类贵金属的是少数，多数巨龙只要是亮闪闪的东西都喜欢，也都不介意放进自己的库存里。
在巨龙之下，众所周知的，矮人的种族性囤积癖位列第二，区别在于矮人只囤积矿石。
某些巨龙的囤积物品会和矮人热爱的矿石有所重合，因此造成的悲剧……嗯，只能说，这类悲剧的数量多到吟游诗人为此创造了一个“巨龙抢劫矮人”的流派。
其实这很不恰当。
因为巨龙什么种族都抢。
“我知道矮人住在什么地方。”文卿说，“另外，我还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他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黄金排笛，弯下腰，将它系在罗伊娜的腰带上。
这个可爱的排笛像个送给孩子的玩具，而它的大小和罗伊娜的体型是如此相衬，就好像它本就是为了在此刻悬挂在罗伊娜的腰带上而生。